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狂妄的張芳

  陳姣姣幫他把書抱過來,放在櫃檯上。不但沒有指責他選的書太多,還轉頭語氣溫柔地問他:「還有什麼喜歡的書沒拿嗎?我在這等你,你去拿吧。」

  於景行茫茫然地點頭,眼眸里水汽氤氳。輕輕『嗯』了一聲,神情特別乖順,像一隻被馴化的貓,在跟主人撒嬌。

  陳姣姣沒見過他這麼溫順,嚇得小心肝一抖,心想他這是怎麼了?被鬼附身了?

  有陳姣姣把守著,再也沒人多管閒事對於景行指手畫腳。於景行又挑了一大摞書,特別滿足地把書放在櫃檯上。

  這時,櫃檯上足足有兩大摞書,連書店老闆都驚訝了。

  「我是不是買得太多了?你沒見過這麼多書吧?」於景行小心翼翼地問陳姣姣。

  陳姣姣看著櫃檯上那兩摞書,不屑地冷笑一聲,心想你這算啥,想當年我奮戰在高考一線,家裡、學校堆的書比頭還高,更別說課桌裡面和腳下那些書了,反正背是背不動的。

  「不多,就這些是吧,我幫你搬到馬車上去。」老闆噼里啪啦地算著錢,錢剛算好,陳姣姣就把錢一給,抱著書本走了,於景行跟在後面,被老闆一直用艷羨的眼神盯著。

  「下次再來啊,你這個家主人真的太好了。你一定要趕緊給她生個孩子,以後肯定有享不完的福。」於景行離開之前,書店老闆悄聲在他耳邊說道。

  於景行羞得滿臉通紅,頂著個大紅臉出了書店。

  蘇郁和何慕看他神態反常,擔心地問:「你臉怎麼紅了?」

  何慕:「出什麼事了?」

  於景行:「沒事,就是有點熱。」

  「剛才那些書都是你選的?家主沒有生氣?」沈逸好奇地湊近於景行問。

  於景行搖頭:「她沒有生氣,錢也是她付的。」

  這回三個男人全都羨慕起於景行,特別是沈逸,竟擠眉弄眼地對於景行說:「你是不是很感動?想以身相許了。」

  「什麼呀,胡說八道,」於景行的臉更紅了,羞惱地轉身走開,不願再繼續聊這件事。

  陳姣姣折返回來,一家人又繼續往前走去。

  徐五一個人默默地跟在最後,陳姣姣寵愛於景行的事他全看在眼裡,心裡酸楚,卻一個字都不能說。

  到了賣肉餅的地方,陳小小嚷嚷著說餓,陳嬌嬌便停下來給每個人都買了一個肉餅。有帷帽擋著,男人們也不怕什麼,就在馬路邊,一邊走一邊吃著肉餅,既輕鬆又愜意。

  就在他們經過醫館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布包滾落在沈逸的腳邊。

  接著,沈逸看到鄭興狼狽的被醫館的門童趕了出來。

  鄭興卻顧不上地上滾落的包裹,他死死的扒著門框不撒手,嘴裡悲戚的喊著:「你們不能這樣,說好的,我在這裡做幫工,你們免費給我孩子治病抓藥,你們怎麼能反悔呢?」

  「就你家那孩子,已經沒得治了。你也趕緊滾回去吧,整天像個乞丐一樣,要這要那,看著就煩!」醫館的孫管事媚上欺下,從來都是如此勢利。對下邊的幫工和藥童態度惡劣、沒有好臉色不說,說話還極其惡毒。

  對醫館的館主張芳,卻極盡討好,就像一條會搖尾巴的狗。幫工和藥童都很討厭她。

  只是不知道,鄭興這麼老實的人,是怎麼惹著她了,她竟然要趕鄭興走。

  「我像乞丐?我什麼時候像乞丐了?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料理藥材,風雨無阻,一天也不敢歇,我付出這麼多,你們也答應給我孩子看病。提前說好的事,你們怎麼能變卦?」鄭興賴在門口不肯走,門童用腳去踩他的手,手被踩出血了,他也不願鬆手。

  沈逸跟鄭興一起在醫館幫忙,這麼長時間兩人相互照料,早就是好朋友了。沈逸怎麼忍心看他受苦,一下沖了上去,推開門童:「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來的時候跟館主說好的,他給醫館幹活,醫館免費給他孩子治病。提前講好的事,豈是你們說反悔就能反悔的?」

  「我們就反悔了,你能咋滴?還有你沈逸,要不是館主對你留情,這醫館也沒有你的位置了。一回家就不知道回來,你當醫館是客棧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孫管事趾高氣昂的指著沈逸斥責,就好似她手裡捏著沈逸的命脈。

  一份幫工的工作,沒有酬勞,還辛苦得不行。他們不但不感激這些幫工,還隨時威脅他們,要趕他們走。

  這個破世道,男人一旦沒有家主照拂,或者家裡窮得吃不上飯,就會淪落到給人免費做幫工混口飯吃的地步。

  他們知道沈逸也是走投無路,又喜歡行醫,才來的醫館幫忙。以前無論孫管事和王守傑怎麼欺負沈逸,他都不會反抗,為何在醫館好好做下去,他什麼都能忍。

  但是今天他們欺負的是鄭興,沈逸要是袖手旁觀,就不配做人。

  「我請的是三天的假,這三天還沒到呢,我犯什麼錯了?大家都在醫館做事,每天相處在一起,應該好好相處才是。可是你們卻變著花樣地欺負人,你們這麼做館主知道嗎?」沈逸知道,現在能保住鄭興的人,只有館主。

  「我知道,就是我讓人趕他走的,你有什麼意見嗎?」一道暗啞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個長相陰冷的女人從醫館裡走了出來,正是醫館的館主張芳。

  「……館……館主」沈逸面色一緊,肉眼可見的害怕起來。

  他不想失去在醫館裡做幫工的活計,行醫是他最喜歡做的事。如果不能治病救人,他會覺得自己活著沒有什麼意義。

  因為在乎這份活計,他也就變得格外害怕張芳,怕她趕自己走。

  沈逸太過單純,什麼想法都寫在臉上,張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懶散地轉動著手上的玉石戒指,絕情地對沈逸和鄭興說:「沈逸,你想繼續留在醫館幹活,就把這個人帶走,別讓我動粗。如果你不聽話,就跟著他一起滾吧,我們醫館不缺你們這樣的男人。」

  「我們這樣的男人是什麼樣的?張芳,我們幫你幹了多少活,你有多少病人是沈逸看好的,你心裡沒點數嗎?我們怎麼了?我們白吃過你家一粒米,拿過你家一分工錢嗎?」鄭興一看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心碎之餘,他跳起身,膽大妄為地指著張芳的鼻子喝問道。

  張芳心狠手辣,受不了任何人對她不敬。當即揮手示意,讓門童動手踢打鄭興。

  沈逸一看鄭興要吃虧,衝上前替他擋著門童的毒打。眨眼間腰上就挨了兩腳,心疼的陳姣姣一下從人群里鑽了出去。

  她出手迅捷如風,一耳光把一個門童扇飛,指著另一個門童說:「你這個狗腿子,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他是你能打的人嗎?」

  站著的門童看到同伴飛出去的身體,都嚇傻了。搖了搖頭,不敢動。

  「陳姣姣?」張芳認出了陳姣姣。

  以前陳姣姣家裡還富裕的時候,張芳跟陳姣姣走得很近,這也是陳家敗落後,張芳願意讓沈逸來醫館幫忙的主要原因。

  不過後來,張芳就再也沒見過陳姣姣,沒想到今日一見,陳姣姣整個人的氣度和樣貌,都比以前更出眾了。

  張芳這個人,可不是善茬。她原本也跟陳萍一樣,窮困潦倒,家裡窮得連相公都娶不上。最後不知道在什麼機緣巧合下,她竟娶了縣主的獨子葉庭玉。從此以後,生活平步青雲,在鎮上開了醫館不說,還成了十里八鄉的首富。要名望有名望,要錢有錢,別提多風光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張芳這個人這幾年卻越來越陰沉,為人處世不留餘地,目空一切,誰都不放在眼裡。

  別說現在陳家落魄了,就算是以前的陳家,張芳現在也看不上。

  她雖然認出了陳姣姣,臉上卻一點笑容都沒有,反而嗤笑一聲,鄙夷地繼續說道:「真是你呀,怎麼?最近不跟妓館的男人混了,改邪歸正了?」

  陳姣姣最怕有人提這件事,特別是當著蘇郁他們的面提,搞得大家都很難堪。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了。」陳姣姣這話是對著張芳說的,卻也是故意說給蘇郁他們聽的。

  張芳卻聽得大笑起來,半晌才奚落地出聲對陳姣姣說:「你還挺會說的,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狗改不了吃屎。」

  陳姣姣……

  這個張芳擺明了是在故意給陳姣姣難堪,陳姣姣自認為自己沒有得罪過她,這人卻無埠出惡言,看來這是瞧不起陳姣姣,想給她個下馬威的意思。

  她以為她是誰?

  陳姣姣也哈哈大笑起來,氣定神閒地望著張芳,高聲回答道:「我不光聽說過這句話,我還聽說過另外一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狗嘴裡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