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菩提有些急切。
沙彌目光悲傷:「去一個時時刻刻讓我感受到痛苦的地方,若我死了,將下地獄,我將日日夜夜承受痛苦,不得逃脫。」
菩提悲戚:「別害怕,我的孩子,我死了之後,就來找你,我們一起,就像說好的那樣,再也不分開。」
沙彌卻道:「父親,你是植物,我是人,我們死後歸宿不同,無法相見。」
菩提急了:「那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幫你?」
沙彌痴痴地撫摸著樹幹:「父親,我聽到,綠霧中的存在,說你有一顆菩提心。」
菩提點頭:「是的,我有一顆菩提心,並且我醒來後,那顆心居然在跳動。」
沙彌目光灼熱:「父親,救我,我不想死,我要你的心!」
沙彌還是死了。
因為菩提發現,活人無法使用它的菩提心。
當沙彌死後,菩提取出了自己的心臟,給了沙彌。
人類的身體似乎無法全部承受菩提心的力量,沙彌只用了菩提心一半的力量。
沙彌「活了」。
菩提很開心。
它以為,他們又將回到以前那種生活,愜意又快活。
可沙彌卻變了。
「父親!我雖然還能行走交談 但其實我已經死了!我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菩提有些難過:「可我已經盡力了,你的身體無法承受我所有的力量。」
沙彌眼睛通紅:「我的身體無法承受,那總有身體可以承受!」
菩提疑惑:「其他身體?」
「父親你就不用管了,我會找到可以承受你力量的身體。」
沙彌走了,菩提有些失落,他已經好久沒有靠著它的樹幹睡覺了。
又過了些時日。
沙彌終於來看望它了:「父親,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菩提有些不安,它最近總是聽到人類的慘叫和哀嚎。
「我發現沒有人可以完完整整地承受你的力量,但,有些人身上的某些部位,可以完美繼承你的力量。」
菩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孩子,你是不是在做錯誤的事?」
沙彌斬釘截鐵:「我在做好事,這世界有那麼多人間疾苦,但神佛卻不曾現身化解苦難。」
「父親,我要創神,由我來做這個神,我將給人類帶來極致的快樂。」
菩提不理解,為什麼要用那麼多人命來創神。
可沙彌卻說:「父親,你只是植物,不是人,如果你是人,你就會理解我的做法。」
菩提沉默了,它覺得,他們之間變了。
地震的那天晚上,綠霧再次出現,菩提因為地震產生的裂谷,直接陷落到地底。
這一次,綠霧並沒有再和它說話。
它發現,自己的力量似乎被剝奪了。
沙彌得知它的力量被剝奪後,很生氣,他道:「菩提!你明明知道,這是關鍵時刻!」
菩提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自責。
在那之後,沙彌讓人建造了血池,他說:「父親,你的力量被削弱了,我們只能藉助其他辦法來強化我的身體。」
於是,菩提在沙彌的哀求下,承擔了把人體血肉內的精華加以它的力量凝聚成新的A晶的責任。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大量力量被用來凝結A晶和極晶的它,迅速變得蒼老而虛弱。
它甚至常常陷入沉睡,它和它的孩子,再也沒有像從前那樣。
它,好失落。
「菩提,你是我的一切,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會的,我的孩子,我會如約定的那樣,一直陪著你。」
「菩提,我不想死,死後我會入地獄,時時刻刻承受折磨,你會想辦法讓我活下來是嗎?」
「我會的,我的孩子,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活著,我會永遠陪著你,無論,你是對是錯,我都永遠在你身後。」
……………………
「薛遇!薛遇!」
腦內一陣耳鳴,他依稀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薛遇!你醒啦?你感覺怎麼樣?」
蘇愉看到薛遇睜開了眼睛,喜極而泣。
摟著薛遇,蘇愉一邊哭,一邊笑。
薛遇喘了幾口氣,扯出一個微笑:「別哭,我沒事。」
溫熱的手撫去蘇愉眼睛的淚,那淚在他手指上化開,灼得他心揪。
蘇愉點了點頭:「嗯嗯!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她伸手按在薛遇撫淚的手上,似是笑著的,但眼淚卻越發洶湧。
「你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遭遇了什麼……」
「我也被了塵那個混蛋扒了皮,他還扯我的筋………可疼了……」
蘇愉邊說,邊哭,邊哭,邊罵。
薛遇直起身,銀白豎瞳里裝滿了蘇愉的臉,也裝滿了蘇愉的心聲。
薛遇輕輕捧著蘇愉的臉頰,不斷擦拭蘇愉的眼淚。
「他這個老禿驢……嗚嗚……嗝…」
蘇愉愣住了,她剛剛,是對著薛遇,打了一個超級響的嗝?!?!
救命!?
蘇愉的眼淚一哈子就幹了,臉也少見地紅了。
薛遇卻沒有笑,他眼裡滿是認真,捧著蘇愉的臉頰,他聲音有些顫:「不急,我在聽,我一直在聽,慢慢來,不急…不急…」
望進那雙略原本顯凌厲的豎瞳,蘇愉愣住了,她在銀白色瞳孔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蘇愉愣愣地把自己的手塞進薛遇的手心,薛遇伸手把她的手包在掌心,指尖在她的手背安撫地摩挲著。
「喂!你們倆,別看了,再看得嘬上了!」
張陽罵罵咧咧地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
一股惡臭傳來。
蘇愉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就不由自主地嘔了。
薛遇輕輕拍了拍蘇愉的後背,轉頭,銀色豎瞳冷冷地看向張陽。
只見張陽滿身是骯髒的血污,一股腥臭味,他手裡還提著一根腐爛的腿骨,這樣杵著,也難怪蘇愉會吐了。
張陽看兩人沒嘰嘰歪歪了,這才扯起一個無辜地笑:「幹嘛呢,走了,還想呆在這裡聞這老些味兒?」
唐月也爬了上來,一把薅住張陽的後衣領:「你要也能死一次,蘇愉肯定稀罕你三分鐘。」
張陽黑臉:「爬!」
二傻子盯著薛遇看了一會,確定他不是殭屍時,這才興高采烈地走了過來:「哥!你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