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於景行哭了又笑了

  陳姣姣足足愣了五秒鐘,才回過神來。

  她想著自己這樣的外形條件和黑歷史,本就求偶艱難。她現在的處境就像一個理科女生考進了一個全是男同學的理科班。看著周圍全是男生,但是這些男生卻沒一個看得上她的。

  她原本想著,自己努努力,總會有桃花的。本就希望渺茫,現在好了,又多了陳小小這個小搗蛋鬼,這要真讓她背上這麼大一口黑鍋,她這輩子都別想脫單了。

  陳姣姣氣的,抓著陳小小的衣領子,把人從凳子上提了起來:「你給我站好!小小年紀不學好,怎麼撒謊呢?你給我老老實實的把事情講一遍,不許撒謊!」

  「嗚嗚嗚……」陳姣姣一凶,陳小小竟摸著眼淚哭了起來。她這麼一哭,更加坐實陳姣姣屈打成招的罪名了。

  「你為難一個孩子幹什麼?她都哭了,你還想讓她配合你騙我們?」於景行每次說話,都可扎心了。

  陳姣姣心裡堵得慌,一時百口莫辯,急得『哎呀』一聲,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這事怎麼就解釋不清楚呢?

  「吃飯吧,我們也沒人怪你,你不用演戲給我們看。」沈逸聽了鄭興的話,說話的語氣很溫和,不過眼神里的氣憤卻根本藏不住。

  陳姣姣也是第一次看到,小沈大夫除了救死扶傷的仁心,還會有殺心。

  蘇郁最安靜,卻也最讓陳姣姣頭疼,他一副逆來順受、委曲求全的淒淒悲愁樣,就像陳姣姣剜了他的心似的,陳姣姣沒犯錯,竟也會有愧疚感。

  何慕則一直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扒拉著碗裡的米飯,一點食慾都沒有。

  大家都陷入了被陳姣姣辜負的傷感中,這讓陳姣姣如何能坦然地吃飯?

  可是不吃飯,就沒力氣幹活。陳姣姣閉眼嘆了口氣,調整好心態,心裡有了打算。

  陳姣姣沒有再糾結這件事,吃完早飯她跟往常一樣出門幹活,把陳小小丟給於景行照顧。她知道這個誤會雖然很大,但是只要陳錢錢的一百兩銀子到手,誤會就能輕鬆解除,現在煩惱這些也沒什麼用。乾脆不管了。

  於景行文采斐然,酷愛學習,如果不是因為他是男的。

  整個陳家村,恐怕就數他文采最好。沒人知道他有多羨慕陳小小這些女孩,還有陳如夢那些女人,她們不但能上學,還能一直上到老,每年都可以參加秋試,過了秋試就能參加縣試,過了縣試就能參加省試……一路考上去,走出大山,成為京都新貴,揚名立萬、光宗耀祖。

  這些女人有這麼好的學習機會,她們卻不願珍惜。於景行做夢都想坐到學堂里聽先生講課,她們卻不願好好聽講,不是遲到就是早退。這麼好的上學機會,都讓這些女人糟蹋了。身為男子的於景行卻連學堂都不能進,他埋怨上天不公,為自己感到不幸,卻不能改變什麼。

  陳姣姣離開後,陳小小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在院子裡撒歡跑了起來。一點不把於景行放在眼裡,書本碰都不願碰一下。

  於景行羨慕地捧起她的課本,著迷地翻看起來。

  「你幹什麼?你一個男人,摸我書幹嘛?晦氣!」陳小小突然一把抽掉於景行手上的書,口氣惡劣的說道。

  陳小小還是個孩子本性不壞,但是她從小在重女輕男的環境中長大,學堂里的女先生一直教育她們,男子無才便是德,不能讓家中的男人碰自己的書本,這樣會沾上晦氣,影響學習成績。

  她這會說出這般惡劣的話也不奇怪。

  於景行被她說得臉色一白,默默地收回手,沒有反駁她。

  陳小小把自己的課本裝進布包里,繼續在院子裡玩,學著陳姣姣的樣子,用鏨子分割青石塊。

  她玩得不亦樂乎,於景行幾次提醒她:「小小,你該寫功課了,一會家主回來,看你沒寫功課,會生氣的。」

  陳小小理都不理。

  於景行最後一次提醒她,她還急了:「你有完沒完?一個男人話這麼多,真討厭!我爹爹讓姣姣姨管我,你算什麼?憑什麼管我?」

  像於景行這樣的,連正夫都算不上的男人,確實沒什麼地位。陳小小雖然小,但是她是女孩,僅憑這一點,於景行就比她低賤。確實管不了她。

  於景行被陳小小懟得委屈地含著眼淚進了臥室,再也沒出來了。

  上午,陳姣姣又去村上,把大家願意花錢請她乾的活全給幹了。現在不光是陳家村,連周圍兩個村子,也會有人出錢請她幹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練了武,陳姣姣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棒,動作比以前更快,身體也比以前更輕盈了。

  她現在即使幫三個村子的人扛水、舂米、磨麵、犁地,也不會覺得累。身體沒少流汗,但是渾身有用不完的勁,一點疲勞感都沒有。

  忙完村民的活,陳姣姣一共掙了150文。她一邊美美地在心裡算著帳,一邊往家裡趕去。

  加上陳錢錢還沒給的錢,陳姣姣一共有一百五十兩銀子了。這麼多錢,足夠她買到最好的材料,請最好的木匠,建新房子了。

  只要房子建好了,陳姣姣能住得舒服,蘇郁他們也能過上好的生活,陳姣姣就不用為生活發愁了。

  現在住的地方,又小又破,這麼多人,擠在兩間屋子裡。本就很窄的房檐下,還要生活做飯、吃飯,實在太不方便了。

  最讓陳姣姣難以忍受的是,院子和房子內外,都是泥土地,一下雨家裡到處是稀泥,她髒點不要緊,蘇郁他們個個俊逸非凡,看到他們的衣服糊上泥土,會讓陳姣姣覺得自己很失敗,讓他們過得這麼艱難。

  以後她一定要在家裡鋪上木質地板,院子裡鋪上石板路或者碎石路。讓他們在下雨天,一點泥都沾不到。

  她要把他們養得很好,不讓他們再受丁點苦。她要讓他們都感覺到,作為她陳姣姣的相公,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陳姣姣一邊幻想著家裡的相公們,感激涕零地撲進她的懷裡,嬌滴滴地喊她家主,感謝她讓他們過上貴夫般的生活,一邊拿著錢,大步往家裡走。

  一推開院門,想像中的前呼後擁沒有出現,反而被蘇郁攔住,拉到一邊說:「家主,你快去看看景行吧,他眼睛都快哭腫了。」

  「於景行哭了?」陳姣姣暗想,家裡最愛哭的不是你嗎?於景行那般牙尖嘴利、懟死人不償命的性子,他能把眼睛哭腫?

  心裡疑惑是一回事,陳姣姣並沒有表現出來,她提著一顆心,快步朝他們的臥房走去。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陳小小突然殺出來了。陳姣姣注意到她的手上滿是泥,一看就沒好好寫功課,光顧著玩了。這熊孩子,一會再收拾她。

  陳姣姣扒拉開陳小小,繼續往屋裡走。

  陳小小卻扯著她的衣擺,惡人先告狀:「姣姣姨,我功課沒有寫完,因為你的那位於相公沒啥用,不會教我。」

  「你放屁,就你那點功課,他用腳都能寫出來。」陳姣姣一聽就知道陳小小在撒謊,這小渾蛋,真欠收拾,自己貪玩,還要把錯怪在於景行身上。

  陳小小見陳姣姣不上當,不死心地又編了一句:「他話太多了,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還不是你不聽話,不然他會一直說嗎?他平時話可少了,你少冤枉人。」陳姣姣一點不上當,陳小小瞎扯一句,她就懟回去一句,並且擼了擼袖子,大有教訓陳小小一頓的架勢。

  陳小小開始怕了,悄悄往後退了一點,跟陳姣姣保持距離,隨時準備跑。

  「他老是酸你,你怎麼還護著他呢?」陳小小又禿嚕了一句。

  陳姣姣:「他是我相公,我當然要護著他。難不成還要護著你?」

  「我是女孩,我將來可是有機會封侯拜相的。他除了做飯洗衣生孩子還有什麼用?你就應該向著我!」陳小小說起自己是女孩這件事,特別自豪。

  陳姣姣卻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你可拉倒吧,就你這樣的,寫個字比狗刨的還要難看。看到書本就犯困,上學跟上墳一樣難受。別說封侯拜相了,你能通過村裡的秋試,你家祖墳上都要冒青煙了。」

  「陳姣姣!你敢這麼說我!我讓爹爹不給你錢!」

  「你敢讓你爹爹不給我錢,我就把你屁股打開花,有本事你就試試!」

  吵到最後,陳小小敗下陣來,她這樣鬼精鬼精的小鬼,還是第一次在吵架這種事上吃癟。被陳姣姣損得太狠了,她竟自覺地掏出課本,寫起了功課。

  陳姣姣則抬腳進了於景行他們的臥室,蘇郁緊隨其後,也跟了進來。

  陳姣姣以為於景行哭得很兇,連安慰他的話都想好了。沒想到進去一看,竟發現於景行在笑……

  不過他的臉上,確實還殘留著淚痕。眼睛也紅紅的,確實像哭過。

  只是這人哭得好好的,幹嘛陳姣姣一進來他就笑了?

  「你笑什麼……不對,你哭什麼?出什麼事了?」陳姣姣一臉茫然地問於景行。

  於景行不好意思的顏面輕笑,一雙水潤的桃花眼波光流轉,靜靜的看著陳姣姣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