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失算的棋局

  地下室里不通風,泛著股陳腐的氣息,錢風的吃喝拉撒也全部在地下室裡面解決,剩菜剩飯,混合著屎尿嘔吐,刺激著那些倉鼠螞蟻,泛著綠光的眼睛戚戚然地湊了上去,在慘白一片的背景中,讓人作嘔。除此之外,陰暗的地下室裡面,還透著隱約的血腥味。

  錢風默然地看著那個黑衣人,渾身經脈仍然疼痛著,被車撞斷的手臂還在撕裂著他的神經,他吸了口冷氣,卻也知道自己現在還死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死,還是想繼續活著,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只是想報復劉青龍,救下自己的兒子,可是現在,劉青龍在神州國舒舒服服地喝著小酒,吹著小風,自己卻遍體鱗傷,身陷桎梏,無法逃脫。

  軍情六處的亡命生涯,刀口舔血,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的生活,讓他憎惡,讓他憤怒,但也讓他習慣了這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面對著沉重的鐐銬,他絲毫不覺得陌生與厭惡,相反,他覺得,這是在為他的反抗,添磚加瓦。

  黑衣男人看著錢風像個死魚一般狠狠地盯著自己,總覺得在那雙眼皮子底下深深壓著某種陰冷至極的東西,覺得心裡有些發毛,他乾咳了兩聲,想著山本久一郎吩咐的事情,又慢慢恢復了常色,將語調慢慢放緩,淡淡地說道:「行啦,你別瞪我了,我也是奉命行事,拿錢辦事,咱們各自把自己的命活好就行了。🍭💘 ❻9ѕнⓊ᙭.𝐜ᵒм 🐒🍩我呢,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頓飯里沒毒,我們不會用這種低級的方式,再者說了,要是我們想讓你死,你早就死了。我估計這次處理你會有不同的方式——不過還沒接到通知,你應該還有些用處,快吃吧,餓死的感覺,可不太好受,哈哈哈。」

  錢風望著那個男人,表情仍然像是塗了石膏面膜一般面不改色,心臟卻因為男人的話漏跳了半拍,猶豫了一下,被這個邏輯說服了,的確,這群人要是想要自己死,自己早死了,他也懶得再去想這些人還要拿自己這個半身不遂的階下囚做什麼事情,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索性也不再擔心焦慮那些事情,端起飯盒,也不在意上面的灰塵和不明的黑色物體,稀里嘩啦地吃了起來。

  自從錢風傷勢好轉,山本久一郎就派人把錢風轉移到這裡,山本久一郎需要用錢風來引誘龍君塵,雖然山本久一郎有自信自己可以不通過錢風處理掉龍君塵,但他希望,用一種驕傲而又狡猾的方式,狠狠地擊敗他。

  可憐的錢風,在重傷的情況下一直被關在這裡,整天與老鼠惡臭作伴,好幾天不見天日了,他因為吃得太快而開口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得仿佛玻璃划過生鏽的鐵片,聽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一棟塗料剝落、紅磚裸露而且窗戶參差不齊的樓房,孤零零地坐落在烏鴉公館旁邊,與那雕梁畫柱格格不入,與那些鶯歌燕舞,南轅北轍。房子的窗台已經朽爛,望過去大樓如同蛀空的棺木,一碾即碎,一吹即垮。

  山本久一郎半眯著眼睛,坐在這有些逼仄的大樓裡面,透過監控,看著正在吃飯的錢風,眉頭卻是皺得更緊了,他煩躁地解開了兩顆襯衫扣子,往臉上潑了一把涼水,又把濕漉漉的頭髮抓到腦後,連著往嘴裡塞了兩塊薄荷糖,直到薄荷糖化乾淨,他才總算攢出了坐直身體的力氣。

  山本久一郎漠然地掃了一眼鏡子裡面色發青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心頭煩悶不堪的情緒,迅速撥通了一個電話,「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好把他們引到錢風那邊去嗎,為什麼錢風在療養院呆了那麼久,姓龍的那個傢伙卻始終找不到那裡去,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現在我們已經把他接到烏鴉公館這邊來了,想辦法透些線索給他們,讓他們找過來!」

  在山本久一郎的身後,一個下身穿著一件翡翡色的疊層襦裙,上身穿著大紅綾襖子的嫵媚女人用胸口的柔軟上下蹭著山本久一郎的身體,她領口上嚴絲合縫的綴著兩道狐狸毛,隨著女人身體地蠕動,那撮狐狸毛順溜地刮著山本久一郎的脖頸,只是,山本久一郎現在實在是沒心情,有些粗魯地將那個女人推開,仔細聽著電話的內容。

  「老大,這事我們真不知道,可能手底下的人做事乾淨,已經形成習慣了,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給他們吧。」電話另一頭的那個人一聽電話那頭的人來者不善,不敢觸那個霉頭,只能低眉順眼,顫顫巍巍地回答道。

  「做得乾淨?你怕不是在放屁,那你告訴我,要是你們手底下的人做得乾淨,我請問,龍君塵,他是怎麼會找上宮本清泉的?暗殺失敗就算了,怎麼還讓他們查到了宮本清泉,這可是我們不能讓別人觸碰的禁臠之地,我們的生意,可還要靠著他,TM的,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他們怎麼輕而易舉地就摸過去了!」山本久一郎憤怒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整個人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著,好好布置的一局棋,萬無一失的一局棋,被手底下的一群窩囊廢下成這樣,還把宮本清泉也牽扯進去了,也難怪山本久一郎不生氣了。

  「這,這我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手底下的人做事都很小心,包括對蠱蟲的使用,我們都是嚴格按照宮本那個傢伙的吩咐,按理說不應該露出馬腳啊,我們實在是想不到他們是怎麼查過去的。」電話那頭實在是不敢接話,但又不能不接話,只能是盡力地撇清關係,以免惹禍上身!

  「夠啦,一群廢物,平日裡天天尋歡作樂,一到關鍵時候就給我掉鏈子,我問你們,現在那個寧風兒,她在做什麼,和宮本清泉的那條狗在聊天?」山本久一郎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壓下心中的煩悶,咬著舌尖,強行恢復作為一名統領者必要的冷靜,眼眸深處,陰冷之色像是一團漆黑的濃霧,慢慢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