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報告遞到醫生手裡，他翻看了一下，抽出那張骨片報告，指著腰椎處一節錯位的骨頭。
「這個地方之前骨折過？癒合了但是沒長好，還記得是怎麼導致的嗎？」
沐晚晚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只能搖頭。
「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骨頭正回來？」
醫生無奈搖頭。
「都已經癒合了，要是沒覺得酸痛或者影響生活，最好不要去動它。」
坐在醫生對面的俞惜寒歪了歪腦袋，肩上搭上了一隻手，輕拍安撫著。
「醫生，這個報告能看出來她曾經流產過嗎？」
醫生翻了翻婦科檢查，上邊除了最普通的炎症，便再沒有其他診斷。
「患者年紀比較大了，宮內膜老化，很多東西都看不出來了。」
接著，他開了些藥，讓她繳了費去拿，整個過程才不到十分鐘。
從診室走出來，沐晚晚下意識地把手托在了小姨的腰後，低聲問她。
「小姨，你以前這裡傷到過嗎？」
俞惜寒渾身一震，把她的手拍掉，身體發著顫，一直搖頭。
「不知道，我不知道……」
嘴裡只會重複著這兩句話，到後來逐漸染上了哭腔。沐晚晚怕又刺激到她，連忙揉她的背，順著往下。
「沒事，我不問了，別想了，別想了。」
往長椅上一座，沐晚晚給她開了瓶梨汁，插上吸管遞到她手裡。
甜滋滋的梨子水安撫了她的情緒，沐晚晚卻沒辦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抬眼與厲寒辭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走到了少有人來的熱水間。
飲水器咕嚕嚕響著，她按下一個號碼，撥打過去。
「爸，我找到小姨了。」
那邊打翻了什麼東西，噼里啪啦幾聲脆響。
「什麼！怎麼找到的？你不是出國旅遊嗎？」
沐晚晚不好暴露行蹤，便默認了。
「路上遇到的，她狀況不是很好……我打電話是想問問你，母親有沒有提過關於小姨的事？」
對方沉思幾秒。
「她是提過有個妹妹，在國外讀書不常回家，我也沒見過。」
直覺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沐晚晚試探地很委婉。
「那母親有沒有說過，小姨有精神方面的問題？」
繆正初不解。
「什麼精神問題？她沒提過，她說過妹妹很聰明，學習很好，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問到這裡，沐晚晚腦子裡就有了思路。
很顯然，她的小姨並不是天生，而是後天受到了刺激，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繆正初疑惑發生了什麼事，還想多問兩句，卻被她敷衍著說回家再講，掛斷了電話。
懷著沉重的心思走回去，厲寒辭已經繳好費，他們倆便一塊去藥房領藥。
急診藥房不遠，俞惜寒便坐在了診室門口的長椅上等他們回來。
未曾想他們剛走近取藥窗口，前面兩人拿完藥轉過身來，兩相對視，愣在了當場。
「你們，也來拿藥啊？」楊柳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對，你怎麼了？」
注意到楊柳脖頸上的微紅，沐晚晚向前走了一步。
「有點過敏。」
氣氛還是有些尷尬，周琛沒動作，也沒說話，只是目光淡淡地打量他們。
「對了，忘記介紹了，這是我的學長周琛，在這個醫院工作。」楊柳刻意與他保持了些距離，不想顯得很熟的樣子。
在另外兩人看來，是他們倆沒和好，又吵了起來。
沒人注意到眼鏡之下，男人的目光低垂，眼底閃過不悅。
「不用介紹我們嗎？」
沐晚晚等了一會兒，沒聽她提起自己，覺得奇怪。
「她跟我說了，你們僱傭她照顧長輩。」
一向沉默冷靜的周琛開口說話，語氣還是冷淡的，卻莫名聽出了幾分占有欲，總讓人覺得他們倆不止是學長學妹這麼簡單。
尤其是聯繫到剛才沐晚晚看到的那一幕。
「周醫生是皮膚科的？」想到剛剛提起的過敏，沐晚晚客套著問了一句。
周琛搖頭，指尖點了點胸牌。「神經外科，今晚在急診值班。」
似乎是解釋了他出現在這兒的原因，但若是有人去看了急診的排班表，就能知道他今晚本該是休息的。
而那個應該出現在這裡值班的醫生，早在兩個小時前，用一個極其拙劣的藉口，被他趕回了家裡。
「哦，我們也是過來取藥。」沐晚晚笑說著，舉起了手裡的單據。
意識到自己是擋住了他們過去的路，楊柳便扯著周琛的衣袖往邊上靠。
就在厲寒辭與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一陣莫名的反胃感直衝腦門，他猛然彎下腰，乾嘔了一下。
沐晚晚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他。
男人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厲寒辭捂著腦袋，眼前發黑，渾身都酸軟無力。
「怎麼了？」
楊柳也被他的模樣嚇到，扯緊了手裡的衣袖，緊張地問。
出於神經外科醫生的自覺，周琛先觀察了一下男人的狀態，發現他呼吸急促，面色蒼白，特別像突發腦病的患者。
「不介意的話，讓我看一下吧。」手掌有力地攙住了厲寒辭的手臂，帶他往牆邊走。
沐晚晚自然是相信醫生，鬆開手沒跟著過去。
「除了乾嘔、頭暈，還有什麼症狀？」
周琛非常專業地開始問診。
但男人的神色有異，瞥了一眼不遠處正擔心著她的女人，擺擺手說沒事。
「你想瞞著誰？這樣的症狀我只見過一次，就是在受到強行催眠的實驗體身上。」
厲寒辭瞬間僵住了身子。
「實驗體」三個字刺激到了他，甚至不敢相信還能有人猜出他經歷過什麼。
「你怎麼看出來的？」
周琛一臉理所當然。
「我是腦外科醫生，這是職業範圍內的研究。」
腸胃裡不舒服的感覺逐漸消散，他的腦袋還是有些暈，想到前兩天剛到南城的時候，他這個症狀更是嚴重。
難道真的跟催眠有關？！
見他沉默，周琛心中瞭然，接著補充道。
「你剛才的表現，就是催眠後的後遺症，極有可能會隨著時間推移，更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