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蘇郁不能有孩子了

  在孫管事的再三追問下,陳姣姣終於假惺惺地裝著很難過的樣子,坦白了自己的罪行:「都是我的錯,那兩顆藥丸是我不小心放進去的,是兩顆毒藥。誰要是誤食了那兩顆藥丸,最多只能活半個月就會……魂歸西天。」

  眼看著張芳聽完她的話,嚇得兩眼一翻,往後倒去。

  陳姣姣卻話鋒一轉,用無比慶幸的口氣說:「不過萬幸的是,張館主並沒有吃我們男人堂的藥,自然也不可能中毒。要不然的話,我們男人堂可就鬧出人命了。」

  張芳軟倒在地上,孫管事狗腿地扶著她。

  「陳姣……陳老闆,你怎的如此糊塗?毒藥跟良藥你都能混在一起?」孫管事痛心疾首地責問陳姣姣。

  陳姣姣認錯的態度相當好,滿臉僥倖地說:「我確實對行醫沒什麼天賦,總是出差錯,萬幸的是目前還沒有鬧出人命。」

  張芳氣憤的坐起來,咬牙切齒地瞪著陳姣姣低吼:「現在已經鬧出人命了!」

  「啊?張館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陳姣姣假裝不懂。

  張芳:「陳姣姣!你少裝傻!你身為男人堂的館主,竟給病人拿錯藥!你這樣的庸醫,就該給病人償命!」

  陳姣姣越聽越『糊塗』了:「張館主你這不是血口噴人嗎?我就算把毒藥混進了良藥里,藥又沒給病人吃,怎麼會鬧出人命?既然沒有鬧出人命,又何來償命一說?」

  剛才還站在張芳這邊的圍觀群眾,聽陳姣姣說得在理,又紛紛倒向了陳姣姣。

  「她說得沒錯,藥沒賣給病人,沒有鬧出人命,當然不用償命。」圍觀群眾,嘰嘰喳喳地熱議著,觀點卻出奇的統一,都覺得陳姣姣只是一時馬虎,沒有張芳說的那般罪孽深重。

  好不容易顛倒的黑白,眼看著就要被陳姣姣撥亂反正了。張芳卻無可奈何。

  「陳姣姣!你一定有解藥對不對?你要怎樣才肯給我解藥!」張芳算算日子,她就剩一天好活了。在死亡的威脅下,張芳再也顧不上誣陷陳姣姣,更別說跟她搶生意了。

  「怎麼?張館主這是承認吃了我們家的藥,髒病藥到病除了?」陳姣姣跟釣魚執法似的,非要當場聽到張芳承認她在男人堂醫治過。

  因為這個問題太過尖銳,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整齊劃一地看向了張芳。

  張芳這相當於被公開處刑,她好歹當了這麼多年的館主,早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現在要她當眾承認她在污衊陳姣姣,這事就是在要她的命。

  「……沒有的事!我沒有吃過你們家的藥!」張芳咬死不承認,還想垂死掙扎。

  事情到了這一步,陳姣姣也沒必要繼續跟她浪費口舌。她伸了個懶腰,用最輕鬆的口氣,對張芳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想要解藥,你就在明天辰時之前,寫一個橫幅掛在同濟堂的門匾上。橫幅上只寫一句話就行——『我張芳的髒病是對面男人堂的沈大夫治好的。』還有……解僱孫管事。這兩件事都做到了,我就給你解藥。」

  張芳和孫管事聽她這麼說,就跟被閻王爺宣判了死刑一般,兩人如遭雷擊,神情同時萎靡了下去。

  此時的陳姣姣,跟剛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在其他人眼裡,此時的她跟剛來的時候卻判若兩人。張芳和孫管事將她視作死神。在圍觀群眾的眼裡,她又像高大的不懼任何風浪的天神。

  沒人再敢對她出言不遜,同濟堂來了那麼多鬧事的,全都從她的話音里,聽出了她對張芳的算計。

  原來,她早就預料到張芳會倒打一耙,已經留好後手了。

  張芳現在來鬧,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著了陳姣姣的道。

  「陳姣姣,你卑鄙!」張芳也把這件事想明白了,她這擺明了就是被陳姣姣坑了。

  陳姣姣不屑跟她做無謂的口舌之爭:「張館主,你要是再繼續堵著我男人堂的正門,解藥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張芳的臉色變了又變,震怒和被戲耍的憤恨扭曲了她的面目,往日那般恣肆、放縱的人,竟硬生生忍住了滔天的怒火。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說話時底氣十足。這會的她卻連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帶著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整個鹿安鎮的百姓,還是第一次看同濟堂的人吃癟。他們夾著尾巴,頭埋在胸前的落魄模樣,被那些他們欺負過的百姓看見,都樂得拍手叫好,大呼解氣。

  重頭戲還在後頭,第二天辰時還未到,同濟堂的門前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人山人海的,比廟會還熱鬧。

  陳姣姣也沒想到,自己讓張芳寫橫幅的事,竟能引起這麼多人的關注,這些人可真閒。

  眼看辰時快到了,看熱鬧的百姓們開始起鬨。

  「張館主,辰時快到了,想活命就把橫幅掛出來吧。」

  「是啊,一個橫幅換一條命,不虧。」

  「辰時一過,可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大家都在說橫幅的事,以至於孫管事扛著行李埋著頭從同濟堂走出來的時候,大家還同時愣了一下。

  接著,所有人都沸騰了。

  「孫管事被趕走了!看來張館主是打算按陳姣姣的要求辦事了。」

  「這下可有熱鬧看了,同濟堂的館主,竟要親自承認自己得了髒病,以後她還有什麼臉面在鹿安鎮混下去。」說話的人,都替張芳感到難堪。

  「你說得對,張芳以前那麼囂張,仗著娶了縣主獨子,身份跟從前不同了,從不把平頭百姓放在眼裡。現在卻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她做了對不起葉庭玉的事,她這以後還怎麼做人。」大家都在談論此事,對那些把名節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人來說,這般難以啟齒的事,就算死也不能承認。

  與其被所有人瞧不起,還不如一死。

  但是,還有一部分人卻一邊倒地認為,張芳肯定會按照陳姣姣的要求辦事,因為她就是貪生怕死的人。她那樣的人,是不可能為了臉面,而放棄生命的。

  兩派人各執一詞,在辰時到來之前,他們竟下起了賭注。

  賭注越下越大,張芳是否會出來掛橫幅的事,逐漸成了一場博弈。

  眾人盼星星盼月亮,辰時來臨之際,同濟堂終於有人出來了,眼尖的人發現,他們的手上還拿著大紅色的橫幅。

  有人歡喜有人愁,贏了的人開心地衝上前,幫同濟堂的夥計,把橫幅掛在了同濟堂的匾額上,把『同濟堂』三個字都蓋住了。

  橫幅掛好了,張芳沒有選擇繼續做縮頭烏龜。對於死亡的恐懼已經讓她顧不上什麼顏面了。

  她在大家的鬨笑聲中,疾步朝男人堂跑過來,找陳姣姣要解藥。

  陳姣姣也沒繼續為難她,泡了一包感冒顆粒,親自端給她。

  「這是解藥,喝了就沒問題了。」陳姣姣把感冒藥放到她面前,繃著臉,一本正經地說。

  張芳將信將疑地端起藥碗,陳姣姣怕她不信,伸手去夠藥碗,邊夠邊說:「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先替你嘗嘗。」

  「不用,我信。」張芳卻轉身讓開,不讓陳姣姣把藥碗端走,生怕陳姣姣把『解藥』喝了,剩下的解藥藥效小了,不能解她的毒。

  接著,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藥碗,咕咚咕咚幾口就把一碗藥喝光了。

  陳姣姣見她放下藥碗,立刻用大夫的口吻叮囑她:「好好回去休息,這幾天切記不要動怒,少出門曬太陽,毒就不會發作。」

  她這是不想張芳心病一除,就繼續出來找她麻煩,所以才這麼說。

  這招很有效,她讓張芳身敗名裂,張芳卻比以前還消停,一點都沒找陳姣姣的麻煩。

  張芳的事情過去後,陳姣姣又過了一段安穩日子。改河道的事是個大工程,剩餘的幾千個夥計,全都被陳姣姣安排去修建新的河渠。

  安圖年紀大了,但是他很有能力。他年輕的時候,因為是男子的身份,沒人認可他的才華,能力無處施展。

  現在陳姣姣把那麼大的工程委任給他,比給他發薪水還讓他感到高興。

  他把修建河渠的事情,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十分到位,工程進度也很快,特別讓陳姣姣省心。

  有了安圖他們替陳姣姣分擔重任,陳姣姣反而清閒了。

  她一閒下來,就回去鼓搗新房。新房的地毯是她跟蘇郁一起用棉線手工編織的,棉線也是她跟蘇郁親手紡的。

  她特別喜歡做這樣的手工活,做這些的時候,會讓她感到無比的平靜。

  蘇郁幹不了重活,家裡紡線、縫補的事都是他做。他做這些事的時候,特別的安靜,墨黑的長髮垂在肩頭,細白的手指一圈有一圈地繞著絲線。陳姣姣喜歡看他呆在自己身邊,安靜地繞著絲線的樣子,那些線長得好像沒有盡頭一樣,蘇郁也好像永遠都不會停下來,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這一隅天地。

  蘇郁不爭不搶,安靜沉穩,每次弟弟們闖了禍,他都會第一個站出來替他們遮掩。

  他自己卻從不闖禍,事事妥帖,從不任性。

  這樣的他,如果沒有一張傾城絕艷的面容,是很容易被人當成背景板的。

  這就是老好人?沒有脾氣,沒有野心,也沒有私心。他活得太簡單,簡單到陳姣姣很難注意到他的存在。

  「蘇郁,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沒有?現在家裡有錢了,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陳姣姣想對蘇郁好,因為她發現自己對他的關心壓根不夠。

  蘇郁搖搖頭,不但沒有對陳姣姣索要任何東西,還反過來替於景行說話:「家主,我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倒是三弟,昨天一直念叨著又想買什麼書。」

  陳姣姣對他這種不拿自己當回事的態度很無奈:「你就沒什麼世俗的欲望?」

  「有啊,我想要一個孩子,可是連沈逸都說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蘇郁好似早就接受這個現實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表現的很平靜。卻正是因為這份平靜,讓陳姣姣覺得很難受。

  「怎麼會呢?你為什麼不能有孩子?」陳姣姣傻傻的追問。

  蘇郁苦笑一聲,說:「因為我的身體,傷了根基,所以……哎,不說這些了,家主你肯定不想聽我們男人家這些事吧?」

  陳姣姣確實不喜歡聽這些,只是,蘇郁他太自覺太為別人著想了。陳姣姣很想他能多關心關心自己。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有自己的孩子的!」陳姣姣信誓旦旦的說。

  說完後,她突然意識到這麼說不是很對,又解釋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的身體治好。」

  蘇郁即使心裡覺得不可能,也沒有明著拒絕陳姣姣的好意:「謝謝家主,惦記著我的事。」

  他們這簡短的一段對話,卻讓陳姣姣一直記掛在心上,一刻也不敢忘。

  對於陳姣姣來說,這個家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未來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她相信她可以把家裡的事都處理的很好的。

  只是,很多事,都不是她能預料的。

  這段時間,陳小小整天跟於景行嘰嘰歪歪的混在一起,因為他們每次都會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陳姣姣以為他們在學習,從未干涉過他們的事。

  直到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陳姣姣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

  那天,有一夥從雲水城來的官兵突然闖進陳家村,帶走了陳小小。

  丁沐白哭著求陳姣姣去解救陳小小,陳姣姣單槍匹馬殺到雲水城,卻發現他們帶走陳小小,並不是想害她。

  「這是怎麼回事?」陳姣姣表情凝重的問陳小小,她看到雲水城的郡守,好吃好喝的供著陳小小,還在她的桌子上放了紙筆,好像要讓她寫什麼東西。

  陳小小大口大口的吃著鄉下沒有的零嘴,含糊不清的說:「他們讓我寫文章。」

  陳姣姣更疑惑了:「為什麼讓你寫文章?」

  「因為我是大文豪——『行知』,你沒聽說過我的名號,總該看過我編寫的話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