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日本本屆政府已經向人民提出,任期內要讓每一個日本國民每天都能吃上一個大米飯糰。」
「一個飯糰是50克,還是100克?」
「哈哈。」石原笑了,「老師這就是開玩笑了。日本哪裡有那麼大的飯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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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100克嘍。」何銳覺得這大概是石原政府的需求。
石原收起笑容,「想要在4年內讓日本大米產量達到700萬噸,需要在農業技術上獲得巨大突破。」
「日本要加入中國的合成氨計劃麼?」
石原知道何銳有著非常務實的風格,既然講出了這些,就會有全套的考慮。當然,石原也知道何銳在想做的事情上到底有多麼堅定,如果石原拒絕了何銳的提議,那麼石原必須拿出令何銳滿意的替代方案。否則的話,石原還是老老實實接受何銳的建議,或者果斷的拒絕何銳的建議。
現在的石原沒有拒絕何銳的可能性,於是石原順著何銳的建議思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您願意向日本工具機業提供市場和投資麼?日本希望能夠為東亞的合成氨生產貢獻力量。」
「這筆投資會非常大,日本已經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麼?」
「經過統計,日本70%的工具機設備要被淘汰,新的設備總量會變成現在的兩倍。如果中國能夠提供這部分投資與市場,我們想通過向中國銷售工具機,共享工業母機的研發,來解決這部分資金。」
何銳沒有立刻答應。工具機又稱工業母機,是用於製造機器的機器。由於機器設備都是需要通過工具機對金屬或其他材料的坯料進行加工製造出來,因而工具機又被稱為工業母機,是一個國家所有製造的精度、效率、品質的總。
日本的工業化比中國早,在這些領域的確走在前面。所以石原提出的『共享工業母機研發』並沒有達到何銳的期待。
見何銳不吭聲,石原當即加碼,「我們願意與中國共建工業母機的設計標準,進行全面的技術交流。」
見石原還是沒抓住要點,何銳只能主動提出要求,「石原君,你有沒有考慮過建立中日煤鋼同盟?」
石原一愣,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如果有什麼比工業母機更加基礎的工業需求,那就是從採礦業開始,從礦產成分的分析,到冶煉標準,到材料性能確定。有了這些金屬材料,才能開始生產機械設備。
如果切斷了日本對基礎原材料的進口,日本沒辦法僅僅靠國內的原材料滿足日本工業不斷發展的需求。
如果建立東亞煤鋼聯盟,這個跨國機構將握煤鋼共同體的大權,負責協調各成員國的煤鋼生產,保證共同體內部的有效競爭。為了讓這個機構有效運行,它將擁有共同體內部的生產、投資、價格、原料分配,以至發展或停閉某些企業或某些部門的大權。
日本加入中國主導的東亞合成氨生產聯合體對現在的日本來說是一件大事,但是與建立煤鋼聯盟相比,也不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石原沒有瞻前顧後,他果斷答道:「老師,如果您覺得有必要建成這樣的機構,我會在日本政府內全力推動。」
何銳點點頭,「嗯。那麼接著下一個問題。」
石原很快穩定了心情,說道:「隨著土改完成,日本畝產已經恢復到了歷史最高水平。日本政府已經全力推行強制義務教育,但是現階段日本農村勞動力數量依舊過剩。您知道,日本民眾服從性高,現在的政府也有實力將其組織起來,進行勞務輸出。」
「蘇聯已經開始在邊疆州嘗試種植大米,基於地理位置的相似性,我覺得蘇聯邊疆州的大米應該更接近日本民眾的口味。最近,蘇聯向我們提出請求,希望中國能夠派遣示範工程隊,在其邊疆州建立農場。我覺得這是勞務輸出的機會。而且在中國一些地區,包括上緬甸與阿薩姆地區,也有一部分需求。」
石原沒想到何銳這麼爽快的就給出了解決方案,他並沒有大喜,反倒很謹慎的問道:「這裡面也有些事情存在討論空間。」
何銳對石原的敏銳很讚賞,便說出了他的想法,「我希望一些優秀的日本人才能到中國出任地方官員,學校校長,總工程師。」
石原沒有立刻回答。既然日本人能到中國出任這些職務,那就意味著中國人也要在日本出任相當的職務。何銳又不是善男信女,石原絕不會認為何銳會接受日本單方面的獲利的局面。這個建議最重要的地方在於,雙方的深度合作到底要走到什麼程度。
思考一陣,石原問道:「老師,你肯定不會認為中日兩國有合併的必要,這會引發中國的全面動盪。」
「咱們做一個幻想的世界,如果日本本土移動到其他地區,日本有30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數千萬人口,受過教育的人民。放到其他地區將是一個毫無爭議的大國。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會有什麼結果?所以,中日兩國無論如何」
石原先是皺起眉頭,隨即眉頭舒展,笑了起來。但是笑了片刻,他的笑容又很快消失,最終變得顏色起來,「老師,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日本必然會成為其他地區大國優先打擊的對象。」
何銳點點頭,「沒錯。如果日本移動到美國附近,美國必要打擊日本。而中國、歐洲必然要全力支持日本對抗美國。如果把日本移動到歐洲,中美要支持日本對抗歐洲。如果日本移動到非洲或者南美,所有不希望日本在非洲或者南美擴張的國家要一起打擊日本。所以,讓我們回到現實的世界,中日兩國不能給域外勢力進行離岸平衡的空間。」
石原微微點頭。他很清楚,現在日本國內有一批人認為現階段要利用東亞的合作來發展日本,先讓日本變得強大起來。等日本強大之後,就利用已經獲得的力量來謀取日本更大的利益。至於該怎麼謀取,這批人中的一部分傻瓜們認為,成為某種離岸平衡的角色,有利於日本。
在石原看來,這種想法就傻的不透氣。如果日本真強大到那個程度,也得去離岸平衡別國。在東亞讓日本自己成為別國離岸平衡的棋子,簡直是莫名其妙。
想到這裡,石原覺得中日之間在對方國內存在少數官員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辦法。確定了思路之後,石原稍稍進行了推演,便笑道:「老師,我們會收到各國嚴重關切的外交文件。」
何銳倒是很無所謂,淡然答道:「他們若是不嚴重關切才是很奇怪的事情,畢竟那些國家都是以本國利益為出發點。」
石原覺得在全新的框架下,日本國內的就業壓力能夠得到極大的緩解。於是提出了下一個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不知老師對於日本的金融地位有什麼看法?」
何銳有些愛莫能助,「東京必然成為日本地區的金融中心。但是上海,廣州的金融地位是由其地理因素所決定。這取決於現實的商業需求,不由我們來決定。」
石原還是不死心,就提出了一個假設,「老師遷都的決定我非常贊同。不知道老師如何定位中國的京城?」
「以現在的地理位置來說,京城會是一個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如果想讓京城的經濟中心地位再次提升,那就得至少40年後,中國的新能源得到突破,黃河恢復成為一條穩定大規模的航道,至少5萬噸的大船能夠從黃河口逆流而上,抵達京城的碼頭。除此之外,大運河得重新挖出來,5萬噸大船從京城的黃河碼頭轉入大運河,向南直達長江。兩萬噸的內河船舶北上抵達北平。在那之前,京城能夠利用本地的資源和人口成為輕工業中心,食品加工中心,以及科研技術中心,就是京城以及直隸的上限。」
聽到如此冷酷現實的分析,石原也知道沒辦法為日本爭取更多,便不再就這個問題進一步討論。至少何銳對日本的金融並不苛刻,接受了東京成為東亞一個金融中心的地位。
「老師,我們可以就日本現在國民的生活必需品的配給需求與中國政府談判麼?」
「我覺得你可以把思路打開一些。今年日本就可以完成700萬噸的大米供應量,加上一部分勞務輸出人口離開日本,日本國民可以天天吃上大米。我們不會要求日本每年必須進口多少大米,隨著日本大米產量的提升,你們的進口量自然會降低。連我們中國都得考慮農產品進口量對國內農民的影響。你要知道,現在法國政府一個勁的表示,他們可以將中南半島上的大米向我們輸出。」
石原微微躬身,「感謝老師對日本的體量。」這份心情不是假裝,而是發自內心。石原作為日本共和國的內閣總理,日本農村收入是天大的事情。現階段想兌現日本共和國政府對公民的承諾,讓日本國民都吃得上大米,就必須進口糧食。
隨著日本農業產量的增加,就要減少糧食進口。如果日本國內糧食價格因為受到進口糧食的衝擊而出現暴跌,農村人口收入暴跌,日本經濟就會發生動盪。
想不出問題,就需要非常嚴肅又細緻的管理。其細緻度甚至得做到如何銳所說,連日本民眾對大米的口感的需求都要考慮進去。關於口感的事情看似有些滑稽,其實非常嚴肅。譬如,進口的某種大米完全符合日本民眾的口味,日本政府就得考慮改種這種大米。這就牽扯非常多的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這種大米在日本能否種植,產量如何。
如果這種大米在日本沒辦法高產,那麼就只能對其進口進行嚴厲的限制,甚至拒絕這種大米的進口。
這都是當年何銳還在讀軍校的時候,與石原閒聊,談起的一些社會精細化管理的內容。在兩人都是軍校生的時候,石原雖然覺得這話很對,卻也只是知道。當石原當上了日本共和國總理,才發現精細化管理是良好運營經濟的基礎技能。那真的是一點都不能錯。
但糧食進口量越大,均價越低。反之,進口量小,均價高。日本這種需求方式,很多市場不伺候。現在中國是東亞最大的農產品地區,也有著東亞最大強大的農產品期貨市場,日本一定要得到中國的支持,才能滿足國內的精細化需求。
「放心,石原君。這些事情都可以通過協商來解決。」何銳給了石原一個定心丸。
石原很信賴何銳,微微鞠躬後便進入了下一個話題,「老師,日本一定不會成為域外國家對東亞進行離岸平衡的抓手。不過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日本革命後,改變了以往的對外政策,所以日本國內的軍備需求並不高。現在日本議會對於軍費的削減到了一個不合理的地步,我想知道老師對於歐美的戰略層面的判斷。」
石原剛問完,何銳當即答道:「東亞需要維持現在的海軍規模,中國在這方面會提供支持,不會讓日本獨自承擔這筆支出。」
聽到這話,石原大感輕鬆。但接下來,就聽何銳繼續說道:「所以,我建議,以後一部分日本陸軍軍官,要到中國軍隊中服役。日本陸軍軍校,可由中國軍人出任。同樣,中國海軍軍校將聘請日本海軍軍人出任校長,而且一部分中國海軍軍官將到日本海軍軍校就讀。」
這是何銳在日本讀書時候就確定的東亞軍隊事實上合併的計劃,以前何銳不提出這個計劃,是因為做不到。現階段,機會終於降臨了。在未來的戰爭中,何銳並不希望只由中國來承擔作戰任務,所有東亞國家都要為戰爭承擔起責任。不僅是東亞國家,何銳還很期待有機會組建一支世界聯軍。
如果只是由中國軍隊摧毀殖民主義,攻破帝國主義國家的首都,那會被認為是中國一國的世界征服。如果解放全世界的是各國聯軍,這才能在政治上獲得最大的支持。
石原並不知道何銳更長遠的計劃,但僅僅是聽到何銳提出了中日軍隊實際合併的思路,也已經大受震撼。之前他倒是聽說過一些中日軍隊人員交流的說法,在當時理解成中日要通過緊密的人員交流來解決戰爭導致的互相敵視,增進兩國友好關係。
思忖了一陣,石原才說道:「這件事能否請老師等一等。我需要時間來說服同志們。」
何銳不想給石原打退堂鼓的機會,局面已經發展到如此階段,哪裡還有遲疑的機會,「如果你有需要,我會親自和他們談。對了,咱們都認識的軍官,現役的還剩下多少?」
石原嘆息一聲,「我們都認識的軍官,不管是現役的還是退役的,一共只有三分之一吧。」
雖然並不後悔在日本革命中大開殺戒,但是回想到那麼多曾經朝夕相處的同學們都已經去世,石原不得不承認,軍人簡直是一個受詛咒的職業。
「三人之一……足夠了。石原君,此時要儘快。因為日本軍隊現階段已經陷入了迷茫的階段,如果不能儘快的給大家一個全新的方向,很多人就失去了心氣。我們不需要那樣混日子的人。」
石原心中一凜,他從何銳的話里聽出了『淘汰』的意思。但是作為親自領導病變,執行了東京流血夜的首領,石原也知道,現在的日本連讓那些有不同看法的軍人當個閒職的空間都沒有了,凡是不能接受戰略安排的軍人就必須被趕出軍隊。
片刻後,石原目光再次銳利起來,「老師,我一定能夠解決此事。」
石原與何銳就這麼一條條的談論著日本要解決的問題,直到深夜,石原覺得該談的差不多談完了。站起身,石原才發現在6月的天氣中,幾個小時不動彈,褲子都被汗水弄的潮乎乎的。但此時的心情卻非常好。
「老師,感謝您為日本做的一切。」石原向何銳鞠躬。
「不管是誰在我的位置,都應該做到這些。」何銳也站起身答道。此時,何銳難免回想起日本在另一個時空的所作所為,心中著實有點感慨,日本天然的就不可能成為真正領導世界的國家。歐美也一樣,他們的文化真不行。當然,這話就不用說出來了。
「請老師先休息吧。明天,老師將前往總統住處。日本的國民都期待著親眼看到老師的英姿。我告辭了。」石原說完,再次鞠躬。
送走了石原,何銳伸了個懶腰。想到明天的乘車遊街,何銳就覺得很累。如果可以的話,何銳倒是希望別人能負擔這份工作。畢竟,何銳與21世紀的大部分人一樣,雖然也不是沒有好奇心,整體上都偏宅一些。
尤其是乘車遊街是政治工作,何銳倒是喜歡在網上看別人遊街,譬如美樂宗甘迺迪。倒不是何銳怕威脅,只是單純的不喜歡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