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舌!」
我震驚:「這世上真的有鮫人嗎?」
從小我就聽說,在東海的水域,生活著一種魚尾人身的美人魚,也叫鮫人。
他們長相極美,擅長用歌聲吸引人類,眼睛一旦哭泣就會流出珍珠,非常的神秘。
我還以為,這只是神話故事裡胡謅的,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存在!
胡玉卿給了我一記鄙視的眼神:「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沒見過的,不代表它並不存在……」
我竟無法反駁,甚至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沒見過鬼,也沒見過仙家,難道就能說妖魔鬼怪不存在嗎?
可如果是真的,這鮫人的舌頭比起屍油,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之前我只聽說,鮫人擅長歌唱,沒想到它們的舌頭還能控制人說話。」我感慨道。
「控制人說話……」胡玉卿眉梢微挑:「我只知鮫人舌提煉的油,能讓人口吐真言,你又是從哪兒聽說,它能控制人說話的?」
我反手指著自己的嘴:「我啊!我剛才就被控制著說了那兩句胡話。」
「是嗎?」胡玉卿輕笑一聲,仿佛在說「接著忽悠」。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如果胡玉卿說得沒錯,我被抹上了鮫人舌油,那我應該說真話才是,可我卻說出了一些我自己都無法知曉和控制事情。
比如真正的祖墳。
又比如,我脫口而出的那句住手。
就好像我的身體裡還住著另一個人,這些話是別人的真言。
「你確定沒感覺錯?這真是鮫人舌?」我問道。
胡玉卿怒不可遏:「你是在質疑我?」
我擺了擺手不敢質疑,如果他這邊沒弄錯,那就是我出了問題。
「喬新月,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竟是個兩面三刀的女人……」他眸光微動,言語間多了幾分咬牙切齒。
這話說的……誰家的醋罈子打翻了?
他這是吃醋嗎?
我抬起眼眸,對著他緊抿的嘴唇嘆道:「事情不像你想的這樣,你現在情緒不太穩定,等你什麼時候氣消了,我再跟你解釋。」
他現在就是個刺蝟,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的,還要倒刺著嗆我一番,我還是先避避風頭吧!
「情緒不穩定?」他輕笑出聲,面色卻陰沉得可怕:「一個孕育狐胎的工具而已……我會為你動怒?笑話!」
我心裡頓時就像被千萬支冰錐瞬間刺穿。
經歷了這麼多事,我本以為就算不是他的誰,也應該算他並肩作戰的戰友。
沒想到,還是工具人啊……
悲傷的情緒被我暫時掩住,我不斷告訴自己,這樣也好,至少按契約辦事,童叟無欺,等我的事情解決完畢,再懷胎報答他,我倆的恩怨就算扯平了。
到那時,我也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謝謝你提醒我!不管怎樣,感謝你又一次救了我……」我誠心誠意地跟他道謝。
胡玉卿眸光隱晦,眼波不自覺在我身上流轉,一字一句地說:「既然要謝,那就拿出點誠意!」
誠意?
看來狐仙這是要我上貢品了。
這段時間太忙,一直在忙碌奔波,疲於奔命,我確實忽略了上貢一事。
「行,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就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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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狐仙喜歡吃什麼,但應該挺喜歡喝酒的吧!
我正琢磨著,這時,井口上突然伸出一隻慘白的手。
「你們……你們能不能管管我……」
胡若塵滿身是傷,可憐巴巴地伏在那青石板上,比鬼還要磕磣。
我和胡玉卿齊刷刷地回過頭,對上一個滿是紙屑的雞窩頭。
胡玉卿勃然大怒:「你還有臉說,一個紙人都對付不了,我的人也沒有護住。」
「拜託六哥,你有六條尾巴,我只有三條尾巴,而那個紙人……他、他也不是普通的紙人啊……比鬼王還厲害,我哪是他的對手啊……我能護著自己就不錯了。」
胡若塵苦不堪言,英俊的臉上和白皙的手臂全是紙片劃拉的血痕,橫七豎八、深可見骨,看著就肉疼。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胡玉卿居然是六尾狐仙,可為什麼在胡家時,他只有一條尾巴呢?
刻意藏起來了?
我很想問問,卻又怕開口就觸了霉頭,只能先咽回了肚子裡。
然後我關心了胡若塵幾句,見他沒什麼大礙,就好奇地問道:「你說那紙人比鬼王還厲害?你知道他的來歷?」
剛說完,我就感覺到兩道涼颼颼的目光襲來,我如芒在背。
胡若塵絲毫沒注意到胡玉卿在生氣,沒心沒肺地開口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上,好像用不完的可怕力量,也只有我六哥才能對抗,我這點功力,還是別當炮灰了。」
我連連點頭,小聲地嘟囔道:「狐仙受了傷都那麼厲害,要是沒受傷,得有多強大啊……」
「哼,知道就好。」胡玉卿驕傲得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扭頭朝胡若塵凶道:「至於你……明知自己不行,那就別逞能,起開!」
他目光凌厲地一掃,胡若塵便嚇得彈了起來,改為抱著那棵大槐樹,別提多可憐了。
我默默朝他投去一記關愛的目光,胡若塵小嘴一癟,差點就紅了眼睛。
我們眉來眼去之時,胡玉卿已經在研究這塊石板了。
跟我們之前的結論一樣,這塊石板不是鎮物,而是在進行著一個邪術。
「這塊石板阻擋了井的生氣和陽氣,上面的符文是一種召喚術,能吸引周圍的妖魔鬼怪,還能吸取周邊人的負能量,用來孕養井裡的東西。」
井裡有什麼,當然是蛟龍了,還有那團可怕的黑絲頭髮。
我把我遇見地藏菩薩的紫蓮,還有龍井的故事告訴了他:「我覺得,這蛟龍或許不是惡蛟,不然,神明也不會給我提示,而且這口龍井滋養百姓那麼多年,按理說,也不應該是個邪物。」
胡玉卿沉默地點點頭,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目光如同探照燈在地上到處搜尋,最後停留在胡若塵背靠的大槐樹上。
胡若塵正在休息,冷不丁地被他盯著,嚇得一哆嗦:「六哥啊,我已經滾到這兒了,不礙您的眼吧!」
他的周圍就是廣場,實在沒什麼可倚靠的了。
胡玉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多說半句,徑直走到他的身側,伸手便對著老槐樹用力一拍。
嘩啦啦……
滿樹的花瓣飄落,下了一場花瓣雨。
花影之間,露出好幾個黑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