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卿單手撐著臉頰,一雙美目眼也不眨地盯著我。
「醒了,月月。」他低頭一吻,朝我露出一笑。
「別叫我月月!」我反感地別過了頭:「胡玉卿,這是什麼地方?你想幹什麼?」
「你覺得我想幹什麼?嗯?」胡玉卿強勢地朝我逼近,精緻的臉龐在我眼前不斷放大。
我害怕地往後挪去,他進一步我就退一步,也不知退了多少次,我身後突然凌空一閃,整個人都失去平衡。
身體加速下墜,卻下一秒,被人長臂一伸撈了回來,我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這驚魂的一幕,讓我一時半會差點沒回過神來,耳邊便響起那低啞的嗓音:「當心……」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好險,差一點就掉下床了。
我這時才注意到,我們身下是一張又窄又擠的玉榻,周圍的牆壁、窗戶、桌椅板凳全都是玉雕的,白玉無瑕,晶瑩剔透,就像哈誠的冰雪大世界,看著挺美的,卻顯得十分冰冷喜寡慾。
「沒事了。」胡玉卿順勢將我捲入懷中,見我眼神四處張望,他說道:「這裡是老神腹中的洞穴,也是我閉關修煉的地方。」
原來這就是胡玉卿之前閉關的洞穴。
「可你不應該在天上嗎?怎麼會藏在這兒,就不怕被天神發現嗎?」
胡玉卿淺淡地勾唇一笑:「我已經沒事了!」
我激動地瞪大雙眼,呼吸都亂了一拍:「是不是暮司晨他……」
他搖頭:「不是他,確切地說,你的計劃被柳玄冥攪和了。」
「什麼?」我這是錯過了好大一個瓜啊。
看來柳玄冥說,我這個婚結不成,不僅僅是放狠話而已。
在好奇的驅使下,我暫時放下了對胡玉卿的牴觸心理,問他這到底怎麼回事?
胡玉卿告訴我,就在我們走後不久,柳玄冥單槍匹馬殺入了九幽冥殿,劫走了那個冒牌貨。
「怎麼會這樣,大殿裡這麼多冥界的人,連天上的神明都來了,就沒人能阻止他嗎?」
胡玉卿目光陰蟄,沉聲道:「他手裡握有婚書,此物在手,暮司晨此舉等同於奪人妻子,沒人能幫他出頭。」
我居然忘了還有婚書那一茬,看來當初,他騙奶奶替我簽下婚書,就是為了跟我綁定在一起,無論我嫁的人是胡玉卿還是暮司晨,他都能名正言順地將我帶走。
「那……那暮司晨是上古老神,就算有婚書又怎樣?沒人幫他,他可以自己動手,不至於打不過一個相柳吧!」
我滿腹疑惑,感覺總有那麼些不對勁。
胡玉卿冷笑道:「上古老神?他也配!」
「真正的九幽冥君,早已用自己的血肉建造了九幽,他的真身被埋在地底下,永世不得而出,至於這個暮司晨……不過只是傀儡罷了,依他自身的實力,根本鬥不過相柳。」
「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探你家祖墳的秘密,因為,他有很重要的東西被封在了祖墳里,本君姑且猜測,他是因為此物,才無法徹底回歸自我,無法發揮本屬於他的力量。」
胡玉卿的話,令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以暮司晨此刻的力量,根本無法與胡玉卿和柳玄冥所抗衡,所以他才要不斷探聽喬家祖墳的秘密。
一旦打開我家祖墳,找回了屬於他的東西,他就能獲得九幽冥君真正的力量。
到那時,我們還能有勝算嗎?
「所以,他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打開祖墳,恢復原本的力量,另一個就是——我身體裡的邪物!」
胡玉卿目光垂垂,低聲道:「沒錯,至於柳玄冥……」
他頓了頓,語氣中越發的不屑:「他從頭到尾,就是衝著你肚子裡的東西來的!」
聞言,我譏笑一聲,諷刺道:「你和柳玄冥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你倆都一樣,都是為了這個邪物。
特別是你,胡玉卿,我為了救你操碎了心,殫精竭慮,甚至不惜嫁給暮司晨,可你呢?你又是怎麼對我的,怎麼對我們孩子的?
你,居然要把孩子獻祭給邪物!」
我歇斯底里地咆哮著,痛得幾乎肝膽欲裂,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崩潰大哭。
胡玉卿將我抱得很緊很緊,雙臂幾乎要將我嵌入身體裡。
「對不起……」
「對不起……誰稀罕你的對不起?!胡玉卿,我不管你怎麼想,也不在乎你如何利用我,但孩子是我的底線,但凡你敢動我孩子,我喬新月跟你拼命!!!」
我張開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胳膊,唇齒之間幾乎用盡全力,發泄著這段時間所有的情緒。
悲傷、痛苦、惶恐、擔心……
無數個夜不能寐的夜晚。
無數次對著天空流下的眼淚。
還有我最後,抱著必死的決心,坐上紙紮花轎時的心情。
直到最後滿心怨懟,全都化在了眼淚中。
舌尖瀰漫著一股腥甜,胡玉卿痛得倒吸一口涼氣,眉頭都擠作一團,卻始終沒有甩開我,而是任由我不斷撕咬。
不知咬了多久,一隻大掌輕輕撫上我的後腦勺,逐漸安撫了我的情緒。
良久,我終於鬆開了嘴,望著面前清晰的兩行牙印,看著他滿胳膊的血,我呆怔地愣在床上。
「咬這麼用力,牙不疼嗎?」胡玉卿心疼地抹去我嘴角的鮮血。
我避開了他的手:「胡玉卿,你真是瘋了,居然還擔心我牙疼。」
「是,我確實是瘋了,我就該早點金蟬脫殼,回到你身邊……」
他告訴我,自從他打算頂替我,認下殺害桑陌的罪名,他就想好了對策。
「我臨走之前給你留了字條,你沒收到?」胡玉卿問。
這下換我懵圈了:「字條?什麼字條?我沒看到啊……」
我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我確確實實沒有看到過那所謂的字條。
「就在你梳妝檯上,壓在你的面霜下面。」胡玉卿認真的樣子,不像是在誆騙我。
可我真的記得,梳妝檯上除了護膚品沒有任何東西。
「看來……是有人故意取走了紙條,不想讓你看到。」胡玉卿暗自咬了咬牙。
我也覺得只有這一種可能,畢竟,我那瓶面霜還挺沉的,壓著紙條風根本就吹不走。
可是,能進入我房間的人,就只有胡若塵、白萌萌、胡塗塗、福伯他們幾位,還有經常照顧我,之前替我擦身的那兩個婢女,其他人根本就無法靠近我的房間。
「看來是出了內鬼。」我說道。
雖然我很不想懷疑大家,可事實擺在眼前,家裡確實出了內鬼,抽走了紙條,讓我們陷入恐慌之中。
想明白後,我逐漸冷靜了下來,問他:「你紙條上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