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圍攻杜夫子的時候,陳姣姣擔憂地扶起於景行,看他一瘸一拐的,擔心的問他:「你腿怎麼了?」
於景行搖頭低語,他不想惹事:「沒有大礙,就是膝蓋撞傷了。」
「我看看,」陳姣姣說著就要去撩於景行的褲腿,被於景行阻止了。
陳姣姣在這種事上,一向不拘小節。於景行卻嚇壞了,他們男子連出門都要戴著帷帽,怎麼可能坦然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撩起褲腿。長時間的思想禁錮,導致他們就算腿斷了,也不敢把褲腿撩起來查看。
陳姣姣擔心他的腿,對陳錢錢交代道:「二姨,這女流氓就交給你處置了。」說完抱起於景行就往家裡趕,也不管陳錢錢是否同意。
「有事的時候就是二姨,沒事的時候就是那個誰。我該你的?」陳錢錢衝著陳姣姣匆忙離去的背影抱怨道。
李夢卻無情地戳穿了她:「我看你挺在乎她的,喝醉的時候,還說你們陳家終於有望了。」
「胡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就算我說過,那指的也不是她!」陳錢錢眼一瞪,堅決不承認自己打心眼裡認可了陳姣姣這個侄女。
杜夫子的下場很慘,別人不說,單單只是一個陳如夢就夠她受得。
陳如夢一直幻想著陳大丫和她自己能高中,把所有的精力、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指望靠高中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惜每次秋試她們都名落孫山,她正愁沒地給自己的失敗找藉口,杜夫子就送上門來了。
「都是因為你!有你這樣的夫子,我家大丫才學不好!」陳如夢一腳把杜夫子踢翻在地,又連著踢了好幾腳。
其他人比陳如夢冷靜些,不過看杜夫子的臉色俱是一臉鄙夷。
在陳錢錢的帶領下,他們把杜夫子趕出學堂,重新推舉了一位新的夫子給孩子們上課。
這事卻並沒有因此落下帷幕,幾天之後,關於《白日一夢》的著作者『行知』的傳聞傳得到處都是。
此時帝子已經在武都登基稱帝,華邑帝國被戰亂一分為二。
頑固的女尊擁護者們,在得知《白日一夢》是男子所著時,她們就像受到了奇恥大辱一般,紛紛開始唾棄《白日一夢》,聚眾燒書,還雞蛋裡挑骨頭,把《白日一夢》貶損得一文不值。
進而上升到著作者,說著作者一看就沒讀過幾天書,見識短淺,才會活在幻想當中。
事情越鬧越大,在這戰火紛飛的時候,愣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從關注戰爭形勢轉移到了這件事上。
漸漸地,有人開始造謠,說『行知』是帝子輕言部的成員,寫書就是為了宣揚男子自立的歪門邪說。
這次的內戰,雖然對洛水縣這個偏遠的小縣城影響不大。但是對其他靠近京都和武都的大城市,影響卻是巨大的。
帝子狐影不光發動了戰爭,還讓輕言部的師者四處滲透,對國民們進行思想教育,潛移默化地讓他們做出改變。
一些飽受女尊群體壓迫的男子,奮起反抗,主動掙脫桎梏,倒向帝子的陣營。
還有一些同情男子受壓迫的女子,和支持男子自立一說的思想超前的女子們,也選擇站在了帝子的陣營。
現在的武都,不光只有男子在堅守,還有很多護佑男子的女人們,也跟他們站在了一起。
目前的形勢對女帝來說相當不利,戰場上女帝的大軍節節敗退,支持女帝的女尊擁護者們正愁沒地方發泄怨氣,於景行剛好撞到他們的槍口上了。
如果陳姣姣沒有提前防備,洛水縣這幾天肯定已經被那些瘋女人夷為平地了。
即使城外的那些瘋子進不來,城裡的瘋子也沒少找於景行的麻煩。
自從於景行才是《白日一夢》真正的著作者曝光後,每天都有人往陳姣姣家的院門上扔臭雞蛋和爛菜葉子。陳姣姣把避難所的事交給張霜和安圖,一步也不敢離開家門,整天守著於景行,不讓任何無能狂怒的壞人接近他。
那些人無力改變大局,就來為難於景行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真是厚顏無恥。
於景行這幾天情緒低迷,陳姣姣也高興不起來,她讓人四處收羅書籍,拿給於景行看。陳姣姣覺得只要他沉浸在書中的世界,就會忘了現實的不如意。
於景行看起來確實有好轉,幾天過後,他竟然主動來找陳姣姣。
最近這段時間,陳姣姣忙得無暇顧及自己的體重,她現在已經瘦到標準的一百一十八斤的體重了。這樣的體重對一米七二的她來說,胖瘦剛剛好,腰細腿長,前凸後翹,性感得讓男人看一眼,就會面紅耳赤。
她因為接受過現代思想的薰陶,穿衣打扮方面也很現代化,不喜歡像古人一樣里三層外三層地穿衣服。特別是最近天熱了,她在房間裡的時候,經常只穿一件裡衣、里褲,褲腿和衣袖還會高高地挽起。
手臂和腿就那麼光溜溜地晾著,於景行開門看到她這幅樣子。臊得滿臉通紅,轉過身去,不敢多看她一眼。
「哦,我穿件衣服,」陳姣姣見他背對著自己站在門口不進來,知道他是嫌自己衣冠不整,忙跑回去穿好外衣,再請他進去。
「家主,這個送給你,」於景行手裡拿著一個小冊子,跟現代的日記本很像。
陳姣姣笑得很勉強,把冊子收下了。
不是她不喜歡於景行的禮物,實在是於景行這人太含蓄,寫的東西都是隱喻,而且文辭晦澀難懂。像陳姣姣這樣的直女,可能查完三遍字典,才能明白他想表達什麼意思。
陳姣姣當著於景行的面把冊子翻了翻,果真跟她想的一樣,讀起來都費勁,好多生僻字她都不認識,更別說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她自己也很慚愧,人家有才情的女子,這會可能正在跟於景行吟詩作對,好不風雅。而她只會把手一攤,直眉愣眼地問於景行:「你想說什麼直說就行了,給我這個我也看不懂。」
於景行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整個人都愣住了。
陳姣姣雖然玩不了風花雪月那一套,但是她對情愛一事還是很敏感的,於景行現在這扭捏的樣子,一看就不對勁。
於景行本就俊雅無雙,滿身的書卷氣。經過陳姣姣這段時間的嬌養,看著越發翩然若仙,清潤如玉。他要真對陳姣姣有心,只要他對陳姣姣說一聲喜歡,陳姣姣可就認定他了。
「景行,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陳姣姣一把捉住於景行的手腕,語氣急切得就像在逼供一樣。
於景行瞳孔震顫,內心的恐慌暴露無遺。
「我……沒有,」他如此內斂的人,就算心有所屬,也會繞十八個彎暗示出來,怎麼可能直接說出口。
陳姣姣失望地閉上眼,下一秒又不甘心地睜開了。瞪著於景行問:「你不喜歡我嗎?」
於景行被問得怔在當場,這麼羞恥的問題豈是能當面問的?
「說話呀?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陳姣姣急了,真的像在刑訊逼供了。
「喜……喜歡,」或許是被問急了,於景行紅著眼眶,嗓音顫抖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陳姣姣聽得心尖一顫,笑容逐漸在臉上蔓延開。她等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於景行,我也挺喜歡你的。」陳姣姣嘴角帶笑,很正式地回應於景行。笑得特別得意。
於景行就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說這樣羞臊的話,連臉都不紅一下。
「我……我回去了。」於景行的手腕一直被陳姣姣緊緊地抓著不放,他掙脫了幾次都沒掙開。
「什麼回去了,你剛才都對我表白了,表白了可就是我的人了,不准走!」陳姣姣強勢地把人拉著不放。
於景行的眼眶卻越來越紅,漸漸地竟盈滿了熱淚。
陳姣姣一顆飛揚的心瞬間落了地,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是都說喜歡自己了嗎?怎麼還擺出一副被強迫的樣子。
「哎,真沒勁,」陳姣姣失落地嘆了口氣,放開他的手:「你回去吧,我不會勉強你的。」
於景行抬手擦拭掉滑落臉頰的淚水,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陳姣姣站著沒動,眼神幽怨地注視著他決絕的背影。
可真狠心,我都對他這麼好了,怎麼就不能跟我好呢?陳姣姣在心裡默默地問自己。
她看到於景行推開房門,落寞地收回視線,頹敗的坐回床上。
就在這時,於景行突然又轉身跑了回來。
陳姣姣還沒搞清楚他回來幹嘛,腦袋就被他捧住了。接著,於景行柔軟的唇瓣封住了陳姣姣的嘴。
於景行的吻很生澀,輕柔得就像小孩過家家似的。
陳姣姣想要的可不是這樣的吻,她像被喚醒的凶獸,一口狠狠咬住遞到嘴邊的肉,再也不願撒手。
誰都沒有說話,因為沒空說話。
兩人眼神痴纏、交融,都恨不得把對方吞進肚子裡。
於景行是第一次觸摸女子的身體,他羞澀慌張的模樣讓陳姣姣很興奮。
「你睜開眼好好看看我,」在陳姣姣脫衣服的時候,於景行把臉偏到一邊,死死的閉上了眼睛。
陳姣姣被他這般純情的模樣,逗得心裡發癢,非要他看著自己。
於景行不從,她就不依不饒的捉弄他。
等於景行屏住呼吸,睜開猩紅的眼睛看向她時,她還得意的問:「我是不是很好看?」
於景行咽了咽口水,愣愣的看著眼前旖旎的風景,雙手漸漸收緊,死死的抓住了身下的床單。
陳姣姣笑著撲過去,繼續吻他。
「我想要你,」她在於景行耳邊說。
於景行卻搖了搖頭。
陳姣姣知道這種事不能勉強,但是她忍的真的好辛苦,這就像肉已經擺在你面前了,卻只讓你聞聞味,這誰忍的了?
「為什麼?」陳姣姣如果沒有受過那麼多教育,恐怕這會已經用強了。
於景行眼神瑟瑟抖動,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情動:「我怕……懷孕。」
陳姣姣懂了:「我有避孕的東西,你等著。」
「家主,今天……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們……來日方長。」於景行及時拉住了陳姣姣,眼神里有祈求,好像在害怕什麼。
陳姣姣沒想為難他,她在現世生活過,知道這種事對處於弱勢的一方來說,肯定需要做好心理準備。更何況這個世界的男人,把清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行,不過你得讓我親個夠。」陳姣姣沒打算就這麼放過於景行,她把人壓在身下,肆意妄為的親個不停,最後都把人親懵了,才抱著人躺下睡覺。
這是陳姣姣來到這個世界後,過的最甜蜜的一個夜晚。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也是她最傷心的一個夜晚。
於景行給她的那本小冊子,並沒有什麼情詩,他來找她,也不是來表白的。
而是來道別的。
睡到半夜,陳姣姣仍在美夢中甜甜的笑。於景行卻偷偷起身,他沒有點燈,藉助從窗外映進房間的月色,在暗夜裡,悄聲穿好衣服。
在離開時,他不舍的靜靜站在陳姣姣的床頭,凝望了她很久。
這個讓他恨過、愛過的女人,睡著的樣子,真的好美。也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竟笑的這麼甜。
好想去她的夢裡看一看,順便告訴她一聲:「家主,我走了。」
卻又怕擾了她的好夢。
於景行苦笑一聲,情愛的滋味真能迷惑人啊,怎麼連自己都上當了?
男子勢弱,飽受欺凌,他萬萬不能迷失在這溫柔鄉里,而不顧千千萬萬受苦受難的同胞男子。
眼看夜已過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於景行在陳姣姣的臉頰上,落下輕柔的一吻,接著直起身,不再看陳姣姣,步伐堅定的走出了陳姣姣的房間。
寧林語已經等在了院門外,他們走出去不遠,帝子的風影部三位大首領帶著手下,紛紛現身,恭迎於景行。
「卑職風晚!」
「風幕。」
「風曉。」
三位大首領同時在於景行面前,單膝跪下,齊聲道:「恭迎國師大人!」
「免禮,」於景行傲立於夜色中,聲音里透露出堅定不移的力量。
現在天下一分為二,女尊擁護者們唾棄他、貶損他。
帝子卻願意奉他為國師,武都的百姓更是給他寫了萬人聯名信,表達對他的崇敬、喜愛之意。
男兒當自立,志在千秋。
於景行舍了這小院,要的,就是輔佐帝子,贏了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