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瀆神的景象！

  當他們穿過門廳，來到了一處更為寬敞的大廳之中，這裡像是什麼神廟的大廳一般，布置威嚴而莊重，卻又流露出些許的怪誕。

  伊登仰起頭，看見了頭頂上的壁畫。

  強忍著屍臭味，他嘗試舉高火炬，打量那上方的畫面。

  看清壁畫的第一眼，伊登感覺到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這副壁畫寬闊而高大，有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在壁畫的中心，那像是真教的聖山，神所駐足的地方。

  在那頂端，只見有一位高大的身影屹立著，他背對著光輝，投下巨大的陰影，背生十二翼，壁畫非常模糊，像是有意不讓人看清這位天使的容顏。

  伊登凝望著這副壁畫。

  這壁畫，構圖是如此神聖，像是尋常的宗教畫，可畫面中卻是一位背對著光輝的天使屹立在山巔之上，天空昏暗一片，像是正值黃昏，晦暗不清，流露著若有若無的詭異感。

  其他異教徒們一來到大廳，便像是被什麼給震撼到一般，他們在莫萊摩斯主祭的引領下齊齊跪伏在地上，流出熱淚，吟誦著讚美的禱詞。

  「這…這裡是哪？」

  伊登下意識地問道。

  莫萊摩斯主祭瞥了他一眼，反問道：

  「你…沒聽到神聖的聲音麼？

  這裡，就是啟示之地。」

  伊登呆了一呆，沒有回話。

  片刻，他從主祭狂熱的眼眸里，捕捉到一抹清醒。

  「你…真的聽到神聖的聲音嗎？」

  伊登意識到什麼，急忙道。

  主祭的流露一絲掙扎，

  「什麼？」

  「快醒醒！」

  伊登急促道。

  然而，伊登的話語終究沒有起到作用。

  莫萊摩斯主祭重新以一種狂熱的目光盯向大廳內部緊閉的大門，他甩開伊登，走了過去，撫摸著這大門，像是撫摸著許久不見的愛人，手指上剎時沾滿灰塵。

  還不待伊登出言阻止，莫萊摩斯主祭就已經推開了大門，他的呼吸急促，一頭攢進了這大廳的深處。

  伊登看向深處，心裡咯噔一下。

  在裡面，究竟有什麼。

  心裡感到一絲恐懼，又有一絲好奇。

  伊登抬起腳，跟了上去。

  空氣中的腐臭味更濃烈了，在伊登身後，通道里擠滿著異教徒們。

  這腐臭味，不像是剛死不久的屍臭，更像是密閉墓穴里的陳年臭味，這裡既是神殿，也是墓地。

  在這寂靜得可怕的地方，莫萊摩斯主祭走在最前面，聽從著「神聖聲音」的指引，而伊登緊隨其後，他們走過長長的階梯，主祭越走越快，伊登抓緊跟上，他們將其他信徒們都甩開了一大截。

  穿過通道，進入到山體的更深處，通道開始變得整齊起來，兩旁有著更多的壁畫，伊登側眼一看，那是一個個人物，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的眼睛給人一種凸出來的感覺，像是在打量著闖入者。

  伊登的神經更加緊繃。

  隨著深入，壁畫上的人物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他們形態各異，種族各異，有精靈、有矮人、有人類、有法翁…唯一的共同點是，像是凸出來的眼睛，伊登恍然有種錯覺——他們不是用顏料畫上去的，而是被剝下皮膚，印上去的！

  莫萊摩斯主祭則毫無察覺，他直直地盯著深處，手中的火炬激動得不斷顫抖，火光不斷搖曳。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似乎抵達了通道的盡頭，伊登看見一座聳立的石門，上面描繪著扭曲的枝條，像是有樹木長在裡面，兩側有些暗紅，似有血跡，比起大門，更像是某種封印。

  莫萊摩斯主祭毫不猶豫地推開大門。

  吱呀。

  隨著門縫的打開，一陣陰森腐臭的風涌了出來。

  裡面是一個廣闊的空間，在中間屹立著一處祭壇，祭壇背後似乎是一副龐大而莊嚴的壁畫。

  火光舉進去的那一剎那，莫萊摩斯主祭呆住了。

  伊登緊隨其後，踏入其中之時，全身陡然一震。

  火光下，他看見了那副壁畫。

  那副壁畫，畫面灰暗，邊緣蒼白，四周涌動著無窮無盡的黑暗，畫面里的地表裂開著，無數深淵顯現，天穹下著蒼白色的暴雨。

  一位背生十二翼的存在屹立著，祂背對著所有光輝，在祂的腳下，有三個人物跪伏著，向他獻上三種事物，他們生長著六翼，儼如神聖的天使，可他們手中之物，卻邪祟得可怖。

  從左到右，他們分別獻上，一頂被蒼白侵蝕的冠冕，一顆污穢的頭顱，以及一個血淋淋的、被剝開腸子和心臟的嬰兒。

  鮮血在大地橫流，無數魔鬼竄出，毀滅在此刻降臨，恐懼的力量此時此刻直抵人心。

  伊登打了個冷顫。

  而此時此刻，他們似乎驚動了誰。

  壁畫裡，那些痛苦而扭曲的人物們，那成千上萬雙的眼睛，都齊刷刷地擰了過來！

  ………………………………………

  就在伊登看清這副圖畫之時，莫萊摩斯主祭跪倒在地上。

  他敬拜著神靈一般，發出狂熱的高喊：

  「天國之景，此乃天國之景！

  噢！美好的天國，義人的樂園！」

  莫萊摩斯主祭的聲音在這廳堂里迴蕩著，讓這周遭的景象更加瘮人。

  伊登泛起陣陣雞皮疙瘩。

  他們聽到自己聽不到的聲音，聞到自己聞不到的花香。

  而眼前這副壁畫，

  難道…在這位主祭眼裡，成了天國的景象了麼？

  倘若如此，那麼…那位背生十二翼的存在，難道就是他眼中的…吾王之王？！

  伊登剎時為之一陣，那巨王教所信奉的吾王之王，隔絕善惡，驅逐諸神的吾王之王，帶來了污穢的毀滅！

  吾王之王以背生十二翼的形象出現，難道…祂原本不是一位神祗，而是一位天使麼？一位敬奉於主的天使？！

  祂繼承了主的寶座，打造了自己的信仰，造就了如今的巨王教。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副壁畫裡，滿是蒼白驟雨？滿是毀滅？

  主的天使，為什麼要帶來毀滅？

  壁畫裡，神聖經典所忌諱的蒼白驟雨不停落下，而那位背生十二翼的存在卻屹然不動。

  伊登的內心裡掀起無窮風暴，不斷地發問著。

  大地罹難，世界在崩毀，而吾王之王縱容著這一切的發生。

  如果祂真是神的繼承者，這難道就是神的意志麼？

  伊登無法相信這一切。

  不是救贖，而是毀滅…

  壁畫裡，那三位天使向這位神祗，獻上了扭曲的贈禮。

  蒼白的冠冕、污穢的頭顱、還有血淋淋的嬰兒，這些都意味著什麼？！

  伊登剎時面無血色。

  他大膽猜測，那壁畫裡的東西是暗示，暗示著這背生十二翼的存在，將得到這三樣東西，而一旦得到了這三樣事物，三種力量，祂將從天使蛻變，並成就自己的神格。

  「吾王之王，偉大的吾王之王，

  你讓義人得安寧，罪人得永罰。

  舊的世界毀滅吧，伱將從無到有，創造新的世界。」

  一旁的莫萊摩斯主祭，仍舊跪坐著，發出虔誠的禱告。

  他的禱告聲驚起了伊登，他立即察覺到什麼不對勁，進入靈修狀態。

  恍然之間，靈修狀態內，他看到，擺放祭品的祭壇上，放著一根號角，在輕輕顫動。

  如果不是進入靈修狀態，以靈性的視野觀察的話，斷然不會發覺這一異象。

  那狂熱的禱告在壁畫的景象下瘮人至極，伊登急忙走上前去，伸手觸碰這根號角，將它拿了起來。

  咔！

  陡然間，伊登像是聽到了誰僵住的聲音。

  靈性的視野里，畫面一陣震盪。

  這種震盪是無聲的，無形的，唯有靈修狀態時才能察覺。

  震盪之後，伊登轉過頭去，他看見莫萊摩斯主祭僵在原地，露出了與之前自己相似驚駭的目光。

  剎時之間，主祭的臉色蒼白，抱住腦袋，

  「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副壁畫…怎麼變了，還有…聲音，聲音去哪了？！」

  莫萊摩斯主祭頓時茫然，他止不住恐慌，求救地看向伊登。

  一切…都出在這根號角上。

  伊登看向手裡的號角。

  它通體暗紅，有種說不清的詭異，與魔鬼們頭上的角有幾分相似。

  將它從祭壇上拿開，如同撕破虛偽的幕布般。

  不過…我為什麼不受它的影響？

  伊登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還不待伊登想明白，

  只見莫萊摩斯主祭無法承受衝擊，忽然指著壁畫，發狂般地怒吼道：

  「瀆神！瀆神！

  這瀆神的景象！吾王之王，詛咒他們！不，這裡不是先知的深淵！這裡不是聖地，而是邪教的瀆神之地！」

  轟隆！

  整座山體神廟像是被驚動了一般，大門推開時，某個封印被打破了，某種古老的存在仿佛在甦醒。

  伊登剛想衝出門逃跑，卻看見通道里，擠滿了慌張趕過來的異教徒們。

  轟隆！

  聲音越來越劇烈了，伊登感覺到，山體好像搖晃了起來。

  外面好像狂風大作，大地似被撕扯，山地真的搖晃了，劇烈的震盪讓伊登不住地跌倒。

  震盪愈來愈劇烈，毫無平息的跡象，伊登清晰地看到，牆體撕裂開來，壁畫如見光死般開始寸寸碎裂，催命的聲音從裂縫中傳來。

  求救聲、祈禱聲、吶喊聲、哭泣聲，頃刻蔓延，壁畫裡的人物，擰出詭譎的微笑。

  伊登站起身來，他高聲吶喊著，想讓眾人逃跑，可剎時間，腳下裂開一條巨大的裂縫，瞬間將他吞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