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遊戲,是朋友聚會中最常見的一種桌面遊戲。
有撲克牌玩法,也有專業的桌遊牌。
玩法和角色也相當簡單。
一群人面對面,輪番抽籤,假設有8個人玩,那麼牌面就分為紅桃A—7,和一張代表「國王」身份的Joker牌。
顧名思義,國王遊戲,「國王」最大。
抽到「國王」牌的玩家,在本場遊戲中占據絕對主動權,可以指定任意兩個數字的人做任何事情。
比如說可以讓紅桃A和7接吻,也可以讓2去扇3的耳光。
這種象徵著絕對權力、又帶有相當互動性和不確定性的遊戲,既有可能成為互相暗戀的小情侶們感情的催化劑,也有可能成為友誼破裂的開始。
而他們要玩的國王遊戲,是改良更新版。
戴學林一邊組織語言,一邊宣讀著規則:
「抽到『國王』牌的人,自己不允許參加遊戲,但可以用數字指定對抗方、設定比賽規則、訂立賭籌。」
「在保證基本公平的基礎上,規則可以非常簡單,排除我們之前比過的輪盤賭、賭大小和推幣機,國王有權選擇「斗轉」里現存的一切道具都可以用來進行賭博決勝,哪怕是石頭剪刀布也可以,只要是帶有競技性的遊戲。」
「如果想要打麻將或者鬥地主,還可以指定四個人。」
「反正每一場小比賽最後只能有一個明確的贏家。」
「每場遊戲時間有限定,不能超過半個小時。」
「『國王』可以設置1萬以上、10萬以下任何金額的賭籌。哪怕是一局定勝負的石頭剪刀布也可以設置10萬點積分。」
南舟磕了個MM豆,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
也就是說,每一局最低也要押上1萬分,封頂10萬。
對火燒眉毛的「如夢」來說,這的確是性價比最高的玩法了。
搏一搏,是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回本的。
而且「國王」理論上是不知道每個人的牌面的,且是事前制訂規則,完全不能根據雙方的特點進行針對性組局。
這為遊戲增添上了無限的不確定性。
甚至有可能出現一方作為「國王」,設定了自認為能獲勝的規則,結果恰巧撞上了對手擅長的領域,被反殺獲勝的情況。
大概是之前吃了暗虧,「如夢」這回是明明白白把所有規則都提前擺了出來。
「『國王』不可棄牌;任何被『國王』指定的人也不可棄牌,一旦棄牌,就認定為本輪失敗。」
「可以休息,但是要在一局遊戲結束之後統一休息,休息時間也不超過15分鐘。」
「上了牌桌後,不能明牌,不能彼此溝通——」
「啊。」南舟挺驚訝地問了一句,「你們不打算出千了?」
還打算侃侃而談的戴學斌:「……」
臊得麵皮微紅的戴學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事前搜身,可以了嗎?」
江舫也舉手提問:「誰來洗牌?」
洗牌在國王遊戲中是很重要的環節,可以說關乎賭局的勝負。
不管交給雙方的誰,對方都不會放心。
「可以找路人。」
戴學斌按照策略組的實時交代講到這裡,也愣了一下,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們一起確定一個數字,一起發到世界頻道里,想要參與的人可以自願來搶。誰順位搶到那個數字代表的位置,就算『中標』。」
江舫笑眯眯的:「挺好,到時候還能給你們送200點積分。」
曲金沙適時插入了對話:「裁判官本人可以免費入場。這點權限我還是有的。」
200點積分的入場費用,也左右不了他們的賭局。
戴家兄弟則沒管曲金沙的大方,統一地犯起了嘀咕。
策略組是怎麼想的呢?
把抽牌發牌的機會留給不相干的第三人,這樣還有必勝的機會嗎?
不過,兄弟倆人對一對眼神,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疑惑。
別著急。
策略組給出這個提案,一定有他們自己的想法。
的確,策略組心裡有數。
早在「如夢」鎖定推幣機的敗局後,他們就找到了一名高維人,臨時讓他們拆了組。
之前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文化調研和人類生態觀察,而並非遊戲,積分排名始終處於吊車尾狀態,因此在沖頂時,節目組並沒有把他們納入考量之中。
雖然是「搶座位」一樣的玩法,看似隨機,但不管他們確定了哪個數字,最後搶到那個數字排名的,一定是他們定好的人。
那個位置已經提前被鎖定好,任何人都沒辦法和他們搶。
只要把發牌人安排成自己人,那就好辦了。
在聽完規則後,「立方舟」表示,他們對遊戲規則沒有異議,方方面面都挺清楚的。
在他們使用世界頻道發出公開徵集令後,搶到第123位的玩家,就可以獲得國王遊戲的主持發牌權。
當然,如果被抽到的玩家不想參與,也可以放棄。
當徵集令發出時,原本沉寂了不少的世界頻道里像是巨石投水,瞬間起了反應。
大家心知肚明,距離三天之期只差十幾個小時,這很有可能就是「如夢」和「立方舟」的最後一戰了。
不想參與的人紛紛閉麥,想要見證這一刻的人則踴躍刷起了頻道。
10數秒間,參與人數已經逼近了123大關。
高維人對這個位置志在必得,所以並不著急,得空還交流了幾句,好確認這個局有沒有還需要補充的方面。
然而,事態再度出現了他們預料之外的變化。
當策略組的組長藉由戴學林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最後究竟是誰「中標」後,數據都紊亂了一瞬:「……怎麼可能?!!」
中標的人情緒倒是相當不錯。
易水歌:啊呀。運氣真好。
易水歌:能帶家屬嗎,就一個。
易水歌:不能的話,可能需要等我四十五分鐘。
……這不是那個……誰?
修基站的那個人類?
怎麼會輪到他?是哪裡出了問題?
策略組頓時慌亂起來,想去細查一查,可惜以他們如今的處境來說,完全是有心無力。
因為要躲開那些自發組成的監察組,他們單獨分出來了一支,和其他主要團隊完全分割開來,能動用的權限相當有限,只能在無傷大雅的地方動一點小手腳,就連在世界頻道的設置上,也只讓一個高維員工臨時添加了一串簡單的提高優先級的小代碼。
怎麼會這樣?
……
易水歌合上了從林之淞那裡借來的電腦,輕輕鬆鬆地從床上站起,赤腳走向浴室方向,步伐愉快,帶著微微的彈性。
推開門後,襲來的是一陣迷濛的水汽。
他摘下被霧氣籠罩的鏡片,然後才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個人影。
謝相玉正扶著牆,勉力清洗腿上流下的殘跡,聽到門口的動靜,扭頭看了一眼,又把臉轉了回去,用後背給了個大大的「拒絕」信號。
只是他忘了自己此時寸縷不著,泛著水光、濕濕浮漾的後背,反倒更近似於一種邀請。
他背對著易水歌,問:「幹什麼?」
易水歌笑盈盈的:「我要出去一趟。一起啊。」
謝相玉冷淡道:「不去。滾。」
易水歌:「不問我去哪裡?」
謝相玉終於沒忍住,在水霧朦朧間翻了個白眼:「你認為我沒有世界頻道嗎?」
易水歌:「真不去啊?可以看看熱鬧的。」
謝相玉強忍著心中的喜悅,想著這老王八蛋總算要滾了,心情相當不錯。
他冷著一張血色全無的臉:「你管我?」
「……啊,這樣。」
易水歌隨口感嘆了一聲,旋即用腳勾住了門,讓浴室門緩緩合攏,順便把眼鏡放上了浴台,
謝相玉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攥著浴巾的手瞬間收緊。
等他惶然回頭時,一隻手已經押著他的手腕,把他面朝前摁在了浮滿水珠的瓷磚牆壁上。
謝相玉在狂亂中咬上了易水歌的嘴唇。
然而,兩分鐘後,他完全被自己的身體和**控制,軟靠在易水歌懷裡,在帶著一點血氣的吻中斷斷續續地嗚咽出聲:「我不會跑!我不跑了行不行?!」
「你他媽的,啊……」
易水歌清醒的聲音混著笑意在他耳畔響起:「對不起,不相信。」
……
通過一番粗暴的作為,提前斷送了他出逃可能的易水歌愜意地離開了賓館。
大概是因為知道遊戲接近了尾聲部分,大多數玩家都像是大災前的動物,各自尋好了藏匿地點。
往日「紙金」熱鬧喧嚷的街道上寥寥無人。
易水歌信步走在街道上,與他擦肩而過的只有醉步踉蹌的NPC。
他目不斜視,一路向前。
夜色之中,有層層沓沓的黑色人影正在暗處悄悄窺視著他。
交縱的巷道中,步履無聲而匆匆,織就了一道追蹤網。
易水歌確認自己被七八個人同時包圍,是五分鐘後的事情了。
那些人並不是高維招來的,都是人類玩家。
他們立在夜色中,神色凝重,面目模糊。
「我們不能讓你去。」領頭的人面對著易水歌,道出了自己的來意,「你以前幫過南舟,我們不計較;可你要是現在還幫『立方舟』,我們就完了。」
這批人是堅定的反南舟黨,而且全都參與了千人追擊戰,其中有兩人還曾是《萬有引力》的玩家,打團圍殺過南舟,對南舟可謂是新仇疊舊恨。
還有另外一組和他們關係不錯的玩家,被捲入了那場99人賽中,最終因絕望自殺在了比賽中。
他們對南舟抱有濃重的不信任感,並堅信「如夢」正是和他們目的一致的戰友,是為了阻止南舟才和「斗轉」賭場的曲金沙聯合、挺身而出的正義人士。
他們不能坐視邪要勝正!
「斗轉」不允許動武,但要阻止「立方舟」的外援,在他們看來,還是有希望的!
讓他們意外的是,易水歌並沒有表露出任何意外之色,也沒有任何想要說服他們的意思。
他摘下了眼鏡,隨手放在了旁邊的台階上,又扯鬆了自己的黑色領帶,纏在了自己的指關節上。
「我就知道會有人想攔我。」他自言自語地喟嘆了一聲,「所以才沒讓他出來。」
「他好不容易學好一點,要是再見了血,可不好。」
失去了茶色墨鏡的遮掩,他雙眼中迎光微明的光絲交叉浮動著,給他含笑的面容添上了一絲詭譎非人的光彩。
「你們是要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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