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寧風兒的話拋出去之後,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那光著膀子的矮子置若罔聞,頭也不回,他的兩個耳朵貼著腦袋,看上去就跟沒長耳朵一樣,寧風兒忍住脾氣,沒把憋在胸口的話說出去。🐍♠ ❻➈Ⓢ𝐇υא.ⓒOм 🍓👺
旁邊學徒見到寧風兒吃了個閉門羹,又見到後者面色不虞,連忙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解釋道:「這位姑娘別生氣啊,老師他人就這樣,幹什麼事情都專注得很,最近他迷上了燒制陶瓷,就一盯爐子,會一連幾天不眠不休,眼睛被熏出了眼淚恐怕也不會眨一下,工作的時候他也不理人,要不,你跟我到外面去等吧。」
寧風兒望著那目光灼灼盯著爐子的小矮子,仿佛那爐子下面跳動的火苗會在下一秒躥進那矮子的眼睛裡面一般,她柳眉一蹙,畢竟自己是有事相求,沉吟了片刻,也不好打擾人家工作,她微點下巴,便從善如流地和那學徒模樣的人走出了裡面的房間。
一出去房間,外面的風雪似乎更大了,寧風兒有些訥訥地望著在神州國很難見到的大雪,整個身子都縮在大氅里,躲著迎面來地寒風,把領口往上提了提,半邊臉都讓毛領遮著,卻還覺著一股寒意順著衣服往裡灌,頭頂天光黯淡,雪點之聲悽然。那名學徒模樣的人倒是沒有任何畏寒的意思,領著寧風兒出了這逼仄的小樓。
「你要帶我去哪裡?」寧風兒倒並不是擔心這小子耍什麼花樣,畢竟以自己的身手對付面前這個小年輕還是綽綽有餘的,她只是不想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走上半天卻什麼事情也辦不成。
「你來找老師做什麼?」學徒任憑雨雪淋在自己的身上,沒有回答寧風兒的問題,只是一個勁地朝前走著,他似乎心裡已經吃定了寧風兒會跟著自己,所以步速沒有放緩,疾步朝著前面躥著。
寧風兒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學徒,面色雖然平靜,卻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一粒雪花飄落下來,將將落在她的眼角上,讓她眯了眯雙眼,「你老師,是叫宮本清泉嗎?」
寧風兒沒打算繞彎子,道理很簡單,如果對方知道內幕,並且打定主意不告訴自己,那隨便自己怎麼問,怎么小心試探,也肯定問不出個所以然,而如果對方不知道,只是無辜地被那個恐怖的勢力當槍使了,只知道他老師做過什麼事情,那自己直接挑明,反倒會讓對方容易相信自己,更直接地問出問題的答案。,-*' ^ '~*-.,_,.-*~ 6❾ᔕℍ𝕌x.c𝕆๓ ~*-.,_,.-*~' ^ '*-,
那名學徒腳步略微頓了頓,雪雖然在不停地下著,但溫度畢竟還沒有到真正深冬的狀態,所以地面上並沒有積雪,反倒是有些濕漉漉的,走在路上,感覺一步三滑,寧風兒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一些冬樹上掛著些雪痕,天上是灰白一片,紅牆黃檐雪枝青磚,十分美麗,空氣中沒有一絲雜味,清新異常。學徒沉默了半晌,將寧風兒從頭到腳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適才輕輕咳嗽了兩聲,「老師的確是叫宮本清泉,那,你來找老師做什麼?」
學徒仍然回答得惜字如金,滴水不漏,似乎根本不給寧風兒透露任何多餘的信息,這就像是等價交換一般,等你寧風兒先說,你說什麼,我答什麼,多的信息一概不給,這種談話方式,會讓回答的那個人始終掌握著談話的主動權。
當再一次被問到「來找老師做什麼?」的時候,寧風兒有些慍怒,她很不喜歡這種談話方式,拐彎抹角,磨磨唧唧,可是自己也拿不準究竟該如何開口,是直接問宮本清泉和蠱蟲的關係,還是直接問那個背後的神秘組織?寧風兒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是那麼的不善言辭。
寧風兒腦海中天人交戰,是進是退思考了良久,終於決定破罐子破摔,一是因為她耐心有限,二是因為,這大冷天的,她實在不想跟這個小王八犢子繼續在風雪天裡面慢步扯淡。
「你的老師,是不是養了些蠱蟲?」寧風兒換上了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笑意盈盈地看著那名學徒,似乎並不把對方的冷漠與提防當回事,話語間非常地輕鬆,就像在聊一件非常尋常的事情,但是兩隻眼,卻像是兩柄小刀子一般狠狠地記錄著那名學徒的表情,在問題出口的一瞬間,寧風兒似乎就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與此同時,在一個幽閉的地下室,一個人順著樓梯往下面走著,他身材瘦削,臉上是營養不良的慘白,麵條一樣的手端著一個飯盒,樓梯的水,滴答滴答地落著,卻看不見頭頂的天空,青苔發了瘋似的蔓延著,將黑色的石階染上了一層詭異莫名的深綠,男人慢慢朝著地下室走去。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有個拐角,使得上面的光照不下來,越發昏暗。樓梯盡頭額外裝了一扇厚重的防盜門,上面有一個厚厚的鎖鏈。
一個身著黑色布衣的男人端著飯盒走進地下室,吭哧一聲,鏽跡斑斑的鎖鏈被許久未見的鑰匙打開了,陰暗潮濕的小黑屋裡,一個男人被鐵鏈鎖在一角。
這個被囚禁的男人,正是被龍君塵和寧風兒苦苦尋找,此刻正奄奄一息的錢風,他像個在未央長夜裡跋涉於薄冰上的流浪者,並不知道所謂「一生」指向哪條看不見的深淵寒潭,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又是為什麼會變成如今的這副模樣。
「吃吧。」穿著黑布衣衫的男人餵狗似的把飯盒扔在錢風腳下,盒蓋摔開,還掉出了幾片賣相不佳的菜葉子,那人看著奄奄一息的錢風,眯著眼睛,譏誚地笑了笑,「真沒想到,你的命那麼大,被車撞成那副狗樣,在那麼艱苦的醫療條件下竟然活下來了,也不知道老大怎麼想的,直接做掉你不就好了,算了,像你這種喪家之犬,我們老大還是很有憐憫之心的,快吃吧,指不定就是最後一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