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寺公望並沒有絲毫訝異,他平靜的問道:「難道那些看法中竟然沒有絲毫可取之處?」
這些天以來,日本上層並非什麼都沒做。不僅是上層研究了關於日本國內市場的建設綱要,攝政皇太子裕仁也請教過西園寺。甚至連『被生病』的大正天皇也把西園寺叫去,用皇室特有的仿佛什麼都沒問的『含蓄』方式進行了諮詢。
西園寺當然覺得這方案十分激進,可行度非常非常低。作為日本僅剩的元老,西園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案並非沒有可取之處。尤其是這個方案的理論依據十分紮實,其應用的目標相當明確。根據從中國得到的情報來看,中國經濟也因為成功的『資產重組』而重新開始活躍起來。所以極少數上層開始覺得或許可以在某個程度上試試看。
面對永田旗幟鮮明的反對,西園寺很想看看這位被寄予厚望的日本陸軍最聰明男人到底怎麼考慮的。在西園寺做好了準備之時,永田開口答道:「閣下,您一直輔佐伊藤公。伊藤公為日本爭取到的是日本在東亞的發言權。建設國內市場看上去是經濟問題,實際上是皇國向何處走的戰略選擇。一旦施行,哪怕只是開了一個很小的口子,日本國策就必然轉向國內。那時候,伊藤公嘔心瀝血才讓日本獲得的東亞發言權就會失去。」
聽永田提及自己的老師伊藤博文,西園寺平靜的心情還是起了波瀾。當年西園寺公望跟隨伊藤博文贏得了日清戰爭,從此擁有了東亞的發言權。自此,日本走上了全新的道路。但伊藤博文死後,日本國內應習慣了這樣的地位,再沒人提及東亞發言權對日本的重要性。仿佛日本天然就該擁有這樣的權力。
永田率直的把這個問題拋出來,西園寺公望感覺自己被說動了。原本就對永田頗高的評價竟然又提高了一些。但這個問題關乎日本的國策,西園寺公望追問道:「永田君,你認為中國未來會贏?」
「現在的日本已經沒有能力組織百萬陸軍與中國打國戰了。即便有,即便與中國開戰,雙方都死200萬人,仍然改變不了任何事。但這不是日本從此改變國策的原因。」永田說到這裡,情緒已經激動起來。他的喉頭蠕動了一下,最後還是拿出了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根。
西園寺想了想才繼續問道:「永田君,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閣下。以現在的日本經濟,依舊能給中國製造非常大的麻煩。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裡,日本的海軍依舊能夠壓制中國。那麼,凡是希望日本平衡中國的國家,都會認同日本在東亞的發言權。但是,日本的國策一旦轉向國內,還會有多少人支持日本花費巨大的財力支撐軍隊,來平衡中國的政策?一旦國內不支持,日本就不得不放棄堅守東亞的發言權。東亞的發言權就會成為與中國進行經濟合作的籌碼。先是一點點的被拋棄,最終被徹底拋棄。閣下,您願意接受那樣的未來麼?」
西園寺當然不願意放棄日本在東亞的發言權,可他也覺得事情或許沒有那麼糟。思索一陣後才問道:「真的會發展到那一步?中間就不存在變數麼?」
永田毫不畏懼的回望著西園寺公望的目光,「何君還年輕的很,而且何君已經組建起了非常出色的政府。如果想等到變數出現,需要很長的時間。如果放棄了話語權,日本很可能在數年內就不得不放棄。閣下,我認為您能明白的。」
聽永田如此堅定的認為日本數年內就會徹底放棄東亞發言權,西園寺公望的確懷疑永田誇大其詞。但是西園寺公望也的確理解了永田的意思,於是西園寺公望說道:「永田君,今天就先談到這裡這幾天也許會有聚會,我想請永田君出席。」
見到自己的努力有了點效果,永田心中輕鬆一些,果斷躬身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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