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丁沐白忍著不哭

  下午散學時,狐影早早的就去學堂門口等著奕歡了,奕歡一蹦一跳地從學堂里走出來,屁股後面跟了一大群小女孩。

  見到狐影時,奕歡瞬間變臉,哭著撲進狐影的懷裡:「叔叔,我不想上學,嗚嗚嗚……」

  狐影……

  他們剛回到家沒多久,學堂里最德高望重的夫子也跟到家裡來了。

  奕歡嚇得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拉著狐影的袖子問:「夫子是不是來告我狀的?這下完了,娘親會打死我,叔叔你一定要保護我。」

  狐影:「不會的,你娘親沒那麼狠。」

  「她可狠了,她每次都想拿走我的嫁妝錢,我又不是她親生的,以後不能繼承她的家產……」

  「你說什麼?」狐影震驚的打斷奕歡的話,他一個這么小的孩子,到底在說什麼?

  他為何說他不是陳姣姣親生的?嫁妝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陳姣姣告訴他的?

  狐影當場就想拉著奕歡去找陳姣姣對質,她平時到底是怎麼照顧孩子的,都對奕歡說了些什麼?

  「我們去……」狐影剛抬腳想往外走,奕歡驚恐地拉住了他:「叔叔,我不去,夫子還在呢。」

  「行,那我們等會再出去,」狐影按捺住心裡的火氣,等夫子走了以後,才拉著奕歡往外走。

  奕歡一直躲在狐影的身後,去到外面才知道,夫子不是來告狀的,而是來送紅棗的。

  蘇郁不知道紅棗事件的始末,非常認真地問陳姣姣:「家主,上午帝子帶回來的紅棗還沒吃完,怎麼學堂里的夫子又給我們送來這麼多紅棗?」

  陳姣姣臉頰發燙:「許是紅棗成熟了,跟大家分享豐收的喜悅。」

  蘇郁迷惑道:「這也太奇怪了,往年從未有過這樣的事。」

  「陳姣姣!你過來一下!」狐影突然打斷他們的談話,把陳姣姣叫走了。

  狐影的臉色很凝重,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站定,牽著奕歡,轉頭質問陳姣姣:「歡兒為何說他不是你親生的?他還這么小,又因何要給自己準備嫁妝?」

  陳姣姣就知道狐影遲早會發作,該來的還是來了。

  「以前我跟蘇郁談話,不小心被他聽見了。」這件事陳姣姣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對,當時只把奕歡當成小孩子,沒想到他竟聽到心裡去了。

  「那你為何不給他解釋?」狐影眉頭緊皺,問陳姣姣。

  陳姣姣:「解釋什麼?」

  「當然是解釋他的生事,」狐影義正嚴詞道。

  陳姣姣卻很迷茫:「怎麼解釋?」

  「當然是告訴他,他是你親生的。」狐影憤憤的瞪著陳姣姣強調。

  陳姣姣滿頭問號:「這事我都還沒搞明白……」

  「陳姣姣!」狐影大聲打斷陳姣姣的話:「你還要在孩子面前胡說嗎?」

  陳姣姣十分為難地看著奕歡:「可是我真的……」

  「叔叔,算了吧,你就別勉強娘親了,她不會撒謊。其實不是娘親親生的也沒什麼,我已經習慣了。」小傢伙嘴上說沒什麼,表情卻變得特別沮喪。

  這樣一來,狐影更心疼了。狠狠地瞪了陳姣姣一眼,蹲下身把奕歡抱在懷裡,奕歡還沒怎麼樣,他的眼睛又濕了。

  「是是是,你是我陳姣姣親生的,讓你爹爹不要哭了。」陳姣姣無奈地拍了拍奕歡的肩,希望他能趕緊勸勸他動不動就掉眼淚的爹爹。連自己一時嘴快,說錯話了都沒意識到。

  奕歡眼睛都瞪圓了:「我爹爹?娘親你說叔叔是我爹爹?不會吧,我爹爹是武都帝子?這是真的嗎?叔叔?」奕歡緊盯著狐影,等著他回答。

  這太突然了。

  狐影想過很多方法向奕歡坦白自己的身份,每個辦法都讓他覺得欠妥。

  可他萬萬沒想到,陳姣姣會如此突然地說漏嘴。

  面對奕歡的詢問,狐影不知道該不該承認。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爹爹,孩子不願接受他怎麼辦?剛才還質疑陳姣姣的狐影,這會卻手足無措地看向陳姣姣,等她幫自己解圍。

  陳姣姣嘆了口氣,狐影以前多驕矜的一個人啊,現在竟被一個孩子拿捏得死死的。

  「那奕歡你,喜歡叔叔這樣的爹爹嗎?」陳姣姣先套奕歡的話。

  奕歡忙不迭地點頭:「喜歡,叔叔長得好看,還有錢,又是威風八面的帝子,我當然喜歡了。」

  陳姣姣:「可是他以前都沒管過你,你不生他的氣?」

  奕歡用稚嫩的童音,說:「不生氣,爹爹以前忙著打仗,沒時間管我。他要管天下,就管不到我。我說得對不對,爹爹?」

  最後一聲爹爹,奕歡是對著狐影叫的。只是一聲爹爹而已,卻把狐影叫得眼淚直下,捂著嘴連連點頭,帶著哭腔說:「對……歡兒說的都對。」

  「給,」陳姣姣把奕歡的手帕取下來,遞到狐影面前。

  狐影拿著手帕,抹掉臉上的淚痕。手還沒放下來,新的眼淚又打濕了臉頰,哭得肩膀直抖。

  還要奕歡安慰他:「爹爹,別哭了,娘親說過,哭太久眼睛會瞎的。」

  「她那是騙小孩的,你別信。」狐影帶著濃濃的鼻音說。

  「我……」陳姣姣一時語塞,她感覺自己辛辛苦苦四五年養大的孩子,已經被狐影策反了。

  「可是爹爹,我到底是不是娘親親生的?這事只有你最清楚。」奕歡從小就走街串巷,沒少聽那些阿姨嬸子聊家長里短,在這些事上,他倒是早熟得很。

  「你一天到晚的,哪聽來的這些……」陳姣姣剛想教訓奕歡兩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狐影打斷了。

  「當然是她親生的,她別想賴。就算她輪迴轉世了,也改變不了事實。」狐影扶著奕歡的手臂,斬釘截鐵地告訴他。

  沒想到奕歡聽完這些話,比他知道狐影是他親爹爹還要高興:「真的?我真的是娘親親生的!」

  「是,你就是她親生的,而且是她的第一個孩子。」狐影再一次肯定道。

  「耶!我是娘親親生的!以後我再也不用害怕娘親不要我了。我可以繼承娘親的財產!我可以找娘親要很多很多的嫁妝,風風光光的出嫁!」奕歡開心地在院子裡蹦蹦跳跳,轉圈圈,逢人就把這些話重述一遍。

  前面兩句話,狐影聽著還覺得心酸。後面幾句話,卻聽得他眉頭直皺,怒視著陳姣姣問:「他為何老想著嫁人?」

  陳姣姣也很無辜:「我哪知道?他從小就這樣,許是聽多了商販們的話,他們總愛說,乾的好不如嫁得好……」

  「簡直是……胡鬧!」狐影氣得額頭上青筋直跳,他為了讓天下男子自立自強,不依附女人而活,做出了多少犧牲。

  沒想到生個兒子,竟一心想著嫁人。

  「不行,我要去跟他說道說道,」狐影一刻鐘也忍不了,他要把奕歡的思想糾正過來。

  陳姣姣卻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脫口而出道:「你怎麼就能肯定,他遇不到一個深愛他的女子?孩子憧憬美好的情緣不好嗎?難道你要他跟你一樣,活成一個……」

  陳姣姣突然住嘴不說了。

  狐影卻轉過頭,目光犀利的盯著她,追問道:「活成一個什麼?」

  陳姣姣不想再忍,深深的凝望著他,補充道:「活成一個孤家寡人。」

  狐影震怒,氣急敗壞地反駁:「天下女人有幾個可靠的?你怎麼就能斷定,他能遇到好女人?」

  「我們不說他,我們說說你。你覺得我不夠好嗎?如果當初你沒有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而是做了我的人,你覺得我不會對你好嗎?」陳姣姣眼神如炬,緊盯著狐影不放。

  那時候她有多失望,有多難過,現在回想起來,心口仍然會疼。

  其實她一直想找狐影問明白,當初他到底是因為什麼,一再地傷害自己。

  難道他真的認為,自己給不了他安全感。在他心裡,我陳姣姣並不是一個好人?

  「你說呀?我難道也不是好女人嗎?你眼裡,有好女人嗎?」陳姣姣沒有放開狐影的手,她因為內心波動太大,手上的力道不由的重了一些,把狐影的手腕都捏紅了。

  「你……我……」狐影明顯慌了。

  他這次住進小院,他和陳姣姣都默契的沒有提以前的事。

  陳姣姣現在有了蘇郁。狐影也為了醫治將士們的怪病,不得不幫助其他男人生下她的孩子。他早就放棄和陳姣姣的情緣了。

  可她這會突然如此失控,狐影也被她牽動的心緒不穩,心亂如麻的想要逃離。

  「你說呀,」陳姣姣手上一用力,把狐影拉到自己跟前,氣勢奪人的繼續逼問。

  狐影無法面對自己的內心,卻又無處可逃,:「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麼?」

  「這些年,你可曾後悔過?」陳姣姣咄咄逼問。

  他們誰都不肯退讓,兇狠的對視著。

  狐影終於不再逃避,嘲諷的輕笑一聲,反問她:「有過,你又待如何?你還想娶我?」

  陳姣姣心底的不甘突然有了出口,多年的憤怒一下就消失殆盡了。

  她放開狐影的手,心緒飛快的平穩下來:「我就問問,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不過奕歡是我們的孩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話音一落,陳姣姣灑脫的離開,獨留狐影在原地怔愣神傷。

  他站了許久,才對著陳姣姣離去的方向罵了一聲:「卑鄙。」

  接下來的好幾天,陳姣姣和狐影又成了陌路人,見面都不會打招呼,視彼此為隱形人。

  直到丁沐白的到來,才打破了僵局。

  已經兩年多了,奕然都拿得動劍了,丁沐白竟然還沒搞定陳姣姣。

  這段時間,狐影部下的怪病又開始捲土重來,這才是他賴在小院裡不走的真正原因。

  丁沐白還跟以前一樣,打扮的非常……清涼。一路上,那些女人的眼珠子都落在他身上了。

  蘇郁喜歡狐影,卻一點都不喜歡丁沐白。

  丁沐白每次來找陳姣姣,蘇郁都會把奕然帶走,不讓她看到丁沐白,怕影響孩子。

  這一次,蘇郁在房間裡睡著了。奕然剛好守在陳姣姣身邊,她第一次看到了丁沐白。

  她一個這么小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爹爹不喜歡這個男人,至於為什麼不喜歡……她卻看不明白。

  「這是奕然吧?怎麼長得這麼快?不愧是天生的強者……」丁沐白驚奇的盯著奕然看了一會。他記得小小小時候身體也挺好的,不過可沒法跟奕然比。奕然這樣的強者,大概不出五年,就能成為杜拜城的第二強者。

  蘇郁有了這樣的孩子,這輩子都有了依靠。任誰都無法撼動他的正夫之位。

  「你有什麼事?」陳姣姣明知道丁沐白手無縛雞之力,卻仍然對他防備有加。

  丁沐白這次表現的非常規矩,老老實實的站在陳姣姣面前,非常誠懇的說:「姣姣,我的名聲你也知道,都已經臭名昭著了。在這杜拜城,我什麼都幹不了,可我又不想閒著……」

  「所以呢?你想做什麼?」陳姣姣大喜,她可太想給丁沐白找點事做,讓他忙的沒時間給自己搗亂。

  「做別的城民們也不會買我的帳,我在想,要不我開個舞樓吧?我舞跳的還行,而且我名聲在外,也不缺客人……」丁沐白越說聲音越小,他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陳姣姣一眼,又飛快的把頭低了下去。

  他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可是他怕陳姣姣誤會他本性難移,開舞樓只是為了勾搭更多的女人。

  天地可鑑,他自從喜歡上陳姣姣後,早就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了。他會的東西很少,只有跳舞還算拿得出手。現在城裡在大興娛樂場所的建設,他想趁機開個舞樓,讓自己能有一份正當的收入。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陳姣姣出聲了:「當然可以,開舞樓是件好事。大家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去舞樓欣賞欣賞舞蹈,聽聽音樂放鬆一下,是很不錯的娛樂。」

  丁沐白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爽快的同意,而且完全沒有質疑他。

  這樣的陳姣姣,他怎能不愛呢?

  「謝謝你,姣姣。」丁沐白忍著想哭的衝動,努力笑的明媚燦爛,他要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現給陳姣姣看。他不能哭,哭了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