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戰烽接到任務後,便卸去了偽裝,帶著士兵去大臣家裡請人。
眾多大臣看見他,都驚訝不已,反應自然也不一樣。
「你,你是戰烽?你還活著?!哈哈哈,好啊!章家還能有你這個後代真好!」
這是和章家關係不錯的。
章戰烽對待這樣和善的故人,也會勸說兩句,
「大趙皇上和太子都是明主,值得效忠,楚國皇室不值得你們守節自盡,乖乖投降,是最好的選擇。」
然後,章戰烽又會列舉一些大趙施行的仁政,還有更先進完善的政治制度,可以讓有志之士施展抱負,絕對不會埋沒了才華。
「唉,這些天原本就在糾結呢,此時聽到戰烽的話,老夫也不糾結了,就隨波逐流吧,希望家人可以被善待。」
「你不會後悔自己今日的選擇!」章戰烽信誓旦旦地說道。
而那些在章家的滅門慘案中作了推手的,看到章戰烽則是驚駭又憤怒,將亡國的原因也歸在他的身上。
就比如戶部的刑尚書。
「天哪!原來你早就投靠了大趙,你這個賣國賊!一定是你泄露了楚國軍隊的機密,也是你帶著謝文淵來上京城……」
「這你就高看我了,我只是一把刀,不會權謀那一套。」章戰烽冷聲說道,
「我章家之仇,今日終於能報了!女人孩童奴僕不殺,其他人都殺了!」
「哎呦,別,別殺我,我也沒說不投降啊……啊啊……」
邢尚書還沒喊完呢,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你沒活著的資格!」章戰烽將染血的刀抽出來,又吩咐士兵,「抄家!」
這個邢尚書是個巨貪,在他們要殺的官員名單里,家裡的錢財抄出來,能趕上一半的國庫了。
哦,楚國的國庫常年是空的,應該說,能堆滿一半的國庫了。
府中的人頓時驚聲尖叫起來,瘋狂逃竄。
章戰烽也不等抄家結果,留下一部分繼續,帶著剩下的人去下一家。
請人,殺人,抄家……忙的天黑了還沒完成,舉著火把繼續。
這一夜的上京城,註定是不平靜的。
普通百姓關上門,縮在床上,不敢入睡。
雖然聽到那些大趙士兵用官話喊不會殺他們,但依舊瑟瑟發抖,沒一點睡意。
而那些楚國勛貴和大臣們,更是懼怕不已,他們都覺得自己頭上頂著一把刀呢,隨時會落下來。
而那些被請入宮的官員,都是有能力,能幹事,也有剛正不阿之輩。
其中,大部分都選擇了入宮,可也有幾個守節的拒絕投降,不想歸順,那他們也求仁得仁了,不過,他們的家人還好好的。
其中有一個五品官員,他聽到了街上的風聲,便遣散了府中的僕從,殺了自己的妻兒老母,又自己自盡了。
等到大軍趕到的時候,全家都已經死了。
章戰烽看著躺在屋內地上的老人,女人和兩個孩子,還有吊在房樑上的男人,臉上閃過憤怒,嘲諷,開口罵道,
「愚昧固執的蠢貨!做你的孩子,婆娘和母親,也是一種悲哀!但願他們下輩子找個好人家,別再遇見你了。」
「就你們楚國皇上那窩囊樣,真不值得你這樣!」大趙的士兵看了也搖頭。
「他可能也不是為了楚國皇上,就是讀書讀傻了,只追求名節,不顧自己和家人性命了。」
「所以後世會怎麼評價他,忠義之輩,還是蠢貨愚忠?」
大家還討論起來了。
可是,說來說去的,也說不出個結果來,就是看到這個場景,多少都有些觸動,忍不住議論一下。
「行了,抬出去,再去買幾副棺材,一起葬了吧。」章戰烽開口說道。
士兵們應了,抬著兩個孩子的屍身出來的時候,又忍不住連聲嘆氣。
章戰烽的心情也很糟糕。
好在接下來沒再遇見這種情況。
忙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清晨,才算是把京城的權貴們都篩選了一遍。
殺的殺,關的關,勸降的勸降,抄家的抄家。
抄來的金銀珠寶等東西,都堆到國庫里去,常年空虛的國庫,都塞不下了!
得知塞不下,謝文淵又讓人拿出來一部分獎勵士兵,每個人大概能到手十兩銀子。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再說那些被請到皇宮裡來的官員們,也被安排在一間閒置的房間內等待,還有炭火取暖,備有點心和茶水可充飢。
就算是想睡覺,你也可以找內侍要個毯子,窩在椅子上睡一會兒。
不過,很少有人能睡得著,這等亡國之際,這等命運改變之際,誰能心大得睡著啊,就連交談的心思都沒有。
呼嚕……呼嚕……
可沒想到,還真的有睡著的,還打起了呼嚕,睡的那叫一個香啊!
其他官員朝打鼾的那人看去,表情都有些精彩,因為這人也是有名的奇葩。
秦溫書。
他出身寒門,是十年前的狀元,才高八斗,就是一點做官的情商也沒有。
性子耿直的可怕,不僅不會溜須拍馬,還敢彈劾上司。
所以,十年過去了,縱然是狀元之才,也一直不得晉升,現在還是個七品小官。
但是,他真的能幹活,比別人都有能力,所以,他的上司就押著他不讓他升遷,可也不弄死他。
外號愛咬人的瘋狗,但又是條好用的瘋狗。
他的上司張英才也在, 聽見秦溫書打呼嚕,頓時一張臉很精彩。
忍了一會兒,最後忍無可忍,上前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擰醒,
「都什麼時候,你還睡!」
「哎呦!」秦溫書揉揉耳朵,看看房間的滴漏,立刻給上司一個白眼,
「還沒到寅時呢,這時候起床太早,怎麼就不能睡了!」
說著,就閉上眼,頭一歪繼續睡了。
張英才,……
這就是個棒槌!
其他人也跟著好笑地搖頭,屋裡的氣氛都跟著鬆快了不少。
後面,陸續的又有人被送進來了,直到卯時三刻(早上6點左右),才有士兵出現,沖屋裡的一眾人說道,
「人到齊了,諸位跟我走吧,大將軍要見你們。」
眾人鬆了一口氣,活動活動僵硬的身子,跟著士兵往外走,去了他們平日裡上早朝的地方。
熟悉的地方,是會給人帶回鬆弛感的,往大殿走的時候,朝臣們以為會看到坐在龍椅上的謝文淵。
然而,到了大殿,大家都沒空往龍椅上瞧,就被香香的包子味給吸引了,肚子頓時咕嚕嚕叫了起來。
「都來了啊,先吃包子吧,吃完再說事,別以後說我虐待你們啊。」
隨著這聲招呼,大家也看到了謝文淵。
他坐在通往龍椅的第一層台階上,正在吃包子,那不拘小節的勁兒,像極了土匪頭子。
朝臣,……
「看什麼看,行軍了兩三個月,不習慣好生坐著吃飯了不行啊。」謝文淵咽下手裡的包子,擦擦手起身說道,
「你們也別矯情了,先一人吃個包子墊墊,這個早朝,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別一會兒餓暈了」
眾位朝臣還是有些懵。
這個時候秦溫書第一個上前,拿了個熱騰騰的包子啃了口,咽下去沖謝文淵行禮感謝,
「謝謝,好吃!」
「好!以後這上京城的府尹就是你了,上京城你的官最大。」
謝文淵拍拍肩膀,立刻給他封了個高官,相當於省長。
秦溫書手裡的包子都差點驚掉了,他半張著嘴巴,吃驚地問,
「第一個吃包子的,好處這麼大?」
其他朝臣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緊接著就是無窮無盡的後悔!
他們剛才怎麼就慢了呢!
大將軍離譜的弄了兩籠包子放在這裡,一定是有玄機,有內涵的啊!
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被一個棒槌搶了先。
「靠吃包子封官?你想什麼呢!」謝文淵無語地在他腦門上拍了下,
「我是知道你有才幹又心思耿直,才封你高官,讓你領著下面的人做點實事。
否則靠你自己往上爬,你這輩子也從底層爬不上去。」
秦溫書聽到這話,瞬間淚目,原來大將軍知道他,還這麼懂他。
嚶嚶嚶,他這匹老千里馬,終於遇到伯樂了啊。
他看看手裡的包子,再看看謝文淵,頓時覺得包子都不香了,還是伯樂香。
啪嗒。
秦溫書就朝謝文淵跪下了,高聲表達忠心,
「皇上,您可真英明!得遇明主,卑職……一定會……」
「停停停!瞎喊什麼!我是大趙的大將軍,不是要在這做土皇帝的。
這上京城已經是我大趙的城池了,你們也是我大趙的官員。
從今天起,你們給我記住了,你們要效忠的皇上是我父皇,你們的太子是我大哥懂不懂?!」
謝文淵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打斷他表忠心的話,又衝著其他人強調道。
其他人,……
雖然聽懂了,但是更迷糊了。
這大趙太子,不,是他們的太子殿下是怎麼把眼前的這位給馴服的。
聽說這位可是大趙的前太子啊!
現在的太子手腕也太高了!
雖然還沒有見過太子殿下,但是,不少大臣心裡對太子已經有了欽佩之情。
秦溫書定定神,再次叩謝,
「……謝大將軍!卑職記住了,感謝皇上和太子的恩賜,卑職一定忠心耿耿辦事,鞠躬盡瘁死而後。」
「不錯,這不挺聰明挺上道的。」謝文淵滿意地點點頭。
其他朝臣,……
突然天降大餅,傻子都知道感恩啊。
「哦,對了,你,就是你,姓張對不對?」謝文淵指了指張英才,讓他過來。
張英才一喜,努力繃住嘴角走近,沖謝文淵行禮。
「以後你就在秦溫書手下當個主簿了。」謝文淵開口說道。
張英才頓覺晴天霹靂,什麼鬼!
他,他現在是五品啊,直接成了小吏啦,還是在秦溫書手下。
可是,秦溫書搖搖頭,還嫌棄上了,說了一堆對方的缺點,
「大將軍,他的能力著實一般,幹得活亂七八糟,還愛瞎指揮,又小肚雞腸,這樣的主簿我不愛用,我能自己另外挑人嗎?」
朝夕相處的上司,怎麼可能不了解對方,瞧不上,根本瞧不上!
張英才臉色扭曲,要暴走了。
報復,這絕對是報復啊!
「哈哈哈……好好好,太有趣了!」謝文淵大笑起來,
「那就算了,你自己挑人吧,這張英才既然沒用,那就直接殺了吧……」
「大將軍饒命啊!卑職還是有用的!卑職……」
張英才直接嚇地跪下了,絞盡腦汁開始想自己哪裡更有用,可一時間被嚇的腦袋空白,也說不出來。
「看來是真的沒什麼才幹,拖出去……」謝文淵再次開口。
這時,秦溫書又開口說道,
「大將軍,他雖然不會幹活,可是人不壞,雖然喜歡使喚我,小心眼,把我當牛馬,不給我升官,但也沒少我幹活的銀子。
他也不對別人下死手,沒本事但罪不至死,我可以讓他當個小吏目,跑跑腿。」
張英才,……
嚶嚶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做人留一線,善待下屬,說不定哪天就靠他保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