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夢醒時分
「不好意思耽誤大家了。」姜善在趙穎的攙扶下站穩了，很快說道，「我沒事了，繼續走吧。」
大家有點目瞪口呆，張政不可思議望著姜善，不是吧，這又行了，怎麼的、鋼鐵之軀？
趙穎不由說道：「還是再休息一下吧，別太勉強阿善。」
姜善搖頭道：「不用。」
她剛才的感覺，像是在水裡。溺水的感覺，觸目驚心。
水裡面沒有空氣，也沒有風，卻有更濃重的，草腥味。姜善最忘不掉的，是那種瞎了的感覺。極度的無助，催生出的可怕。
水裡有黏膩的，噁心的腐肉與內臟。
所有人：「？？」
魏遠這時問了一句：「你昏厥前是不是感覺到什麼？才會導致昏迷？」
高文武說姜善是過敏性休克，那姜善一定是接觸到、或感受到了什麼，才會如此。
姜善抿著嘴，他們果然是聞不到腥味的，一絲都聞不到，「沒有。」她說道
幾人互相看了幾眼，明顯都能感覺到姜善有所保留，但好在他們都習慣了姜善的脾氣，只要她沒事就好。
不願意說就算了。
只有魏遠望著姜善許久，才慢慢轉動輪椅，「那我們走吧。」他知道耽誤這一陣，時間更不多了。
這次海洋館的任務開篇不利，每個人肩上現在都有壓力，大家沉默地重新開始行程，氣氛變得曖昧不明。
周圍的玻璃牆依然不斷地有魚屍撞過來，曾經被無數遊客稱讚像是美麗夢幻的像是水晶宮，此時再望著這些，才明白更像是玻璃棺，困住這些海洋生物的棺材。
姜善目光一直盯著腳底下，她可以望見每個人的腳，走在上面的每一步腳步聲都很清脆，一二三四五……姜善心裡道，他們正好是五個人。
姜善捏在身側的手一直沒有鬆開，她在用這種方式緩解情緒。
「大家記住，」魏遠忽然意有所指地說道，「一旦感到任何不對勁，都要馬上說出來。」
這就是需要團隊的作用，團隊可以極大程度的規避風險，平攤責任。
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終有極限。一旦走入歧途，就會滅亡。
「我認為我們應該把手電筒滅掉。」姜善忽然就開了口。
嗯？所有人再次一怔，只見姜善望著玻璃之下涌動的水，現在的這些水，混雜著腐肉和粘液，是不是極為的黏膩？那個夢境好像故意展現出了她內心最深的恐懼，她最害怕的東西。
尤其不知為什麼，姜善覺得自己醒過來之後，那股難以忍受的腥味，似乎突然可以接受了。
魏遠慢慢地停下來，轉過身，望著姜善：「為什麼？能說說理由嗎？」
姜善再次抿了一下嘴角，這次她用手指了指玻璃後面的那些魚屍，現在他們的四周，已經全都是密密麻麻不透風的各種魚的屍體。
「魚越來越多了，你看到了嗎？」
之前還可以自欺欺人說僅僅可能是巧合，但現在整個魚群已經快成為一堵堵牆了。
所有人之前注意力被姜善的突然昏厥分散了不少，醒來之後又都各懷心事，此時一看、簡直後背發緊。
「我的媽啊……」頭皮都在爬。
趙穎蹙著眉：「可是這跟手電筒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滅掉？
姜善望著腳尖那些魚，其他人即使舉著手電也未必都能看清楚，而姜善眼裡看得很清楚，那就是所有的魚幾乎保持同一個姿勢，魚眼睛朝上翻著，那麼多隻泛白的魚眼睛，朝著他們的方向，仿佛在無聲地望著他們。
姜善慢慢說道，「只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其他人更是有點一頭霧水，只有魏遠突然眯起了眼睛，他瞥了一眼旁邊的玻璃牆，隱約可以看見幾隻魚屍在一下一下地碰撞玻璃……「魚類一直都有趨光的習性，在睡中見到光源會不自覺跟隨，難道你是覺得這些已經死掉的魚……依然在『跟著』我們？」
魏遠話音剛落，張政就想跳起來了，什麼玩意兒？不、不是吧？
可姜善卻並沒有否認，她抬起頭看著魏遠，這沉默好像已經代表了默認。
其他人頓時覺得身上的毛孔都瞬間炸開了，手裡的手電筒仿佛瞬間變為了極燙手的山芋。
魏遠望著姜善，剛才這個通道，姜善說不要進來，他還是帶著大家來了，現在姜善又說滅掉手電筒。
「可是，我們的眼睛並不能像你一樣在黑暗中看見，如果全都滅掉的話，大家在黑暗中無法行動。」他慢慢說道。
而且，他們的任務是「搜尋」，黑暗中要怎麼搜尋，光靠姜善一隻眼睛顯然是不夠的。
姜善沉默沒有說話，她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明明知道了些什麼，卻又不想說出來。
在那四分三十秒里姜善經歷了什麼，她不說，他們也不可能知道。
姜善不選擇向隊友們說出，有兩種可能，其中一種大概是，即使說了或許也沒有幫助，反而會讓他們現在本就不安的狀態雪上加霜。
「我只是嘗試解釋一下眼前的局面。」姜善沉默許久說道。
魏遠凝視她的目光微微閃動，終於說道：「那就保留一隻手電筒吧，除了趙穎之外，其他人，把手電都滅掉。」
其他人本來就被說的心裡發毛沒底，聞言全都照做了，一時間三道光束全都消失，周圍瞬間暗下來。
趙穎手裡僅剩的光源，也僅供幾個人看清楚腳下一尺地方的路。壓力全都給到了趙穎這邊。
趙穎吞了口口水，她有點僵硬地舉著手電筒，都有點不敢邁大步子。
張政馬上轉頭看向姜善，姜善的眼睛在更深的黑暗中，也散發出更驚人的光彩，光暈甚至從她臉上淡開來。
「別說死去的魚了……就算活著的魚，又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智慧』？」趙穎的聲音帶著輕顫地說道。
雖然很多玩笑都說，魚大腦的記憶只有七秒。即便是公認最聰明的鯨魚，也不可能進化出真正智人的智慧。
生物課上就曾說，思維，是獨屬於人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