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慘,卻也談不上,只是兩人都灰頭土臉的,鼻子眉毛被污濁的臭水糊弄成一團,嘴角掛著血絲,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與其說是衣服,倒不如說是一縷縷布條,要說他倆被炸彈炸了,估計沒人會信,要說他倆在野地里逍遙了一晚上,估計成百上千的老淫棍都會發出異口同聲的咯咯笑聲。💝✋ ❻➈ᔕ𝒽𝓊𝐱.Ćⓞm ♜🎯
「大都督,現在怎麼辦?」在沉默了一陣之後,寧風兒瞥了一眼一旁緊抿嘴唇的龍君塵,龍君塵沒有吭聲,寧風兒以為大都督沒聽見,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順帶用柔弱的手臂輕緩地搖動了一下,龍君塵艱難地咳嗽了兩聲,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對著寧風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指了指前方的一處廢棄工廠,然後兩眼一黑,忽然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龍君塵的意識在身邊飄來盪去,時有時無,他成了一台年久失修的無線電。他能接收到斷斷續續的呼喊,能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能感受到周圍的冷暖變化,能感受到清幽如蘭卻帶著幾絲血腥的香氣。但他並不想搭理,覺得有點吵,他很疲憊,只想很快地睡一覺。
那個死去的忍者永遠不會知道,要是之前他能懷著最後一絲求生的希望放手一搏的話,那麼倒下的人,就一定是龍君塵,而不是他了。🎀ൠ ❻❾Sⓗ𝕌X.co𝓜 🍭🐉
龍君塵其實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就連握著龍紋匕首的手指都在顫抖,身上的經脈寸斷,血順著毛孔不斷地往外面一汩汩地流出,當然,這就是龍君塵心計了,用自己和善的微笑,用自己的胸有成竹,用自己的雲淡風輕來擊碎對手的自信,對手的驕傲,對手的希望,所謂的博弈,有些時候,恐怕一顰一笑,都會成為戰局轉折的關鍵。
當然,沒人會在乎誰死了,怎麼死的,人們只會關心勝利者,關心勝利者是如何獲得勝利的,編出一個傳說一般的故事,當然,也只有勝利者,才配繼續生存。
龍君塵不知道躺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的意識一直游離在自己的周圍,有人扒開他的眼睛,龍君塵於是看見了光,據說始終追逐著那道光,就能找回自己的意識,只要堅持,他就能重新回到現實中,可是,他太累了,以至於他只是覺得那個光很煩人,只想遠離他,找個僻靜的角落好好休息一下。
那束細微的光於是和龍君塵糾纏了片刻,發現這沒良心的傢伙竟然睡得這麼死,索性離他越來越遠,龍君塵也從善如流地被身後無邊的黑暗吞沒,沒有理會那若即若離的光芒,重新陷入了昏睡當中,只是不知道哪裡傳來「碰」一聲巨響,好像是有一道門被重重的關上了。
龍君塵不知道躺了多久,忽然覺得鼻尖裡面傳來一股藥香,他吃力地睜開眼,不知是因為用藥緣故還是單純躺太久,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什麼都看不清,龍君塵很不習慣這種任人擺布的境遇,在驟然明亮起來的環境中狠狠地皺了一下眉,用力閉了一下眼,企圖掙紮起來,好歹要弄明白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可是,經脈傳來的陣陣劇痛又讓他放棄了起來的念頭,似乎就連睜開眼睛,都是件極其麻煩的事情。 ✹✶
此時的寧風兒,正焦急地守在龍君塵的旁邊,這傢伙已經三天沒醒了,自己只能是按照之前學習過的一些藥方給龍君塵煎藥治療,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她的後腦勺上繫著根紅緞帶,纏住了微亂的頭髮,略施粉黛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愁容,她有些惱火地站在一個藥爐前面,一邊嗅著從裡面傳出的濃濃藥味,一邊回頭看看龍君塵的情況,今天的後者眼睫毛頻繁地動了幾下,像是要甦醒的模樣。
她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了藥爐前,坐直了身體,手裡拿著溫火扇,輕輕搖著扇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藥霧漸起的爐口,漸漸被薰紅了眼,也不敢大意,熬藥這種事情極講究火候,一個不慎,恐怕所有的藥材都會被毀於一旦,這裡是日本,買藥終究是不方便的。更何況,面前熬的這藥是龍君塵的救命藥,必須自己一直看著,否則,她終歸是有些不放心的。
龍君塵感受到房門又一次被推開了,這一次,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瞳孔在眼眶裡來回伸展了一下,逐漸適應了光線,他看著一臉倦意的寧風兒正小心翼翼地端著剛剛熬好的湯藥進了屋,然後挑亮了桌上的油燈,搬了個高几,輕輕坐在上面,一隻手捧著藥碗,取出調羹在碗裡輕輕劃著名,讓湯藥降溫,等著溫度差不多了,才餵龍君塵喝了一小口。
「這什麼藥啊?!」龍君塵頓感一陣酸苦,卻發現自己似乎根本說不了話,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有點噁心,本來想說的話開了口竟是變成了一陣嗚咽,而四肢呢,一條胳膊上打著吊針,另一條胳膊被石膏禁錮得死死的,看來想要用肢體語言抗議一下的打算也只能作罷。
寧風兒看著龍君塵像是吃了一坨大便一般的表情,掩嘴一笑,這笑多半也是因為龍君塵終於甦醒的緣故,寧風兒沒大沒小地用指尖颳了刮龍君塵的鼻子,調笑道:「我親愛的大都督啊,這藥,你都喝了三天了,沒見你這麼大的反應啊!」
龍君塵心裡一陣無語,不過,他能感受到藥材中的有效成份,此時已經入了自己的身體,開始幫助自己舒緩起全身的不適,經脈里傳來了一陣溫熱之感,龍君塵心想,這妮子醫術還挺不錯的,沒想到還會這手。
緊接著,龍君塵又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一個很逼仄的小空間,不過收拾得很整齊,只有一張床,一個吊瓶,和一個美人,沒有其他任何多餘的東西,他眉間微挑,眼神中卻是閃過一絲枉然與憂色,腦海中逐漸想起了自己昏迷前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