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她瞎了
姜善覺得自己像溺水之物，很快就要溺死了，她瘋狂地想喘氣、再喘氣。
「怎麼辦？要不要幫她把防護罩摘了，我看她好像要窒息了。」趙穎焦急的聲音。
看著突然倒下的姜善，所有人都亂了陣腳。魏遠臉上也變幻不定：「不能輕易摘防護罩，現在還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導致姜善窒息。」
萬一摘了之後失去了隔離更加嚴重了。
半晌，高文武皺著眉說道：「她這反應像是過敏性休克。」
關鍵是，對什麼過敏？
「老高！你快做那個什麼……心肺復甦！」然而不懂醫的暴躁司機不明白不是什麼情況都能做心肺復甦的。
姜善的兩條胳膊在空中不斷抓撓，幾個人竟然都摁不住她，那兇狠的勁兒好像要跟誰打架。
高文武嚴肅道：「按住她！別讓她傷著自己！」
同時姜善的雙腿在抽動痙攣，又蹬又踢的，趙穎好不容易捉住姜善的一隻亂揮的胳膊，急得有點亂了分寸，「你們快想想辦法啊！」
——
那快要溺水的窒息感讓姜善瘋狂用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某一刻她好像抓到了某個東西、然而這東西滑膩黏糊糊，像是動物的內臟，甚至還在輕微地跳動……
啊！！
姜善張大嘴，卻發現喉嚨里竟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人類圈養了我們，又遺棄了我們。」那股陰森的聲音，竟然好像是響在姜善的腦子裡面的。
姜善整個身體崩成了一條死魚，和水裡面那些僵硬的魚屍體一樣。她整個人仿佛回到了從前幼年最無助的時候，又瞎又虛弱的病患兒。
那聲音不想放過姜善，在她腦子裡數著數：「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五五五五五五！」
——
說實話魏遠他們幾人誰也沒想到到，來到海洋館第一個頂不住的竟然會是姜善，奇蹟善善。
這幾乎瞬間打亂了大家的陣腳。
高文武出於上次圖書館的經驗，這次帶進來了一個醫用急救包，他用聽診器壓在姜善胸口，聽見姜善的心跳……兩秒十下？！
這種跳動速度血液都該爆了吧？
「不行，有沒有降溫的措施？」急救包里有一袋冰，高文武拿出來，墊在了姜善的腳底。
姜善被抬在玻璃地面上，這些玻璃底下都是海水，本來也是冰涼的，可姜善不知為什麼好像更加嚴重了。她好像隨時都會因為抽搐停止呼吸。
張政眼底逼起了一圈紅絲：「老子不喜歡欠人人情，你這死丫頭快給我醒過來，等老子報了救命之恩再死。」
魏遠捏著輪椅的扶手微微用力。他的觀察樣本、會在這裡終止嗎？
趙穎堅持握著姜善的手，她感到姜善的身體火燙火燙的，要燒起來了。
「是不是、不應該降溫？」趙穎忽然白著臉說道。
她從剛才一直摸著姜善的體溫，總覺得他們越降溫四周越涼，姜善身體反而被激起的那股熱意對抗的就越強。很像是此消彼長。
趙穎顫聲地說：「也許我們應該試試相反的方法？」
高文武作為醫生的專業力被質疑了，可是他一時也沒有反駁，他表情嚴肅，畢竟姜善如今的身體早就脫離了常規人體醫學的範疇。
管不了那麼多了，趙穎直接把姜善的頭從玻璃上給抬起來，把她半邊身子全部抱到自己懷裡，然後緊緊摟著她。
其他人也不敢說什麼，都是緊緊地看著姜善。
慢慢地，姜善抽搐的動作竟然小了許多，這不得不讓張政一喜。「老高你快看……」
高文武用聽診器聽著姜善的心跳也在一點一點放緩、最後平穩下來。
姜善用力閉住的眼皮似乎也在緩緩柔和下來。趙穎的方法確實奏效了。
不明原因地休克，又不明緣由地恢復了過來。
姜善睜開了眼睛，她滿頭都是汗，雙眼似乎被放空了。
「阿善！」趙穎儼然喜不自勝，「你快嚇死我們了！」
姜善直勾勾望著趙穎，身下是趙穎托舉著她的臂彎，沒有黏膩的內臟，也沒有腐肉。
姜善雖然醒來了，但卻好像丟了魂兒一樣，眾人都不知道她怎麼了，張政看姜善一聲不吭，趕忙伸出手在姜善的眼睛底下晃了晃：「你沒事吧，怎麼好像傻了似的？」
姜善心中道，原來她沒瞎。
面前的張政，趙穎，高文武和魏遠，也一個人都沒少，他們都在。
姜善一瞬間精準地捉住了他的手，力氣之大仿佛折斷張政的手，張政怪叫：「你剛醒來就謀殺？」
姜善盯著張政的手看，她非常清楚地看見張政防護手套上的細微紋路。在這種光線下，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剛才怎麼了？」她問道。
張政狠狠甩開她的手，「誰知道你怎麼了？突然就倒地上抽搐，剛才差點以為你要……」
頓時不說話了。
「多久？」姜善怔怔問了一句。
什麼？其他人沒明白她什麼意思。
姜善問道：「我昏迷了多久？」她抽搐了多久。
張政跟趙穎面面相覷，兩人道：「大概五分鐘吧。」這誰記得。
而且姜善幹嘛要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高文武忽然低聲說道：「準確地說四分三十秒。」其中一度姜善的心臟暴跳的快要炸了。高文武在這方面非常精確。
醫生搶救人的時候如果不精確，那可是要人命的。
姜善很久沒有說話，四分三十秒，她剛才在那個混沌的狀態，感覺時間漫長，起碼在她感覺有好幾個小時。
人類圈養了我們，又遺棄了我們。
姜善忽然攥緊了手心。呼吸又不由自主急促起來。
抱著她的趙穎馬上感覺到了，「怎麼了阿善，你、你是不是感覺到什麼了？」
旁邊，魏遠端詳著姜善的神情，姜善的反應帶著一種陌生，在剛才那四分三十秒里，姜善的經歷似乎不簡單。
姜善呼吸了一會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她抿了抿唇：「沒什麼。」
接著姜善似乎想站起來，趙穎連忙幫著扶她，起身的時候姜善的手下意識按在玻璃地面上，隔著防護服也能感覺到硬梆梆的，透著涼意。
不是那種黏膩的、噁心的動物內臟的觸感。
姜善迅速縮回手。
魏遠目光閃了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