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排華法案Vs排美法案(一)

  總參謀長只是軍委中的一員。在沒有獲得軍委同志們認同之前,誰都不能直接任命胡秀山為總參謀長。哪怕只是走流程,何銳也不能搞一言堂。

  所以軍委會議上討論了一整天,直到胡秀山與鍾義府各自以參謀長的假設身份,做了戰爭分析後,鍾義府自己選擇退出。

  退出不是因為鍾義府在乎何銳的看法,正因為鍾義府在意何銳的想法,他才要與胡秀山競爭到這一步。之所以退出,是因為鍾義府自己不得不承認,胡秀山比他更適合做總參謀長。

  畢竟是認識了十幾年的老戰友,即便是心中不快,鍾義府還是贊道:「秀山的思路比我清晰。」

  除了何銳之外的其他軍委委員紛紛點頭,總參謀長的工作是確定誰是未來的敵人,未來會與哪些敵人在哪些地區爆發戰爭,為了贏得這些戰爭,大概要怎麼作戰。

  既然已經確定了總參謀長,其他的軍委成員也各自有安排。何銳建議讓鄭四郎出任總後勤部部長,鍾義府出任總裝備部部長,程若凡出任國防部長。

  軍委討論之後,都覺得沒啥問題。於是眾人看向徐乘風,徐乘風自己提出了個請求,「我很久沒有做具體工作了,我想負責軍事教育,也能有時間進行一些軍事研究。」

  其他老同學都覺得徐乘風真是選了一個令人羨慕的工作,搞軍事教育就有相當的時間搞研究。這麼多年打打殺殺,大家都想讓自己有時間靜一靜,系統性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何銳慢悠悠的說道:「乘風別想這麼輕鬆的工作,你要去日本進行軍事交流。」

  日本是中國過去十幾年中最大的直接威脅,即便日本革命了,國防軍對於日本的敵意已經近乎本能。何銳則繼續說道:「我會邀請山本五十六以及一批日本海軍軍官到青島海軍學校教書。所以,乘風,咱們中國軍隊的優勢,就得靠你去日本教學來體現。」

  過了好一陣,程若凡才打破了沉默,「主席,我們與日本海軍的共同對手,好像還真的挺多。如果想短時間內提升我們的海軍力量,是不是只有這麼一個辦法?」

  「辦法總是有的。我只是選擇時間短,效率高的辦法。至於中日之間的矛盾,與未來中國主導的世界體系相比,重要度完全可以往後排。」

  程若凡認同何銳的判斷,但心中還是沒辦法釋然。不僅是程若凡,其他軍委成員也沒有表達自己的態度。何銳卻不願意就此事浪費時間與感情,論對日本的仇恨,何銳比這些人大得多。因為在何銳的時空爆發了中日戰爭,中日結下的仇恨之大,甲午戰爭完全沒辦法與之相比。

  何銳對沉默不語的徐乘風問道:「乘風,你做出決定了麼?」

  徐乘風知道自己必須答應,可每每想開口,某些東西就在阻止他。最後,徐乘風說道:「讓我再想想。」

  何銳點點頭,但任何事情都講一個輕重緩急,即便是39年開戰,到現在也不過剩下12年而已。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根本沒有可以浪費的餘暇。

  「我就和同志們說幾句裝備的事情。我之前已經提供了空軍的一些裝備思路,具體內容你們可以去與飛機製造局的同志交流。關於陸軍,我也提出一款59式坦克的思路。」

  「59式?為什麼要這麼叫?」原本氣鼓鼓的鄭四郎終於找到了可以轉移思路的事情。一般來說,裝備都是先研究,定型後才取名。何銳上來就給了個59式的型號名稱,怎麼都感覺不對頭。

  何銳當然不能說這是自己『懷舊』,便給了個解釋,:「59式,5對負重輪,100毫米滑膛炮,390千瓦功率。大家覺得如何?」

  「……這……這是怪物麼?」鄭四郎勉強給出了一個評價。其他軍委同志都懵了,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何銳搖搖頭,「把這樣的參數評定為怪物,不合適。可以稱其為未來戰場上的王者。用九五之尊來形容,政治上不正確。反過來,59式。而且參數裡面有5有9,不也挺好。」

  這解釋其實很牽強,但是這驚人的參數下,這個解釋反倒顯得頗具合理性,至少沒人覺得有什麼好爭論。

  何銳沒開過59式坦克,好歹進過59式坦克的內部,也看過好多設計圖與設計參數。畢竟59式坦克是公認性能非常均衡的坦克,也是中國保有量最大的坦克。更重要的是,新中國1964年就可以批量生產59式坦克,生產技術並不非常高。最多到1934年,民國就可以完全擁有。

  59式坦克在未來二十年中有著先進的戰鬥力,足以打遍全場。至於以後,隨著國防軍的專業程度提升,就不用何銳去操心了。頂多是反應裝甲這樣的小小技術改進上提一下就行。

  講完了59式坦克後,何銳又講述了一下自己對155自行榴彈炮。以及107火箭炮的看法。這些都是未來戰爭中常用的裝備,就如何銳所想,同志們沒有任何意外的感覺。

  此次軍委與中央其他同志一樣,本是來度假的。至少要在輕鬆環境下解決不少事,何銳覺得自己已經解決了這麼多事情,再進行下去就會讓同志們壓力太大。便停了下來。

  沒想到徐乘風卻追問道:「主席,日本知道自己的海軍優勢,他們會不會待價而沽?」

  「你別小看日本人。正因為他們懂得自己的海軍優勢,只要日本確定自己在戰略上沒有主動能力,他們的待價而沽,就只剩下與賣個好價錢。真以為中國不發展艦船製造業麼?」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聽了何銳的解釋,徐乘風長嘆一聲,「唉……,主席,我願意在軍事上與日本交流。」

  沒想到徐乘風這麼快就想明白了,何銳很是高興,「乘風,只有通過交流,日本才能明白,日本的實力根本無法決定世界局勢。他們認為日本棋手,其實日本只是棋子。」

  程若凡聽到這裡,忍不住笑道:「未來如果有中日聯軍,司令官會是乘風吧?」

  何銳不等其他同志就這個問題說下去,立刻說道:「如果是我來看看,我寧可讓日本方面的人出任聯軍司令。」

  徐乘風聽到這裡,也表達了認同,「沒錯。既然我們是真正的主導者,反倒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爭風頭。我倒是覺得日本只要不瘋不傻,他們應該不會非得出風頭。真以為聯軍司令就可以德不配位麼?」

  程若凡覺得何銳與徐乘風做人太嚴肅了,這些道理程若凡也懂,他就懶得說出推演過程。就如徐乘風所說,大家都是吃軍事這碗飯的,斤兩是不是足夠,自己還不清楚麼?

  鍾義府此時心思都放到了總裝部上,「主席,英國在邊境一直炫耀他們的新飛機,我們怎麼應對?總不能讓英國就這麼耀武揚威吧?」

  「我們當然要有所回應,就讓空軍在邊境飛初教六。讓英國人知道,我們並沒有示弱。」

  鍾義府自己就飛過初教六,知道那是一款非常優秀的初級教練機,連新手們都可以很輕鬆的操縱。而且一款教練機竟然能飛出戰鬥機的感覺,更是令人稱道。雖然英國佬現在不可能真的打過來,但是英國佬也不會真的把初教六這型教練機放到眼裡。鍾義府覺得這種行動的震懾不足。

  何銳看著鍾義府與其他同志那種不甘心的神色,笑道:「我給大家舉一個例子,你們都知道《對美特別關稅法》已經在國會通過了吧?」

  「知道。」軍委同志們紛紛點頭。與《排華法案》相比,《對美特別關稅法》並不能讓大家解氣。但這個立法好歹也算是針鋒相對,中國不至於干受氣。

  何銳繼續問道:「如果美國覺得中美各自封鎖,很對等。他們會遇到什麼局面?」

  這是個外交問題,軍委同志們並不清楚。鄭四郎比較性急,問道:「主席,你就直接說吧。」

  「同志們都知道列強一致吧?」何銳問。

  這個詞又刺激到了同志們,大家臉色不好看起來。

  何銳倒是興致勃勃的繼續解釋,「列強是有能力的國家,如果美國對於中國的《對美特別關稅法》毫無反應,基於列強一致的原則,其他列強會怎麼做?」

  程若凡反應最快,他還沒來得及回答,已經先哈哈大笑。很快,其他軍委成員都明白過來。鄭四郎有自己的看法,「主席,美國先制定了《排華法案》,算起來是咱們吃了虧。美國現在對付不了咱們,卻也沒丟面子。如果是西班牙這樣的國家對美國調高了關稅,美國打不過咱們,收拾西班牙總是能做到。」

  其他同志們紛紛搖頭,程若凡解釋道:「如果美國只敢對西班牙下手,美國的臉就丟完了。如果西班牙提高了對美關稅,美國準備怎麼辦?打進西班牙麼?當英法不存在麼?」

  鄭四郎對國際政治素來沒興趣,便不再多說。而這個話題本是鍾義府提起的,鍾義府此時明白了何銳的意思,「主席,我們即便只是派遣了初教六,也是一種表態……等等……」

  鍾義府忍不住開始了更多的思考,思考片刻後問道:「主席,你說派初教六,是不是想向英國表示,我們不怕英國。也沒有要提高對峙烈度的意思麼?」

  何銳搖搖頭,「我真沒想那麼多,我只是覺得要對等。而且初教六飛行價格便宜,我們還能趁機多訓練。完全是從經濟角度考慮。」

  聽了這話,同志們都笑起來。何銳在這種事情上從來很懂得節省成本,當然,這麼做的前提是毫不含糊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畢竟,中英戰爭短期內打不起來。

  休假就這麼開始了,中央的同志們這次又去了青島,在海邊很放鬆的休息了一陣。忙碌了一整年,能夠有段時間放下工作,只是吃吃喝喝,互相串門,打牌、聊天、釣魚、運動,真的能很好的消除疲憊。

  何銳也覺得很是舒服,尤其是蒙頭大睡後穿著睡衣坐在窗下,什麼都不想。精神方面得到了充分的放鬆,甚至連抽菸都忘記了。不過此次前來的同志們各個都有家屬,何銳作為單身狗,看著別人成雙成對,更多人還帶了孩子。也懶得出去和這幫傢伙們一起摻和。

  在舒適之餘,非常放鬆的時候,一些念頭也會突然冒出來,『如果自己也有老婆孩子的話……』

  只是這麼想了想,何銳就把這念頭給掐滅了。何銳總覺得自己會對不起老婆孩子,尤其是孩子。那些小傢伙自己並沒有要求到世界上來,既然父母決定生下他們,就對他們有義務。何銳覺得自己大概是沒辦法給孩子以足夠的陪伴,現在的事情這麼多,何銳很擔心自己考慮起工作的時候,娃娃一哭鬧,自己就會不高興。何銳對自己的定位很簡單,在自己選擇的事情上要負起責任來。

  時間過的很快,半個多月的休假轉眼就到了尾聲。何銳感覺自己的精力、體力、專注力都提升到了足夠的水平。接下來就該回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了。

  就在此時,一封信送到了何銳單獨住的別墅。因為度假是以家庭為單位,何銳一個人就是一家,並非是特別待遇。何銳打開信,是陸月櫻寫來的。行文間,能感覺陸月櫻好像有什麼心事,不過陸月櫻卻問了何銳一個問題,『最近看了何先生很多著作,生出一個很大的疑惑。不知何先生的青春求學期間是怎麼渡過的?』

  自己的青春麼……何銳回想了一下。在另一個時空,何銳的青春其實很無聊。看書學習,開黑打遊戲,各種自我滿足。如果說過的比較有趣的青春,是在日本。別人覺得何銳在日本好像非常生猛,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聲望。其實何銳在日本也得算是個比較搗蛋的。

  譬如,何銳接受過AI圍棋訓練,有段時間跑去日本各個棋院挑戰踢館,也是戰無不勝。只是日本棋院是賭錢的,何銳不願意牽扯到錢裡面,而且何銳也不想以一個『怪棋手』來出名,這才老老實實的回去專心治學。

  想到這些,何銳就給陸月櫻回了信。

  幾天後,陸月櫻接到了何銳的信。這次她父母沒有拆信,陸月櫻仔細查看了信封后,感覺很開心。但小心的用裁紙刀切開信封的時候,陸月櫻又擔心起來。她知道母親對何銳的評價是對的,何銳的確是立於百萬屍骨之上的男人。所以陸月櫻反倒對何銳更好奇了,這樣的男人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何銳當然完全有理由拒絕回答陸月櫻的問題,陸月櫻突然生出一種恐慌來。萬一來信的人不是何銳,而是其他對陸月櫻嚴厲呵斥的官員。那該怎麼辦?

  所以抽出信紙的時候,陸月櫻只覺得心跳加速,不敢看信的內容。但是陸月櫻的手還是打開了信紙,看到信紙上的筆跡,陸月櫻立刻看了下去,『……我的校園生活很普通,只是我當時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便根據我的需求調整我的日常安排,並沒有太多青春的煩惱。必須聲明,我當時絕沒有坐在掛了窗簾的教室窗邊,在夏天的風吹動窗簾的時候,通過窗簾的縫隙看風景……』

  陸月櫻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她沒想到何銳竟然會用這樣的筆調描寫出他沒經歷過的校園生活,這讓陸月櫻覺得自己好像被嘲笑了。可不知怎麼的,陸月櫻覺得自己好像能夠看到何銳懶洋洋坐在夏初的教室里看書的模樣。那個青年並不柔弱,也不冷漠。只是旁若無人的做著自己認定的事情。不困惑,更不迷茫。

  一股衝動從胸膛中升起,陸月櫻突然很想問問何銳,此時他在何處,又在看著什麼樣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