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這一病,病了半個月還不見好,反反覆覆地發燒。
皇上急了,將給太子看病的幾位太醫給狠狠地批了一頓,最後更是說出那句經典對白,
「若是治不好太子,你們就提頭來見!」
幾位太醫戰戰兢兢,商議了許久,都覺得太子的病症不簡單。
最後,他們向皇上推舉封玉溪去給太子看病。
皇上准了,他也覺得封玉溪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治好太子的重擔,就一下子落到了封玉溪的頭上。
剛接到任務的封玉溪想的不是麻煩來了,而是到底要不要治好太子?
他這麼有底氣,完全是因為自從當上了御醫,開了醫學院後,他的職業系統就升級了。
之前這狗系統限制他,說他資源能力條件等等都有限,只讓他在婦科領域深耕,提供的一應任務和獎勵都是這方面的。
可現在,狗系統說他身份高級了,又是御醫又是醫學院院長了,光深耕一個領域逼格不夠了,要讓他往全能醫生方向發展。
雖然封玉溪想到因為職場歧視之前遭的那些罪就想呵呵,但也來者不拒,狗系統越厲害,對他越有利。
他現在背靠皇權,還有璟王全力支持他,各類銀子資源追著他喂,狗系統還為此給他開通了積分商城,只要銀子夠,醫藥方面的東西,想要什麼就可以買什麼。
必須提一嘴的,因為璟王也相當於他的領導了,所以,他也藏不住了,系統金手指的馬甲在璟王那裡也掉了。
現在的狗系統雖然依舊是屬於他的,但說是上交了璟王(朝廷)也不為過。
這段時間,為了配合小康完成「送祝福」活動,各式各樣的救命藥丸他可是兌換了不少,效果斐然,甚至可以說是震撼。
封玉溪覺得在治病救人這一塊,他現在說自己是神仙下凡,也是可以裝一裝的了。
所以,他才說,太子不管是為何反覆發燒,在系統的作弊下,他都可以從容選擇救或者不救。
封玉溪拿不定主意,去東宮給太子看病前,就先去問了問兒子的意見。
「爹爹,你給太子治好就行。」謝念康說的篤定,
「我再給太子施加個小祝福,咱們父子倆齊心合力,明天就能讓太子活蹦亂跳了。」
「……你確定這是璟王想要的結果?」封玉溪問。
「嗯嗯,姨父昨天剛囑咐了我,說可能會讓你給太子看病,讓我向你傳達一下。」
封念康用力點點頭,開口道。
既然大領導給出要求了,封玉溪也就不多問了,去給太子看病了。
到了東宮仔細一看,太子反覆發燒,難以根治,是因為被人不斷下毒導致的。
當然,他一出手,就把太子的毒給除了,太子當晚就退燒了,身上不疼了,有勁了,如小康說的,立刻就可以下床活動了。
「封太醫果然是神醫,妙手回春。」太子神色莫測,沖封玉溪說道。
「太子謬讚了。」封玉溪不卑不亢地開口道。
「你解了孤的毒,孤要好好賞你,你想要什麼?」太子又問。
「微臣只是盡了本分,不敢要賞賜。」封玉溪越發謙卑地說道。
太子看他一眼,不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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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聽聞太子被人下毒,特別震怒,讓人立刻徹查東宮,揪出兇手。
封玉溪只想說,這劇情沒一點新鮮感。
他只負責治病,不負責找下毒的兇手。
既然太子的毒解了,燒也退了,他也不去東宮了,讓其他太醫繼續負責太子的身體。
東宮裡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風,奴才們被嚴刑拷問,那些後宅女人們,不論品階如何,也都被嚴查審問。
最後查來查去,下毒的幕後黑手找到了,是宮裡的德妃。
德妃,四妃之首,生了三皇子,被封為端王。
端王性子溫和,一直被太子壓著,也沒有做出過什麼亮眼的政績。
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他在國子監讀過書,成績還不錯,有禮賢下士的賢名。
皇后被軟禁後,鳳印被奪,德妃作為四妃之首,自然是她掌管鳳印,讓其他三妃從旁協助管理宮中的一應事務。
皇上聽到查出來的幕後黑手是德妃,立刻招來德妃對質。
德妃大喊冤枉,無論如何就是不承認她是幕後黑手。
可是,東宮揪出來的小太監確實是德妃的眼線,而德妃又管著御膳房等地方的份例,再加上她和皇后又有舊怨,還有幫助端王奪嫡的動機。
所以,人證物證動機等因素俱全,德妃就是死活不承認,她也是洗不清嫌疑的。
不過,皇上心中也是有一桿秤的,德妃死不認罪,或許她確實是冤枉的。
因為現在她急吼吼地沖太子動手,她也得不到什麼切實好處。
除掉太子,還有璟王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現在璟王被重用呢。
皇上也覺得德妃沒那麼蠢。
不過,德妃哪怕不是幕後黑手,可也有疏忽之罪。
綜合考慮下,皇上奪了德妃管理後宮的權力,又將德妃降為昭儀,禁她半年足。
德妃哭著大喊冤枉,當場暈了過去,之後就病倒了。
這次換成端王跪在御書房外面,懇求皇上開恩了。
可惜,端王跪了兩個時辰也沒用,人暈倒後,就被抬下去了。
接連出了這麼多事情,後宮不論主子還是奴才都神經緊繃,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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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怎麼看,德妃真是冤枉的?」葉青芷將最近的事情梳理了一下,開口說道,
「不得不說,太子病的挺是時候的,成功降低了皇上的怒火,而且還牽扯出中毒一事,讓皇上更心疼了。
同時,因為要查找幕後黑手,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從太子和皇后身上轉移開了。
該不會從始至終,這都是太子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吧?」
「沒有切實的證據,不過,本王覺得你說的對,這更像是太子做的局,德妃倒霉地背鍋。」
璟王開口說道。
「殿下在戶部那邊布的局,太子和陳尚書上鉤了嗎?」葉青芷問他。
「魚兒開始咬鉤了。」璟王繃著臉說,「誘餌那麼肥,太子手底下銀子又緊張了。
他自然會對國庫的大量錢糧動心,陳尚書攔不住他,我們之前都小瞧了太子。」
葉青芷走到窗邊,看看外面越來越熱的天氣,轉而又問道,
「殿下,今年皇上要去避暑山莊嗎?」
「要去的,內務府已經開始準備此事了,半個月後就會出發去避暑山莊。」
璟王說著,走到她身邊也瞧著窗外。
起風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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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覺得自己這兩天有點倒霉。
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喝口茶也能嗆到,走路稍微不注意就會絆倒。
太子沒有去管,只覺得過幾日就好了。
然而,過兩日並沒有好,反而情況愈發嚴重了,在騎馬的時候,太子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半條腿都摔骨折了。
太子破防了!
之前一段時間,明明事事順利的,現在怎麼這麼倒霉!
啊啊啊,他的腿,絕對不能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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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玉溪又來東宮了。
來之前,他是抗議的,他明明是一個婦科大夫,他又不會治腿!
可是,皇上點名要他給太子治病,太子也點名要他治。
封玉溪只能來了,順便瞧瞧太子的倒霉樣。
接受了小康的祝福後,雖然會倒霉,可很長時間內都不過是小打小鬧的,都是一些小傷。
只要做些善事就能慢慢緩解。
像太子這樣這麼快就摔斷腿的,只因為太子太缺德了。
「嗚嗚嗚…….封太醫,殿下的腿會不會留下什麼毛病啊?」
太子妃哭著問道,滿滿的擔心,哪有跛腳的儲君啊。
只要太子腿廢了,他就無緣皇位了!
太子也緊張地看著封玉溪。
「殿下的腿傷很嚴重,微臣也無能無力,不能讓殿下恢復如初。」
封玉溪神色嚴肅地搖搖頭。
他的診斷結果,和其他太醫一樣。
太子唯一的希望也沒了,整個人暴走了。
他拿起身側的枕頭就朝封玉溪丟了過去,叫喊著廢物,還罵封玉溪是故意不想治好他。
一副要殺了封玉溪的樣子。
封玉溪,……
一個儲君,就這肚量,就這城府,就這抗壓能力,面對挫敗就只會無能狂怒?
那腿還是斷著吧,他就是能治,他也不想給太子治。
來之前還想提醒一下太子捐點東西積點德,可看太子這缺德樣,也不知他幹了多少缺德事,不知要補多少銀子才能夠。
或是需要干一件天大的好事才行。
不說也罷。
封玉溪內心鄙夷地想著,也不慌亂,遠遠地退到一邊去,確保斷腿太子狂怒之下,丟東西也丟不到他身上。
「嗚嗚嗚……」太子妃哭個不停,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還是皇太孫說道,
「母妃,外面都傳捐東西給國庫能得好運,父王這兩日是太過倒霉了,興許咱們捐一大筆銀子後,父王的腿傷也能有轉機呢。」
太子妃慢慢停下了哭泣,認真思索這事的可行性,片刻後發覺她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死馬當成活馬醫,那就捐點銀子試試!
封玉溪悄悄看了一眼皇太孫,心想太子還不如皇太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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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玉溪被皇上召見了。
「太子的腿真的沒辦法恢復了?」皇上擰著眉,開口問道。
「很難,很難,經過努力地復健或許還能自己走路,但也會多少落點殘疾,看起來像跛腳行走。」
封玉溪半真半假地開口說道。
有系統作弊,別說只是骨裂了,就是太子腿真的截肢了,他都能給他安條機械假腿,讓他像個正常人一樣行走。
皇上嘆了口氣,可心裡又微微鬆了一口氣。
皇上覺得太子斷腿,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太子的腿斷了,他也有了光明正大地廢太子的理由。
雖然這個理由不如其他的合理,也會讓太子覺得憋屈。
可是,他又不是只有太子一個兒子,而且,太子的才能又不足夠出眾。
即便他是嫡出,但是他腿斷了,可能要成為一個瘸子,就不配再做儲君,再登皇位。
否則損傷的就是大趙皇室的臉面。
不論百姓還是其他國家談起來,說大趙國君是個瘸子,這臉面能好看?
「朕要你把太子的腿治好,至少能恢復到走路的地步。」皇上給封玉溪下達任務。
「回皇上,這微臣恐怕不能保證。」
封玉溪向皇上解釋了一下何為復健,是需要患者自己付出很大的艱辛才能做到的,而且,持續時間還很長。
他怎麼能保證從小錦衣玉食,沒吃過苦受過罪的太子,能承受這種復健的痛苦,枯燥呢。
就太子那喜歡遷怒身邊人的德性,陪太子復健,那真是自己找罪受。
「盡力而為。」皇上沒讓封玉溪治不好就提頭來見,反而很寬容地說道。
封玉溪嘆氣。
這太醫也不好當啊,醫患關係更緊張,上位者動不動就說要砍你的腦袋。
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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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
「太子摔斷腿了。」璟王沖葉青芷說道,「經診斷,想要恢復如初,幾乎不可能。」
「……這麼倒霉啊。」葉青芷嘴角微微一抽,「這豈不是說太子就這麼把儲君之位給丟了?」
太子這是多缺德啊,小康也就是送了一點小小的祝福,他就被反噬地摔斷了腿。
這祝福之力,施加給這些幹缺德事干多的人,真是殺人於無形啊,完美實現『捧殺』。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璟王沖葉青芷說,「太子若想反抗,就只有一條路了。」
「太子真的養私兵了嗎?」葉青芷立刻問,「殿下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沒?」
「還沒有。」璟王搖頭,「若真的養了私兵,畢竟事關生死,太子藏的多隱秘都正常,沒那麼容易就被本王找到。」
「要不然讓小康給你狠狠地祝福一下?」葉青芷加重了『狠狠』的字眼。
「……本王也怕摔斷腿。」璟王一臉認真地說。
看看太子就知道了,他不覺得這祝福之力是什麼好東西,能不用就不用。
「那不至於。」葉青芷被他這謹慎到慫慫的樣子給逗笑了,笑著安慰道,
「殿下攢下的功德已經很多了,就算之前積累的不夠,那咱們再趕緊砸銀子啊。
而且,若是真的能找到了太子的私兵,提前採取措施,也能阻止一場宮變,避免無辜損命和血流成河,這也是積功德。
再退一步講,就算王爺也因為倒霉反噬,摔斷了腿,這不是還有封大夫呢。
他不治好太子,那是不想治,又不是治不好。
殿下不用這麼謹慎,大膽地往前闖就行了,還有我們這麼多人給殿下兜底的呢。」
璟王仔細想想,覺得葉青芷說的也有道理。
今非昔比,他已經不再需要像之前那般萬分小心,謹慎前行,不想行差踏錯一步。
他身邊有很多強大的助力,完全可以給他兜底,讓他可以橫衝直撞,使用武力,甚至玄力破局。
「好,那就讓小康給本王祝福一下,本王再確定一下太子是否真的養了私兵。」
璟王立刻拍板,吩咐人去找謝念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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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陳尚書得知太子摔斷腿的消息,急吼吼地來了東宮看望太子。
「太子的腿真的沒有辦法治癒了?」到了東宮,陳尚書先找到太子妃問道。
太子妃紅著眼睛點點頭,哽咽地哭著道,
「是真的,太醫都給看過了,就算以後能行走,也是一瘸一拐的。嗚嗚嗚,爹,太子廢了,嗚嗚嗚……」
「哭什麼哭,太子即便廢了,不還有皇太孫呢。」陳尚書沉著臉,低聲打斷她的哭泣。
太子妃一聽這話,立刻不哭了,雙眼裡重新燃起了光,沖父親說道,
「爹,你說的對,皇太孫是我們陳家僅剩的希望了。
我們要想的是哪怕太子被廢了,可也不能讓皇上再立太子,更不能讓皇上廢掉鴻寶的太孫之位。」
陳尚書見她能分得清楚輕重,便也滿意地點點頭,並叮囑道,
「切記你剛才的話,千萬別和太子說,我去看看太子,安安太子的心,不能讓太子放棄雙腿站起來的可能。」
太子妃見父親站在自己這一邊,準備全力扶持自己的兒子了,恐慌的心瞬間安定了。
去父留子,她早就想這麼幹了,終於有機會實現了。
她以前盼著皇上早點駕崩,好給太子讓位置。
可太子妃現在開始盼著皇上福壽綿延,至少再活十年,好讓她的兒子有時間長大,有更大的資本去爭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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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尚書過來探望太子,是給太子打氣的,可是沒想到,他自己先被太子的話給劈暈了!
「殿下,你說什麼?!你,你要逼宮造反?」陳尚書一把年紀了,被驚地顫顫巍巍的,差點厥過去。
「對。」太子面無表情地說。
「殿下啊,不可啊,咱們手裡雖然有兵,可是,遠水解不了……」
陳尚書噗通就給太子跪下了,趴在床前,想給他倒乾淨腦子裡進的水。
逼宮造反?這是死路一條啊!
只要失敗,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們陳家也會被誅九族,他接受不了這個可怕後果,慢慢來不行嘛。
而且,皇城守衛森嚴,京郊還有三萬黑羽軍,他們想逼宮造反,毫無勝算。
「孤手裡有三萬私兵,各個都是精兵強將。」
太子繼續冷冷地說道。
「……私兵?三萬?」陳尚書再次驚呆了。
他不知道!
他居然不知道這個事!
陳尚書的心裡升起了一股子的涼意,他一直以為死死拿捏著太子呢。
可是,太子給他爆了一顆大雷。
「……皇后娘娘知道嗎?」陳尚書顫聲問。
太子沖他翻了個白眼,不屑回答這個蠢問題。
他的母后當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若不是憤恨母后管的他太嚴,若不是氣憤父皇立什麼皇太孫。
他又怎麼會生出養私兵的念頭。
他要反抗他們,他要有能力反抗他們。
他做夢都想有一天,帶著他的人,拿著他的刀闖進父皇的養心殿,母后的坤寧宮,讓他們向他臣服。
「殿下有何打算?」陳尚書再次顫聲問道。
「孤用你的名義,挪用了國庫的大量錢糧,一旦事發,你死路一條,你只有和孤一樣,奮力一搏。」太子先說道。
「……」陳尚書。
以前的他,怎麼會覺得太子好哄好拿捏呢!
太子才是一條隱在暗處的毒蛇,他表現的自大自負,暴躁易怒,實則被壓制的心裡扭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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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尚書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地離開了東宮。
他遙遙看了一眼御書房的方向,最終咬咬牙,轉身離開了。
不少人看見陳尚書失魂落魄的樣子,愈發確定太子的腿真的好不了了。
不過七八天後,就有人開始遞摺子,請皇上重新考慮儲君人選。
皇上將此事壓了下去,不表態。
朝臣試探了一二,見皇上如此態度,也暫時歇了心思。
璟王這邊,經過十多天的精細排查,又有祝福之力加持,終於找到了太子養私兵的地方。
騎快馬的話,從京城一天半可到,是在一片連綿的大山里。
因為山腳有一處採石場遮掩,出入的人也多,就遮掩了私兵的行蹤。
這採石場裡的管事,當然都是太子的心腹,採石場的人也都是太子的私兵。
「我們真的小瞧了太子啊。」璟王感嘆道。
「殿下,我有個疑惑,太子既然養了私兵,太子還如此心機有城府,那為何在前世的夢境裡,皇上都病重了,太子會一直監國不奪權呢?有點矛盾啊。」
葉青芷不明白地問道。
璟王也被她問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