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滿洲和劉白羽那是一回事?滿洲是八旗制度,主子奴才分明,旗人鐵板一塊,劉白羽呢,他身邊的老百姓都是大漢子民,就是受了他的恩惠也是,只要陛下發動攻心之術,十幾萬大軍也是作鳥獸散之局!你說陛下會怎麼辦?」程本直陰笑著說道.
「要是陛下不答應呢,聖旨又不是袁大人說了就算!」祖大樂不以為然的說道.
「袁大人說了就算!毛文龍是怎麼樣,劉白羽就怎麼樣!木已成舟,皇上除了支持我們,別無選擇!」程本直打出了最後的底牌.
祖大樂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邊關的軍官虛報冒領,欺騙皇帝的事情沒少做,可是象袁崇煥這種逼著皇帝承認既成事實的做法實在是過分了點,已經不是欺君而是變現的逼宮了.
「程先生,你說的再是天花亂墜,我們關寧軍的精銳我也要保住!」祖大樂直接亮出底牌,關寧軍的絕技保存實力,不動如山!
「祖大樂!你想不聽袁大人的?別忘記祖大壽和吳襄跟劉白羽一起做的生意可不小,而且轉賣蒙古的數量可是……還有朝廷命令禁止出口的仙丹呢!袁大人算你們和反賊劉白羽勾結蒙古,意圖不軌——不算冤枉!」程本直也亮出底牌,袁崇煥的絕技編造罪名,動刀殺人!
雙方爭論了兩個時辰,結果就是祖大樂決定派出二百操軍,在二十個家丁的帶領下,準備試探一下.祖大樂不怕程本直的威脅,不過卻被程本直蠱惑了,認為劉白羽是虛張聲勢,其實護莊隊早就散了,根本沒幾個人,否則早就反擊了,不賭一賭,對不起自己千里折返不是?
祖大樂在親兵里挑出了幾個膽大的亡命之徒,又許了第一個衝進去就賞上百兩銀子的賞格,用酒灌醉了這幾個人之後,才迷迷瞪瞪帶著幾十個操軍沖了過去……
祖大樂本來是心裏面做好這些人全軍覆沒的準備的,而且根據他的軍事常識,認為最佳的打擊點應該是在長三百多米,寬幾十米的土橋上——別看幾十米看起來同時過幾百人都沒問題,但是真的被對方火槍齊射,肯定有人慌亂起來,不用對方的彈丸命中,自己人胡亂撞掉在下面護城河裡的都不會燒了.
祖大樂是這麼想的,作為督戰隊的親兵也是這樣想的,關寧軍也有火槍隊,可是因為火槍質量不過關,舉槍根本不瞄準,又因為前排掩護的隊友不靠譜,根本就沒有火力分段,保持火力網的概念,都是不顧有效射程,遠遠的就開槍,然後觀察自己該不該逃走……
這在同時代已經開始萌芽西班牙大方陣的歐洲看來,這種所謂的火槍射擊基本就等於瞎混鬧——在明末卻以為火槍就該這麼用,所以關寧軍以為劉白羽的火槍兵也和他們一個樣子呢!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幾十米……關寧軍的敢死隊不但平平安安的衝過了這段死亡地帶,沒有被一枚彈丸攻擊,讓關寧軍頭疼的地雷也沒有任何蹤影,還成功的接近了城堡的大門,只是再接近的話,這些敢死隊不幹了,這萬一是個陷阱,後面總該有接應部隊……
這是怎麼回事?祖大樂也是愣了半天,不過想了想終於明白了——劉白羽可能真的死了,於是手下作鳥獸散,所以雄關再厲害也是一個牌坊——所以自己這點人就逼得對方放火燒了鎮子……
這樣一切都能說透了!祖大樂忽然想到,劉白羽的財產固然誘人,可是劉白羽的諸多技術更是讓人垂涎三尺,別的不說,就是那個培育高產種子的方法到手,關寧軍糧食自給——那這天下姓祖都不是不可能啊!
和這個天大誘惑相比,幾千個操軍的生死算個屁呀!祖大樂想到這裡,也就不怨劉澤濤來的全是老弱病殘,行動速度仿佛烏龜了,這種好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當然祖大樂不是沒想到這是一個陷阱,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一個陷阱,結果不過是吃個大虧罷了,如果這不是一個陷阱,自己反而被嚇走,結果被劉白羽從濟州島和日本趕來的援軍合圍,同樣是凶多吉少,所以還不如賭一賭呢.
「給我沖,劉白羽莊子裡全都是錢,打下來我都賞給大家!」祖大樂咬了咬牙,最後下定決心大聲說道!
這一聲令下,頓時讓關寧軍沸騰了,雖然雪花鹽,雪花糖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玩意沒有小兵的份兒,仙丹的療效也只是個傳說,但是劉白羽的高產種子,廉價糧食可是每一個士兵的飯碗都能證實的,自然可以聯想到劉家莊的富裕了,現在的堡壘里似乎沒有人,顯然一路上的地雷和騎兵都是空城計!這時候不沖,更待何時!
至於胸牆上黑洞洞的炮口和密密麻麻的槍眼,關寧軍自然是無視了,火槍那玩意俺們又不是沒有,威力也就那樣,嚇唬誰啊……
不過城堡大門實在是結實,似乎是精鐵打造的,最先衝上去的關寧軍用盡辦法也無法打開這大門——這玩意造的實在太好了,連一條縫都沒有,看來只能用攻城車或者雲梯翻牆了.
問題是關寧軍原道而來,根本就沒帶攻城車,只有幾個雲梯,又為了行軍速度,把作為工兵使用的劉澤濤部扔下了,加上一群人爭功,把道路又堵了,結果用了幾刻種才把雲梯運了上來,然後架了起來!
好不容易讓身體輕盈的先鋒順著樓梯爬了上去,卻又是一陣嘆息,爬上去之後是一個僅能幾個人站立的小平台,然後再上去還得用梯子!
「這都是什麼城堡啊!根本就像個刺蝟!」身體輕盈的先鋒正感嘆的時候,卻是聽到耳邊想起了一聲嘹亮的號聲!然後同樣的號聲連續三次!
先鋒暗叫不好,卻是發現土牆裡面伸出三桿長槍,從頭胸腹,左中右三面殺來,除非是印度人那種完全違反人體結構的瑜伽,在這個狹小的平台那裡躲得開,左躲右閃還是胸口中了一槍,這槍的質量極好,穿過了他的護身皮甲,然後又拔了出去——這先鋒一聲慘叫,身體一軟,跌了下去.
「不好,快趴下,趴下!」祖大樂這時候感覺到了不對頭,也不管自己離得遠不遠,前方能不能聽到了,直接下令到.
但是已經晚了,從三個方向,上下兩層,總計六面的火力,幾十隻火槍一齊射擊,頓時讓關寧軍傳出了一陣陣慘嚎,然後就是潰散開來,對著來時的道路沖了回去.
這就是關寧軍為代表的舊式軍隊的缺陷了,基層小軍官是以勇悍為第一位而不是指揮為第一位的,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是盲目的衝鋒,就是勇士被消滅後直接潰散,這次關寧軍路上就被劉白羽的騎兵沖了一次,幾乎崩潰,很多人就把劉白羽軍隊戰鬥力和滿洲騎兵劃了等號,心裡就是一個怕字.
而這次最初發現劉白羽沒有守軍在堡壘的時候,加上祖大樂的懸賞誘惑,讓關寧軍的自卑瞬間變成自大,然後又由於劉白羽的火槍兇猛,讓關寧軍的自大瞬間再變成自卑,於是和對決滿清時一樣——炸營了!
「都趴下,趴下,這麼多火槍,跑不掉的!」一個機靈的親兵喊道,只是人的本能不經過刻苦訓練如何能夠克服,關寧軍的潰退根本就止不住……
一排排的槍響,露出背後的關寧軍比起被屠殺的豬羊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無所謂的是,你跑不過槍子是肯定的,不過沒關係,跑得過隊友就行了!
但是趴在地上就安全了麼,大鐵門上忽然出現了十幾個洞口,然後就是西瓜大小,黑乎乎的東西一排排的砸了出來.
「萬人敵!【原始手榴彈的簡稱】!」趴在地下的關寧軍也嚇得潰散了,雖然劉白羽的萬人敵比原版小了許多,不過原版是用來炸攻城器械的,縮小版用來炸人也是足夠的,而且人家個頭小,架不住數量多啊!
只是劉白羽的萬人敵雖然體型縮小了,可是威力不但沒縮小,反而更大了些,和地雷的引信一樣,這些萬人敵的引信也不太過關,安全性是能夠保障,但是爆炸時間同步那是不要想了——有在地上炸開的,也有在半空就爆炸的,讓在隱秘地堡里用望遠鏡看去的劉白羽直皺眉頭——雖然自己對生產流程嚴格了許多,但是原料提純困難,也就只能造成這個樣子的火器了.
不過劉白羽沒有預料到,歪打正著的是,由於手榴彈的爆炸點不一致,反而更讓關寧軍陷入了極大恐慌之中.
自然而然的,在身後火槍的連續發射之下,關寧軍亂了陣腳,互相推搡甚至直接用刀砍,長三百多米,寬幾十米的土橋上為了爭奪一條生路,展開了一場死亡擂台——劉白羽看了一下,絕對死的人比自己打死的人多!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把前邊的兵撤回來!?」程本直慌裡慌張的說道,心中暗罵關寧軍欺負弱小還行,對上強敵,無論是滿洲還是劉白羽都是一觸即潰,白花錢了.
「考慮這個幹什麼,騎兵給我散開,觀察一下我們後路是不是被截斷了!」祖大樂心裡暗叫不好,突如其來的打擊往往也就意味著對方的埋伏,前面秩序大亂,只能作為棄子了,只要後路安全就好了.
「祖大樂,你不能畏縮不前!才死了幾百人你就要放棄袁大人的命令麼!你信不信???」程本直指著祖大樂的鼻子罵道!
「你個文人,懂個屁呀,先慮敗後慮勝都不知道麼?」
祖大樂和程本直正爭吵著,一個親兵滿臉慌張的騎馬來報:
「祖將軍,不好了,劉白羽的大馬騎兵【頓河馬騎兵】鋪天蓋地的殺來了,足有幾千人,快走,不走來不及了!」
關寧軍昨天和頓河馬騎兵對決,傷亡幾百人,只讓頓河馬騎兵受傷個位數,早就嚇破了膽,加上前面攻擊堡壘死的太慘,已經完全沒了一戰之力,幾千人的早就沒了隊形,祖大樂面對這種局面,也沒有了別的辦法,收攏了幾百人的親兵隊高速撤退——至於一般的操軍,能收攏多少算多少——聽天由命就是了,程本直也是知兵之人,一看關寧軍這種狀態,也只好長嘆一聲,跟著祖大樂上馬走了.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劉白羽的騎兵從背後不緊不慢的跟著,也不和祖大樂的騎兵硬碰硬,利用頓河馬遠遠超過關寧軍蒙古馬的馬力,分批分次的追擊,大部分的馬再關寧軍後面遠遠綴著.
這是騎兵追騎兵的正統戰法,現實中不可能仿佛賽馬一樣,追的和走的都全力拼速度,毫無戰術可言.事實上是勝利者追擊的時候,派出若干馬隊輪流出擊【相當於接力賽跑】,逼得失敗者出於全力衝刺的狀態中.
如果說的明白些,就是追擊者不斷的接力來保持速度,而被追擊的如果不全速逃走,就會被追擊者的小股部隊追上,然後被小股部隊糾纏住,追擊者大軍一到,那就又是一場崩潰……
應付這一招,草原民族的辦法是直接作鳥獸散,分路逃走,逼得勝利者分兵才能獲取大勝,如果你不分兵追擊,人家可以再集結,勝利者因為沒有應付再集結的突擊,反勝為敗的也是比比皆是.
而正規騎兵的辦法是留下一部分騎兵作為棄子和追擊者的小股部隊纏鬥,保持整個部隊的馬力,當然斷後的騎兵凶多吉少,基本就是犧牲了,這需要強大的組織紀律性和犧牲精神.
當然關寧軍既沒有強大的組織紀律性,也沒有犧牲精神這玩意,不過關寧軍也有土辦法,就是用自己的步兵斷後,反正亂跑的步兵能擋住敵人的追擊——擋不住你殺起來要費時間和馬力不是?
這一招其實在經濟上是非常合算的,畢竟一個一般的騎兵都等於五個步兵的花費——如果是炮灰一樣的步兵,頂十幾個都很正常.祖大樂這次勞師遠征,為了保密也沒徵集多少炮灰,於是就拿自己的操軍作為炮灰棄子了——反正操軍這玩意和輔兵相比,無非是吃的好些,每日操練,有幾個月時間就練出來了,和價格昂貴的騎兵沒有可比性不是……
只是這次帶出來的操軍似乎有點少了,祖大樂和程本直一口氣跑出四十多里,操軍全部潰散,騎兵也沒剩下多少,不過五百多騎兵——好在看到了劉澤清的營地,終於能吃口飯,喘口氣了.
於是一停下來,祖大樂和程本直的鬧劇就繼續了:
「關寧軍都是廢物一觸即潰,死了幾百人就全軍崩潰!根本打都不敢打!袁大人白養活你們了!」
「你眼睛瞎了,那種怪物城堡是人能打下來的!?那麼狹窄的一道門,上百火槍從六個地方輪流發射,根本都躲不開!別說關寧軍,我看就是關外的韃子,不依靠蒙古人當炮灰,死幾萬人都不行!」
「怪物城堡是人打不下來,可你們也不能一潰千里啊!這敵人的騎兵一出現,你連列陣都不列陣,就直接跑了!」
「我呸!那種怪物馬頂我們的蒙古馬一個半大了!只要衝起來,我們的騎兵是一個照面都頂不住!馬差距太大,讓我們怎麼辦?你懂不懂馬戰啊!」祖大樂和程本直也是精力充沛,飯都顧不上吃,就繼續吵架…….
「我說一句行麼?祖將軍和程贊畫,你們不要吵了好麼?」劉澤濤尷尬的笑著,走了進來.
「也好,肚子實在餓了,我先去吃飯.」祖大樂隨口應道,程本直也是肚子咕咕叫,所以也走了出去!
「劉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祖大樂和程本直都是大吃一驚,一走出軍帳,就發現幾十個人圍住了他們,前面十幾個長槍兵圍成了半圓,然後就是十幾個火槍兵也圍了過來,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兩人.
「我能有什麼意思!祖將軍和程贊畫,你們看不出來麼?就這全鋼的槍桿,我們兄弟可用不起!」劉澤濤苦笑著說道,他緩緩走了出來,脖子上也駕著兩把大刀.
「這次我們來的都是老弱病殘,被青山居士的特種兵襲擊,除了合作,我別無選擇,祖將軍和程贊畫,你們受委屈了!」
祖大樂和程本直心有不甘,對著自己的手下望去,結果發現騎兵也都被解除了武裝,捆了雙手壓了出來……
「唉!祖某無話可說!但憑青山居士處置了.」祖大樂把武器一扔,任憑人家捆了自己.
程本直則是想反抗,結果被幾個大兵幾腳就給踢翻,也捆了起來,程本直還要發揚士大夫精神咬舌頭自殺,又被幾個嘴巴打的眼冒金星,嘴裡塞了一塊不知道做什麼,滿嘴腥臭的破布——也被押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