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讓祁楓給我訂明天回來的機票。」
年寶盡力維持冷靜的聲音里,帶著隱忍的怒意。
他無法接受那個男人闖進他家,傷害他的家裡人,又要毀掉他父親留下的資產!
「回來幹什麼?覺得我沒辦法解決嗎?」
沐晚晚底氣不足地反問,不想讓他來回奔波。
「更何況你還要照顧舅舅,一來一回得很麻煩。」
聽筒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走了幾步路,又開了一扇門。
「舅舅的狀態比之前好很多,我打算和他一起回來。」
沐晚晚還是不同意,認為這是她和厲寒辭之間的恩怨,不該去牽涉其他人。
「媽媽,讓祁楓聽電話。」
一旦年寶決定要做的事情,連她都沒辦法阻攔。最後還是嘆一口氣,把手機還給祁楓。
隔著四公里的另一家酒店裡,厲寒辭剛睡下還沒半個鐘頭,就從夢裡驚醒,望著天花板的雙眼有些茫然。
身體的感覺似乎還在夢裡,他和沐晚晚躺在被窩裡說著話,手攬著她靠緊自己,吐息都在彼此的臉上。
後來,是天寶調皮地打開門,喊他們下樓吃早飯,還一臉好奇地問他們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起。
沐晚晚害羞地鑽到他的胸口,頭髮輕柔摩擦著他的喉結,引得他又滾動兩下。
那樣溫暖又親密的觸覺,不像是假的。
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喉嚨,指腹往下滑到胸口,那感覺似乎還停留在這具身體裡面。
他的手腳好像束縛在這張床上,腦子裡不停閃過夢裡的場景:他抱著沐晚晚坐在鞦韆里,看孩子們在院子裡玩球;又或者在沐晚晚做飯的時候,他偏要粘著在她身邊,幫著洗菜切絲。
「難道我就這麼想和她在一起嗎?」
沙啞的聲音帶著困惑,又自言自語般捂著額頭,以為自己是喝醉了。
睡前他頭疼,讓人送了止疼藥過來,吃了一粒才睡下,似乎是身體產生了抗性,剛醒來頭又疼了。
輾轉反側地無法入眠,他最終還是起床掀開了窗簾。
夜空中依舊是那輪彎月,只是變得有些纖瘦細長。
他仿佛又看到沐晚晚站在月下,天鵝一般的背脊脖頸,纖長迷人。
「怎麼又想到她了!」
情緒有些焦躁不安,他下意識地摸向肩膀的疤痕,心想著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不會有人在竊聽。
懷著這樣一種僥倖的心理,鬼斧神差似的,撥通了心心念念的那個電話。
「你去哪裡了?」
剛撥通的第一句話是他說的,有種迫切想見她的感覺。
對方沉默兩秒,周圍聲音還算安靜。
「還在酒會的那家酒店,有事要辦,你是感覺哪裡不舒服了嗎?」
誤以為是身體原因的電話,沐晚晚自然就想到了他受的傷,當然也有可能是泡了冷水感冒。
「嗯,有點頭疼。」
厲寒辭如實相告,不等她再說些什麼,就把電話掛斷了,換上衣服就往外走。
人生中第一次這麼急切地想見一個人,他看到什麼都覺得有沐晚晚的影子,仿佛患上了失心瘋。
在酒店前台的提醒下,他坐著電梯到五樓,還沒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走廊盡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接機,我也很想他們……」
腳步匆匆地走過去,厲寒辭聽到一個很不喜的聲音。
「老闆回來可是為了霍氏,你說……」
話說到一半,生生停住了。
祁楓早就聽到腳步聲,轉臉過去,恰巧看到他走過來,臉瞬間拉下來。
「厲總來了。」
兩人之間的空氣凝結,沐晚晚張了張嘴,尷尬得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沒想到掛斷電話以後,厲寒辭會直接過來找她。
「真沒看出來你是這麼陰險,先騙了晚晚合作,又暗地裡使絆子讓霍氏股價大跌,這次還毀了投資,呵!」
祁楓陰陽怪氣的嘲諷聲迴蕩在走廊里。
「真不怕遭報應啊!」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些話,厲寒辭未必搭理他們,可偏偏就是祁楓,嘴裡喊著的那一聲「晚晚」,讓他打翻了醋罈子。
「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他揚了揚眉毛,作出不屑的表情,往前兩步走向他們。
「你別得意的太早,以後肯定有人會收拾你!」
祁楓不懼他的氣場,挺直了腰板跟他對視。
硝煙在兩人之間升起,差點灼燒了旁邊無辜的沐晚晚。
一個是她多年好友,另一個又是今晚幫過她的人,兩邊都不好幫著說話。
「那我等著,看你怎麼收拾我?」
厲寒辭笑意不達眼底,瞥見他身旁沉默不語的沐晚晚,壓抑著的情緒又湧上來。
「沐晚晚是我的女人,你別想染指分毫!」
突然冒出的一句話,叫他有些摸不著頭腦,甚至有些無語。
「你以為你是誰啊?她愛的人是霍北梟,你只不過是長了一張跟霍北梟相似的臉而已!」
提到那個名字,厲寒辭就莫名惱火。
「說夠了嗎?你覺得現在惹怒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他咬緊了後槽牙,握緊的拳頭「咔咔」作響。
祁楓也不服輸,把手腳活動開來,還用動作暗示沐晚晚離遠些。
正巧他今晚心情不好,有人願意來當個沙包也可以。
「那正好,我們算算帳!」
不等兩人開始,沐晚晚先一步拉住了祁楓的衣角,用力拽了兩下。
「祁楓,你不是要給年年訂機票嗎?快去吧!」
她側了側腦袋,還不忘眼神暗示。
上頭的怒火頃刻間熄了下來,祁楓看了一眼那個男人,似乎還是有些不服氣,卻又不想讓她為難。
「知道,那我先走了。」
走的時候,他故意用力擦著厲寒辭的肩膀離開,壓低聲音放狠話。
「別太得意,我們不會讓你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