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君塵聽到女孩的哭聲,看到村民們好像一群驚弓之鳥般的反應,怔怔地停下了腳步,他撓了撓頭皮,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龍陵天曾經對自己講過的一句話,龍紋血脈是真的存在的,世界上也的確有龍這種東西,普通人未必能夠感知到,但是龍,畢竟是上位者,總會有幾分忌憚,幾分畏懼,幾分崇拜,這些世代生活在龍脈周圍的村民,本就信奉神靈,雖然他們也都是普通人,但是,對於龍血的感知還是會比尋常人要敏感許多,龍君塵身上,自然會有屬於上位者的龍血。🎀ൠ ❻❾Sⓗ𝕌X.co𝓜 🍭🐉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打亂了龍君塵沉寂的思緒,他有些驚訝地望著面前發生的景象,剛剛還是空曠的地方此時已經擠滿了人,似乎山村裡的所有人都拖家帶口地匯集到了村口,一個個焦急地搓著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帶著敬畏與緊張的情緒。
一名老者站在最前面,拿著一根榆木紋拐杖,後面的村民們則顯得頗為拘謹,低著頭,不敢對視龍君塵的眼睛,那名像是村長模樣的老者鼓起勇氣上前一步,看著龍君塵的眼睛,有些生澀地咽了口唾沫,對著龍君塵遙遙一拜說道:「這位大人,您,您是,從那邊來的?」
老者一邊說著,一邊隱晦地用眼神瞟了一眼龍君塵來時的那個方向,那個遠古幽閉的岩漿龍穴正是在那個方向。
龍君塵看到村民們的反應,臉上沒有什麼變化,心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對於自己曾經嗤之以鼻的話,終於是深信不疑,看來龍陵天真的沒有騙自己,這些人,真的很相信這些,真的認為有些東西不能被褻瀆。 ❉
龍君塵眯了眯眼,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這樣的場景他還是遇到過,普通人其實都會覺得他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貴和冷漠,事實上,所有人都畏懼他,從打他出生起就是這樣,但是普通人,出於某種虛妄的尊嚴,不願意承認,更不願意表現,而是極其細微地掩飾著,平日裡跟他依舊保持著表面的和諧,反倒是這些質樸的村民,無所顧忌地表達出了最真摯的虔誠和尊敬,以及那抹不加掩飾的畏懼。
村民們有些熾熱地看著他,神情又有些畏怯,就像是一種又興奮又恐懼的情緒,想要主動跟龍君塵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該如何打開這個話題。被這樣的數十道視線盯著看,龍君塵並不慌張,先是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了之前那個村長的說法,然後撓了撓頭皮,露出了一個正常少年的燦爛微笑,對著村民們說道:「鄉親們好,打擾了!」
「大人好!!」依然是那位老者帶頭,村民們整齊如一地躬身一拜,非常的虔誠,一來一回間仿佛某種儀式。村民們再次行禮,有一個反應不及的小孩子更是被父母抽打了兩下屁股,他並沒有哭,反倒是有些嚮往,又顯露出了一絲疑惑,那個小孩子沉默著,盯著龍君塵的臉看,瞪圓了眼睛,像是看著世間最稀罕的糖果,又像是看著遊戲裡造型可怖的怪獸,眼神裡面藏著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❻❾𝕊𝕙𝓊𝓧.C𝓞м ♝☮
龍君塵看著那個少年,心頭微動。此時一片安靜,大樹在微風裡輕搖,發出嘩嘩的聲音。沒有任何村民敢說話,保持著最恭敬的姿式,對著龍君塵,微躬而立,龍君塵本就不喜歡仗勢欺人,作威作福的人,所以也沒有擺架子,和煦地笑了笑,對著為首的老村長輕輕點了點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龍君塵在眾位村民的臉上一一掃過,然後眼珠子一轉,忽然說道:「那個,鄉親們,我想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你們.....」
轟————,所有人的表情在一瞬間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道這位從那裡來的大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可是龍脈者啊,放著好好的神仙日子不過,來這種荒郊野外的地方品嘗品嘗人間疾苦?還是說,他類似變形記那種的綜藝看多了,想要體會一下一簞食一瓢飲的寂寞貧苦?!
龍君塵見這些村民面露驚異,卻沒有開口說話,對於他的話沒人搭腔,龍君塵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以為這些人沒聽清楚自己說的話,剛想要上去補充解釋幾句,那位村長模樣的老者上前一步,一邊揉搓著手,一邊有些不安地說道:「大人,您,您是認真的嗎?您,真的要住在我們村子?
「怎麼,不方便嗎?」龍君塵眉頭一蹙,他只是下意識的一蹙眉毛,那名村長便是面露驚懼之色,唯唯諾諾地顫聲說道:「怎,怎麼會呢,我們自然是非常歡迎了,只,只是咱們村,這天高地遠的,實在是貧苦荒涼,您在這兒,不論是吃還是住,肯定都不會習慣啊。」
龍君塵微點下巴,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始終矜持地掛在嘴角,他看著對方惶惶然的表情,心頭有些納悶,不知道這老村長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想了多少事情,村民們又在想什麼,他們肅穆的表情像是面膜一樣刻在他們的臉上。
當然,龍君塵自然是一點也不會在意這些村民和村長的表情,他相信對方會留下自己,另外,這個地方對龍君塵來說,也是絕佳的養傷地點。
反正他自己孤身一人,也沒地方去,沒有人可以投靠,這地方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關鍵最重要的,就是荒蕪,龍君塵還就怕這個地方不夠荒蕪,被那些追殺自己的人發現,對龍君塵來說,這個地方,那是越破越好。
龍君塵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沒有去接話,微微頷首,直接就當對方應該是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視線在村民里掃過,最後落在了剛剛那個反應不及,挨了父母板子的小孩身上。
那個小男孩皮膚很白,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布衣,上面貼著大大小小的補丁,補丁上面甚至還縫了線,線頭孤零零地落在外面,他的腳底穿著草布鞋,透過草布鞋,甚至還能看到他白花花的腳丫子。
不過,他的穿著雖然很普通,普通到寒酸,不過周圍的人也一樣的寒酸,所以,寒酸沒那麼明顯,普通倒是真的普通。不過,這黑布衣衫上的小臉,卻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儘管稚嫩的臉上布滿了泥土與塵埃,但在龍君塵的眼裡,他的臉上卻仿佛流淌著異樣的輝光。
龍君塵眯起了眼睛,一滴汗無來由地從他的額角緩緩往下滑,他哀哀地嘆了口氣,不知道這麼點大一個孩子為什麼臉上流露出那種「我已經活了幾百年」的沉默和悲傷,那種哀傷非常的深邃,他望著那個男孩的雙眼,居然神情一陣恍惚,就在下一秒,風掠過他的額頭,龍君塵回過了神來,竟是被那感覺闊別已久的陽光晃出了眼淚。
龍君塵重新望向那個小男孩,卻發現他是那麼普通,典型的農村小男孩,長得很結實,神情老實,給人一種很憨厚的感覺,臉蛋卻非常的精緻,就像是瓷器雕琢一般,一點也沒有風吹日曬的感覺,要不是因為頭髮,龍君塵很難分辨這個小孩子究竟是男還是女。
「你,叫什麼名字?」龍君塵深深地吸了口氣,沉默了半晌,望著那名小男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