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思諾無力反駁。
因為愧疚,她在韓景華面前始終抬不起頭來。
在糾結片刻後,她問:「你真的要我給你跪下磕頭嗎?」
「那倒不至於。」
「我陪你喝幾杯,你會收下禮物嗎?」
韓思諾不想因為這份禮物沒能轉交給韓景華,又惹韓志明不高興,她真的很想維護好和父親之間的關係。
「你先坐下來。」韓景華語氣放軟了些。
「那我陪你一會。」
她在韓景華旁邊坐下來,馬上有人倒了杯酒給她。
那人坐在韓景華的另一邊,伸著脖子看她,是個年輕男人,看起來與她的歲數相差不大,「你的酒量怎麼樣?」
「一般。」
「會玩骰子嗎?」
她搖了搖頭,男人沒勉強她,示意點歌台,「給我們唱首歌聽聽。」
「抱歉,我不會唱。」
「那你會什麼?」
韓思諾不知道怎麼回,視線轉移到韓景華精緻的臉上,「你要不要拆開禮物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打開看看吧。」
只要韓景華拆了禮物,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她不想在這裡耗太長時間,總覺得韓景華的朋友看她的眼神虎視眈眈的,沒安什麼好心。
「要不我幫你拆?」
韓景華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勉為其難把盒子拿起來,拆掉包裝,打開。
裡面是塊手錶。
韓景華冷笑起來,她認得那塊手錶,是她考上大學那年,纏著韓志明想要的一款,價格並不貴,幾百塊。
可那時韓志明以太貴為由,沒給她買,她因此生了很長時間的悶氣。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他現在才想起來送這塊表?
她的審美變了,對著裝的要求也高了,已經看不上幾百塊的手錶,眼裡滿是嫌棄。
她連碰都沒碰那塊表,連同盒子一起扔進垃圾桶。
這一幕看得韓思諾有些心酸,她沒想到韓景華看到禮物的反應會是這樣。
「那塊表,你不要嗎?」
韓景華嗯了一聲,「幾百塊的東西也好意思送我,你告訴那個老傢伙,以後別再送這種東西,還有,我不是他女兒,讓他別白費心思。」
「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嗎?哪怕一眼。」
這話把韓景華逗笑了,「他又不是我的誰,我憑什麼回去看他?」
「他養了你二十年。」
「那又怎麼樣?」
韓景華對那個家,對那個酒鬼父親沒有絲毫留戀,想到過去,她只記得自己過得有多窮困潦倒。
別人穿新衣服的時候,她只有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別人炫耀父母給買的新手機和禮物時,她連部手機都沒有。
韓志明對家具店不上心,就知道喝酒混日子,他整天渾渾噩噩的,喝多還喜歡撒酒瘋。
雖然他清醒的時候對她還算不錯,但她就是不喜歡他,嫌他窮,嫌他沒本事,嫌他給不了她想要的。
幸好她不是他親生的,她現在過得很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疼愛她的父母,讓人尊重的千金身份,還有一個帥氣的未婚夫。
她不想再和韓志明扯上任何關係。
「把我的話一字別差轉告給那個老傢伙,讓他趁早死心。」
她毫不留情,一字一句叮囑韓思諾。
「我會轉告的。」
「很好。」
她把桌上的杯子端起來遞給韓思諾,「既然你來都來了,陪我喝點。」
「我還是走吧。」
禮物送到就行了,收不收是韓景華的事。
韓思諾起身,還沒邁步,韓景華的四個朋友便跟著站起來,攔住她的去路。
「景華讓你陪著喝幾杯酒而已,你還真是不給面子。」一個女人姿態囂張,伸手在她肩頭推了把。
她跌回沙發上,韓景華馬上把手裡的酒杯遞到她面前,「喝吧。」
盯著那杯酒,她心臟撲通撲通地跳,「是不是我喝了就放我走?」
「看我心情。」
「景華,今天我是沒辦法才聯繫你,以後我保證不打擾你。」
「我讓你喝酒,你別跟我扯東扯西。」
「那你說喝幾杯放我走,給我個痛快話。」
韓景華想了想,笑了,「念在我們相識一場,我不刁難你,三杯怎麼樣?」
「好。」
韓思諾接過杯子,仰頭一口喝下去。
有人接過她手裡的空杯,另一人遞來一杯剛倒滿的。
她硬著頭皮把三杯喝完,轉頭看向韓景華,「我可以走了嗎?」
「你跪下再給我磕三個頭。」
「景華……」
「如果不是你我身份錯亂,你能過上大小姐的生活,能認識歐陽澈那樣優質的男人,還嫁給他成為歐陽少夫人嗎?」
韓景華語帶戲謔,「整整二十年,你活得像個萬眾矚目的公主,被那麼多人捧在手心裡寵著,我呢?跟一個醉鬼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從來沒有享受過什麼叫被愛被寵,這都是因為你,你霸占著我的人生,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往韓思諾的心上捅。
她心裡對韓景華是愧疚,但造成這樣局面的人不是她。
那個時候她也僅僅只是一個早產的嬰兒,她還什麼都不懂……
「景華,放過我好嗎?」
「那你跪下給我磕頭啊!別光嘴上求我。」
「不行。」
她做不到那麼卑微地給韓景華下跪。
「你不跪,那你就繼續喝酒,喝到我滿意為止。」
韓景華徹底冷了臉,給朋友使了個眼色,兩個男人立刻一左一右按住韓思諾,兩個女人則是一個倒酒一個掐著韓思諾的下巴,強行灌酒。
韓思諾後悔來了。
她沒想到韓景華能做到這麼狠。
連著幾杯酒下肚,胃裡又熱又燙,她被死死按在沙發上,動彈不得,無法反抗。
「繼續灌,把她灌多了,你們誰想帶她走,隨意。」
韓景華交代完,便低頭在手機上給未婚夫發消息,全然不顧韓思諾的死活。
「她不是歐陽澈的老婆嗎?能帶走嗎?」
之前與韓思諾說過話的男人不放心地問韓景華。
「他們要離婚了,歐陽澈不會管她的,你喜歡那你就把她弄回去好好玩。」
韓景華的話聽到韓思諾耳中,她從頭冰到腳,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她想求韓景華放她走,可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酒不停地灌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