純白色的手機殼,有些舊了。
之前換了新手機,從抽屜里翻出來的手機殼就對付用著,也沒買新的,那時候的我怎麼也不會想到。
會被慕北川看到。
手機殼的樣式不算很精緻,但在手機殼裡面貼著一張照片。
我和慕北川的合影。
照片上的兩個人親密相依,男人一如既往的淡漠卻俊美,而女人,臉上的笑容亦是前所未有的燦爛。
他盯著上面的照片看了多久,我就渾身緊繃了多久。
現在我以為他會質問我,或者嘲笑我,口是心非,明明還留著合照,卻又故作不在意的時候——
他將手機殼還給我。
什麼都沒說。
不問最好。
我將手機殼套在手機上,結帳,轉身。
他默不作聲,如影隨形的跟著我。
宛若一個沉默的影子。
我加快腳步,一心想著快點回去,好把他甩開。
儘管我用這個手機殼真的只是順手,但被他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一路上,我心神緊繃。
他一直不開口。
直到許家別墅近在咫尺,身後忽然傳來他沒什麼波瀾的聲音。
「我以為你已經把它扔掉了。」
我腳步不停,含糊應了一聲,「窮,用過的東西不捨得扔。」
「不是念舊情嗎?」
我腳下一個踉蹌。
這話問的就有點過於曖昧了。
我忍了又忍,沒忍住,悄悄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一直說這些不該出現在我們之間的話?
我咬著牙,不吭聲。
只要當做沒聽見就好了吧……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他輕輕一拉,我就不得不站在原地,再邁不出去一步,我下意識看了眼別墅的方向。
「慕總,請放開。」
距離別墅那麼近,他就不怕被看到嗎?
平時不是對我極其厭煩排斥,能離多遠就離多遠嗎?
他沒有鬆開,「為什麼留著它?」
「節儉慣了。」
他不說話。
我不由看了他一眼,他冷冷道,「你看我信嗎?」
我心頭說不出的煩躁。
「這個問題的答案有那麼重要嗎?」
「你說呢?」
他反問。
表情高深莫測的讓人無法猜透其心思,我也就不猜了。
「我認為不重要,過去就是過去,不會因為一個手機殼而改變,況且,慕總你的應該已經丟掉了。」
是的。
手機殼是黑白情侶款。
相同的殼,不同的顏色,同樣的照片,我們各有一個。
後來,我的壓了箱底,直到前段時間手機進水,我換了新的手機,這個手機殼才重現天日。
慕北川抿緊薄唇,臉色漸漸緊繃。
我瞭然,「你看,你都扔了,這手機殼已經不能算是情侶款,只有上面的照片,如果你覺得礙眼,我可以把它遮住,或想辦法讓它弄掉。」
「你打算怎麼弄?」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危險。
不知道在不高興些什麼,難道是擔心我會破壞上面屬於他的部分照片?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照片有所損壞,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可以把我的那部分剪掉,你的物歸原主。」
我為自己點讚。
這真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辦法。
我拆下手機殼,當場就要實施,拉著我手腕的手驟然一緊。
一陣輕微疼痛傳來。
「嘶……」
他一怔,鬆了些力道,咬牙道,「你就這麼不想留著我的東西?」
我怔怔的看著他。
他臉色緊繃,「不用還,不過是一張照片而已。」
對哈。
這位是誰啊,上過電視,登過雜誌,照片在網上隨便搜一搜就有很多,怎麼也不會吝嗇我手裡這一張。
我鬆了口氣,有些喜悅。
「謝謝。」
「你很開心?」
他盯著我,像是要看到我的靈魂深處。
我也不瞞他,「是的。」
然後我就看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冷峻的眉眼舒緩開來,說不出的愉悅。
「裝模作樣。」
?
我不太明白,他為何有這樣的評價,避免他又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誤會,還是多解釋了一句。
「這個手機殼手感很好,我用著趁手,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想弄壞它。」
「……就為這個?」
「對啊。」
不然還能為什麼?
難不成是為了捨不得與他的合照嗎?別開玩笑了,那是800年前的事了,我這人雖說有些戀愛腦,但那是從前。
我有一個絕佳的優點。
一旦下定決心,就絕對不會再優柔寡斷。
一如我愛上他時,直面自己,放任熱烈的感情肆意燃燒,絕不逃避。
如今,也一樣。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掙脫他的手,低聲提醒了一句,「之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以免被陳小姐看到。」
說完半天沒有得到回應。
卻見他眼眸深沉的盯著我,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聽到了什麼不接受的事,壓迫感也特別強。
我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只想儘快離開這裡。
他攔住我,不甘心的問:「你真的把一切都放下了嗎?」
我抿唇不語。
試圖用沉默的態度讓他知道,是的。
慕北川不信邪,「那些過往,你對別人造成的傷害,你通通都要忘了?何歡,你忘的掉?」
他的表情,仿佛我是個罪人,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我心裡一陣不爽,也覺疲憊。
這樣糾纏下去,沒完沒了。
「你到底要怎麼樣?」
「現在是我在問你,回答我的問題!」他聲音冷沉,眼眸深處似帶著緊張。
我知道,此時我只要說一句是,就能夠了斷這沒完沒了的糾纏。
但我不服氣啊!
憑什麼?
當初讓我滾,永遠不要在他面前出現的人是他,後來謂我如蛇蠍,恨不得將我打包丟到天邊去的人也是他。
我放下了。
百般糾纏的人還是他。
我忍了又忍,「慕總,我能不能請教,我傷害誰了?」
他的臉色冷若冰霜。
「裝傻有意思嗎?」
「你的指控,我不接受,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我同樣不示弱。
他冷笑,「繼續裝。」
我忽然發現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實,「難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覺得是我傷害你?你自己就沒有半點錯嗎?」
「我問心無愧。」
他冷冰冰的道。
我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堵了一塊棉花,艱澀道,「你,到底憑什麼,用一副受害者的姿態來質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