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此刻抱著她,我的內心竟感覺到了無比的寧靜祥和。
就好像原本荒蕪的山上,突然開滿了漫山遍野的鮮花。
我的內心非常平靜,好久沒有這種舒服的感覺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絲毫沒注意到,雙手抱著的身體在逐漸變硬,哭聲戛然而止。
一縷黑白相間,相互纏繞的霧團,從紙紮人身上緩慢地溢出,往我的天靈蓋飄了過來,就像潤物細無聲的細雨,浸濕了我的肌膚。
我站在原地,就感覺一道又冰又麻的觸感,鑽進了我的毛孔里,那種被人強行擠壓的難受感再次出現,我知道她正在融入我的身體裡,所以能忍就儘量地忍耐。
感覺到我很難受,胡玉卿握住了我的手,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每一根指尖,就像在給我按摩,又像在疏通、刺激某些穴位,總之,真的有緩解剛才的不適。
大概融了一分鐘,當霧團徹底消失,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冒牌貨淚流滿面的臉。
她舒服地深吸一口氣,雙手攤開仿佛在擁抱著天地間所有的能量:「我終於……終於又回來了……」
話音剛落,我就被胸口的青狐紋身燙了一下,整個身體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緊接著,我就看到那青狐紋身化身成了幾條枷鎖,分別困住了冒牌貨的喉嚨,手鍊和腳銬,將她鎖得嚴嚴實實。
果然是一刻都不讓她喘息……
如今我的一魂歸位,感覺到身體裡由內而外地散發出那股充盈之力,我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恢復不少。
手腳也開始暖和有血色了。
我望著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只差最後一顆珠子,我就能啟動陣法,把其他的殘魂全都收集起來,回歸我的身體。
到那時,我不得身輕如燕,健步如飛啊!
一想到我很快就能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我的心就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刻找到那縷殘魂,就算前方是龍潭虎穴,我也不會退縮。
可事實卻是,遊樂場裡只有冒牌貨的魂,殘魂不過是她先前為了引我上鉤,故意釋放的。
這裡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殘魂。
不過,我也沒有氣餒,畢竟……有的是人希望我能三魂歸位,他們自會出手幫我,這就用不著我來操心了。
魂魄的事暫時搞定,但這個貓妖要怎麼處理呢?
我目光定定地盯著黑貓,心中的殺意再次萌動,正打算動手,胡玉卿便先我一步,一掌擊穿了黑貓的心臟。
黑貓甚至都來不及哀嚎,就脖子一歪徹底恢復煙滅。
我訕訕地收回手指頭,有些埋怨地瞪向胡玉卿,抱怨他多管閒事。
胡玉卿苦澀地垂眸:「我說了,我不希望你的雙手沾滿鮮血,如果你想殺他,我不介意替你動手!」
我知道他是想要保護我,不希望我身上背負太多的殺戮。
可這貓妖助紂為虐,確實是該死,有什麼殺不得的?
我問他為什麼要對我過度保護?
胡玉卿薄唇抿了抿,輕嘆道:「你殺戮越多,就越是享受殺人的快感,一旦被太陰珠控制心智,你就沒辦法回頭了。」
原來是這樣……
看來,我今後確實需要克制著點。
見那貓妖已經被解決,周圍的鬼魂紛紛驚作鳥獸散,剛逃出鬼屋的門口,就被一張大網給收了起來。
「你胡八爺在此,看你們往哪兒跑,奶奶個熊的……老虎不發威,你真當我是個看門喵啊!實話告訴你們,小爺我就是專程在這裡等著你們的。」
那些鬼魂落入法網,在裡面橫衝直撞,試圖衝破繩索,卻根本無濟於事。
這時,一個奶呼呼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朝我奔來,一把抱住了我的小腿。
「阿姨……你不要打我們好不好?我們都聽話……」
我低頭望去,這哪裡是什麼可愛的小女孩?分明是個只剩半張臉的橫死鬼!
小女孩原本白嫩軟糯的臉蛋,就像被什麼東西給壓了一下,半張臉都潰爛成泥,那畫面別說我在現場了,看一眼我心裡就很不舒服。
這鬼小孩卻一臉誠懇,眼淚汪汪地望著我,讓我想起了腹中的孩兒,心頭頓時軟了一瞬,並沒有將她推開,而是蹲下身,望著這張爛兮兮的小臉蛋。
「你……不害怕我們?」我遲疑地問道。
小女孩用力地吸了吸破爛的鼻子:「我怕……叔叔阿姨,你們好兇,連這隻貓貓怪獸都能打死。」
貓貓怪獸……還真是挺貼切的。
看來這隻貓妖,尋思你沒少興風作浪,欺負人。
我問她:「既然知道我們很兇,為什麼會突然攔路?」
「因為,因為阿姨的肚子裡有小寶寶啊,你是媽媽,所以你不會傷害小孩的。」
小女孩的話說到了我的心坎上。
不管是不是一個母親,我都不會傷害小孩,更何況,我現在是一個準媽媽,疼愛小朋友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傷害他們?
於是我放緩了語氣,收起了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好,那你告訴我,既然知道我不會傷害小孩,為什麼還讓我別打你們?」我問道。
小女孩回頭望向了胡若塵手中的大網,看著網中那些被擠成一團的鬼魂。
「嗯,阿姨不會打,但是叔叔會打呀!叔叔,肚子裡又沒有小寶寶!」
我撲哧笑了出來,還真是無法反駁啊。
我告訴小女孩,叔叔和男生的肚子裡是不會有小孩子的。
她似懂非懂的樣子,竟讓我忽略了她臉上血腥恐怖的畫面,甚至覺得她還有點可愛。
「好吧……我明白了,所以,阿姨你能不能勸叔叔放了我們?」小女孩拽著我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問著。
「為什麼要放你們,給我一個理由。」
小女孩想了想,奶聲奶氣地開口道:「因為不是我們主動害人的,是這隻貓貓怪獸逼著我們害人,我們不嚇人,他就要打我們。」
聽到這話,我氣得上下牙床死死咬緊,早知道這貓妖這麼壞,我就不該讓胡玉卿給他個痛快,而是把他抓起來,慢慢審問,慢慢受刑。
感覺這事兒定有隱情,我問道:「那你說說,你們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落到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