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帝國主義外交(五)

  山海關古稱榆關、渝關、臨渝關、臨閭關。古渝關在撫寧縣東二十里,北倚崇山,南臨大海,相距不過數里,非常險要,在1990年以前被認為是明長城的東北起點。之後的考古發現,明長城的起點於遼寧省丹東市寬甸縣虎山鎮——虎山長城。

  山海關外,鄭四郎看著這座宏偉的關隘,心中難免有些感慨。這邊已經有山海關守備李義道派來的人出來迎接,鄭四郎帶了兩名警衛,進了山海關內。

  雖然是冬天,山海關守備李義道依舊在城頭見了鄭四郎。見到鄭四郎,李義道笑道:「四郎,不過幾年沒見,你已經是上校了。升官好快。」

  鄭四郎完全沒有在意李義道的調侃,上前敬禮,「老師,學生一直很想念老師當初的教導。」

  李義道嘆口氣,他在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教過書,在蔣方震當校長的時候,試圖自殺明志。雖然蔣方震被救下,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的教師隊伍也遭到了清洗。之後李義道就離開了軍校,回到部隊。輾轉幾年,混了個山海關鎮守使的差事。軍階也不過是中校。

  雖然袁世凱死後,北洋軍階有些混亂,鄭四郎這樣的傢伙當了何銳手下的上校,軍階並不受傳統北洋軍官的認同,但是眼見學生跟著何銳一路高升,李義道也覺得有些感慨。

  鄭四郎問候完,就上前向李義道伸出手。李義道雖然不很想與學生握手,但當下兩邊都是軍人,也無奈的上前一步伸出手去。

  鄭四郎的手掌強悍有力,握手李義道的手掌後突然發力,如同鐵鉗般扣住李義道的手腕。隨機個一個轉身,就治住了李義道。事發突然,隨著鄭四郎上到城頭的兩名警衛隨即抄起背後背的衝鋒鎗,護在鄭四郎身前。

  李義道又驚又怒,然而鄭四郎不盡力氣打,功夫更不一般。被他治住後,完全沒辦法反抗,被鄭四郎直接拖到了城牆上一個角落。雖然鄭四郎與兩名警衛員暴露在城頭眾多守軍面前,鄭四郎卻一點都沒怕。

  守軍們見事發突然,等明白過來,端起槍的時候,山海關守備李義道已經被治住。鄭四郎在一個死角,用手槍頂住李義道後心。兩名警衛又拿著守軍看不明白的武器,擋住了有可能射擊鄭四郎的角度。

  在這慌亂之時,鄭四郎抽出信號槍,啪啪兩槍,一紅一綠兩發信號彈飛上半空。隨即又喊道:「你等別怕,我們只是前來接收山海關。諸位只要不斷亂動,不會死一人。」

  李義道此時才明白了鄭四郎到底想做什麼,他驚怒交加,盡力喝道:「你失心瘋了麼,鄭四郎。」

  話音方落,就見城頭上的士兵已經轉過頭去,有人驚訝的大喊:「有敵軍!」

  即便身陷包圍,鄭四郎依舊爽快的笑出聲來,「諸位兄弟,何大帥俄國人都敢打,靠的就是我們這些不怕死的兄弟。我們此次前來並非是想害諸位兄弟,著實是馮國璋大總統竟然要給何大帥一個下馬威!我們也沒辦法,只能先占了山海關,讓馮國璋大總統不要繼續威逼我們。」

  就這麼聊著的時候,城下已經傳來動靜,應該是早就埋伏的突擊隊已經靠近了城頭。

  守軍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的不知所措,最後還是有軍官喊道:「迎戰!」

  話音未落,兩名警衛員已經半蹲下,抬起衝鋒鎗,槍托抵在肩頭,開始了掃射。

  連發單兵武器此時在歐洲已經開始小規模武裝,但是在中國還沒有。而東北兵工廠已經完成了衝鋒鎗的設計,只是普通的北洋軍士兵還麼見過。他們見到警衛員手中的武器看著並不粗大,以為是普通的步槍,哪裡想得到這種武器竟然毫不停歇的接連發射子彈。

  雖然9*25mm的手槍與衝鋒鎗通用彈藥殺傷力不夠強,但是那些有異動的北洋官兵還是被掃倒一片。

  這下城頭上大亂,而東北軍的突擊隊員們已經奔到了城下。他們架起60毫米口徑迫擊炮,避開了鄭四郎的位置,迫擊炮彈潑水般向著城頭打來。片刻就打的城頭守軍四散奔逃。

  鋼製勾爪從城下射上城頭,抓住了垛口。士兵們沿著城牆快速攀爬,一舉上了城頭,加入戰鬥。

  北洋軍本就沒想到東北軍竟然發動奇襲,加上鎮守使被抓,更是毫無鬥志,向著城下潰散而去。

  裝備了衝鋒鎗的東北軍突擊隊,猛追猛打,一鼓作氣奪去了山海關的關隘。此時鄭四郎才放開了李義道。對著喘息不止的李義道表示了歉意,「老師,還望見諒。」

  李義道的配槍已經被下了,此時雖然很想吧鄭四郎用拳頭錘死,然而被東北軍圍在中間,他也知道自己做不到。便罵道:「你個狗東西,我怎麼瞎了眼,教出你這樣的學生!」

  鄭四郎卻也不回嘴,只是大步向前,繼續指揮戰鬥。此時山海關的大門已經被打開,匯集而來的東北軍吶喊著從城外沖入城內,開始清掃敵軍,占領城市與關隘。

  這座被稱為『天下第一關』的山海關,半日就落入東北軍之手。

  占領了山海關之後,鄭四郎立刻向位於京城的陸軍部發電報,「職部是鎮安上將部下,聽聞山海關有可能遭到俄國襲擊,故接管山海關防務。請陸軍總長放心,職部定然會固收山海關,絕不讓俄國有任何異動。」

  剛接到電報的時候,陸軍部的北洋軍官都覺得是不是有人再搞什麼惡作劇。

  此時,何銳已經抵達了山海關。鄭四郎講完作戰經過,有些興高采烈的期待得到何銳的稱讚。卻見何銳神色中沒有任何讚美的意思,反倒是嘆道:「我一點都不想因為你的這個作戰計劃而稱讚你。若是稍有不慎,你只怕就會折損在這裡!」

  鄭四郎有點委屈,不禁給自己辯解道:「若是硬攻也能打下,只是要多損失很多人……」

  何銳搖搖頭,打斷了鄭四郎的話,「不是因為這個。在我心裡,山海關的得失和你相比,真的不值一提。」

  鄭四郎只覺得心中猛震,一時竟然覺得鼻子發酸。與何銳相處也快兩年,鄭四郎覺得自己完全了解了何銳的個性,這話的確是出自何銳內心。雖然鄭四郎一直覺得上了戰場就別怕死,但是自己的生死被自己完全認同的何銳如此重視,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過了片刻,鄭四郎怕自己哭了,連忙找個話題分散心情,「主席,你若是見到我的老師,還請主席幫我說幾句好話。」

  「為何自己不去?」何銳笑道。

  「我覺得對不起老師。」鄭四郎嘆道。

  何銳沒回答,叫過警衛員低聲吩咐幾句。沒多久,山海關鎮守使李義道就被請了進來。見到鄭四郎,李義道別開臉,根本不看他。

  何銳請李義道坐下,便說道:「李兄,我接下來的話都是心裡話。我聽周胤善周兄說過,李兄是條好漢,若是我們派兵強攻,你定然要死站到底。我且問李兄一句,那得死多少人?」

  李義道聽何銳這麼講,登時來了怒氣,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何銳的俘虜,若是再強裝蠻橫只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便儘量和氣的說道:「不知何大帥要如何指點在下?」

  「我是替四郎說說他的心裡話。這次山海關易手,死了十幾人,傷了三十幾人。四郎行事雖然冒險,卻是極大的降低了傷亡。我以為他不顧自己安危,真的是仁者之心。」

  李義道哪怕是知道自己不能說的過分,然而聽到這話,還是冷哼一聲,「那我還得謝謝他呢!」

  何銳知道李義道現在絕不可能理解鄭四郎的心情,便答道:「李兄如此遭遇,心中自然不快。我也不說別的,只是想當著你和四郎的面把這話說了。畢竟以後大概是不會有這麼打仗的事情了。」

  李義道聽到這裡,問道:「難道何大帥要打進京城麼?」

  「我沒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說什麼,李兄都不會信。不過以我看來,早則四五天,遲則六七天,事情大概能解決。還請李兄多等幾日。」說完,便讓人將李義道帶了下去。

  鄭四郎心中感激,問道:「主席,你也不必親自來。」

  「我來山海關,是等個人。」

  「何人?」

  「能夠把事情談開的人。」

  只是到了第三天,火車在山海關一停,張錫鑾就被請下了火車。看著車站上那些來來往往的軍人,老頭子就生出頗深的感慨。從軍幾十年,只是看了這些士兵的站立行走,就知道這幫士兵接受過非常好的訓練。而且士兵們的裝備更是精良,可見何銳是花了大力氣裝備部隊。

  沒多久,張錫鑾就見何銳一身漂亮的軍服,出現在站台上。到了張錫鑾面前,何銳率先敬禮,「張公,別來無恙。此事驚擾到大帥清淨,我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張錫鑾見何銳比起以前更是朝氣蓬勃,爽朗的答道:「呵呵,何賢弟,你搞的這麼大,我不來也不行。你我之間也不用說那些沒用的,何賢弟直接說想要什麼就好。」

  何銳也不廢話,「馮大總統查抄了我的《東北日報》,我覺得不合適。東北日報重新營業,我就退出山海關。不知張公意下如何?」

  張錫鑾眉頭不禁皺起,一時間覺得何銳怎麼說起瞎話來了。為了個東北日報就奪取山海關,自己回去這麼講,只怕也沒人信。如果北洋高層真的信了,事情只怕更糟糕。這就意味著何銳用十分蠻橫的態度對待北洋上層。

  「何賢弟,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我沒必要對張公說謊。」

  「若何賢弟真是為了此時,不如聽老夫一句。你先退出山海關,之後的事情便交給老夫斡旋,如何?」

  說完,張錫鑾盯著何銳。他依舊不相信何銳目的就是為了一份《東北日報》,其實馮國璋不過是想給何銳一個小小的教訓,只要何銳說句軟話,此事大概就過去了。實在不行,何銳可以用《奉天日報》,《東北新聞》什麼名字再辦一份報紙就行了。但是何銳如此激烈的反應,事情可就變成了另外一回事。

  然後,張錫鑾就聽何銳說道:「既然張公作保,我自當遵從。張公,我現在就率軍退出山海關,不過退出之前,我要向陸軍部發個電文,我可把山海關交給張公你了。」

  若是以前,張錫鑾大概是不會為何銳分擔這口鍋。但是現在張錫鑾已經當了寓公,倒也沒什麼好怕。便答道:「既然何賢弟要賣給老夫這個面子,我自然要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