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規律的腳步聲在山洞中響起。
又是幾個裝滿屍體的大缸被放置在山洞中。
服務生們並沒有走近,因此也並沒有發現薛遇。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們終於離開了。
薛遇聽聲音沒了,這才從缸里靈巧地翻了出來。
之前忙著找晶體,他並沒有很認真地打量這個山洞的整體。
整個山洞從洞口到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大概長50米,寬十二米,洞壁很工整,是人工開鑿的。
從洞口開始,被放滿了一口口大缸,而洞的最深處,似乎在一個斜坡下面。
薛遇輕輕走到斜坡旁邊,斜坡約莫70度傾斜。
那通往幽深漆黑的光滑斜坡上全是血污。
薛遇綢布下的眼睛眨了眨,他想下去看看,無他,不夜城上空濃稠怨氣的來源,就是這個洞口。
手指放上斜坡,幾乎是瞬間,手指就被割破了。
薛遇皺眉,低頭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這個看似光滑的斜坡上,居然有絨毛那樣的鋸齒。
薛遇放棄了現在下去看看的想法,轉身,走到剛送來的大缸前。
看了一下屍體,才發現這些屍體的晶體都已經被取了,有些屍體的死狀很慘,像是被折磨死的。
「這是鬥獸場送來的屍體。」
門口傳來了塵的聲音,薛遇身體一僵,然後放鬆:「這是場上戰敗者的屍體?」
了塵走了進來:「是的。」
薛遇點頭,瞟了一眼了塵的鞋底,問:「我朋友,她怎麼樣了?」
了塵嘴角扯了扯,他似乎不太會笑,以至於笑容特別僵硬,甚至有幾分扭曲:「她神賜成功了,現在已經失去了大半意識。」
薛遇嗯了一聲,轉身走到斜坡前:「這些屍體,要扔到下面去?」
了塵單手提起一具屍體,三兩下把衣服扒光,然後扔進斜坡,屍體從斜坡上滑下,皮肉被斜坡上的小鋸齒颳得慘不忍睹。
這個斜坡似乎很長,屍體過來好一會,才傳來很小的一聲撲通聲。
薛遇耳朵動了動,骨笛在手指間翻飛:「下面有什麼?」
了塵也走了過來,斜坡下傳來一點幽香,幽香混合著血腥味和腐爛味,十分讓人難以接受,但了塵已經習慣了。
「有一個專門收集屍體和血肉的血池。那裡孵化著不同的A級晶體。」
薛遇側目:「屍體內的晶體已經被取了,下面只有人的屍體和血肉。」
了塵又笑了,笑容比之前自然了些,他轉身去一邊扒屍體的衣服,一邊道:「人的精華在全身凝結下,生出了晶體。」
「但這不代表人體內所有的精華都在晶體裡,人體的一分一毫,都是精華,只不過這些精華加起來,不如晶體那麼多罷了。」
骨笛在手裡停下,薛遇輕笑一聲:「原來那些劣質A晶,是這樣誕生的。」
薛遇說完,又問:「我身上都是血,難聞,我想洗澡,去哪裡洗?」
了塵想了想,道:「那就得出山洞了。」
薛遇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玩著骨笛。
了塵似乎妥協了,他從腰間摘下一個髒兮兮的小布包:「你把這個帶在身上,見到那些送屍體的小孩也不用怕,他們看不見你。」
「只有一點,不要靠近那座山,如果你靠近那座山,會被神侍發現的。」
薛遇笑了笑,沒有用手去接,而是吊兒郎當地用骨笛一端挑起那小布包,說了一句謝了,就晃悠悠地往外走。
薛遇走得很小心,繞著三座亭子走了一圈,中途也遇到了服務生,但確實如同了塵所說,服務生都當做沒看到他。
骨笛一端的小布包隨著薛遇的走動晃悠悠地。
薛遇走到了那個溫泉平台,平台已經被清理乾淨,看不出原本的血跡。
噗
骨笛斜插在小布包的系帶上,一同釘入樹叢中草地里。
薛遇轉過身,脫衣服。
小布包里的東西蠕動起來,它似乎想靠近薛遇,卻無法掙脫,看似隨意插著的骨笛牢牢地把小布包釘在草地上。
薛遇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眼神晦暗不明,站在溫泉邊思考了一會,這才把衣服脫了,在溫泉中洗了澡,然後把衣服也過溫泉洗了好幾遍,最後擰半干。
起身把半乾的衣服穿上,薛遇最後看了一眼樹叢中的骨笛和小布包,離開了。
……………………………
服務生捧著一盤香噴噴的烤肉放在蘇愉桌子上。
又給了蘇愉幾瓶那種紅色液體,之後給蘇愉泡了一杯花茶。
她終於說話了:「請用餐。」
她話音剛落,蘇愉就站起身,坐在桌邊,眼神呆滯地進食。
服務生盯著蘇愉看了一會,這才轉身離開。
在服務生離開後,蘇愉原本呆滯的眼珠眯了起來,她敢確定,那玩意兒在觀察她。
體內的那個紫菩提操控著她的身體,在認真進食。
蘇愉嚼著肉,眼裡閃過一絲複雜。
這肉里,居然蘊含著一絲絲能量。
蘇愉下意識想停止進食,但身體不受控,看樣子體內的紫菩提似乎挺喜歡進食的。
百無聊賴地翻了一個白眼,窗子就被人從外面打開。
蘇愉斜眼看著,以為是那個光頭。
藍色身影一閃,薛遇如同一個泥鰍一般,滑了進來。
蘇愉眼睛瞪大,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薛遇卻在看到蘇愉時,有片刻地怔愣。
想到蘇愉現在無法操控身體,於是他起身在蘇愉旁邊坐下,靜靜看著蘇愉吃東西。
蘇愉努力瞪眼:「嚼嚼嚼……」
她想說話來著,但一時間忘了她在吃飯,於是只發出一些含糊的咀嚼聲。
一顆米飯從蘇愉嘴裡掉下,沾在蘇愉的衣領。
薛遇嘴角彎彎,他伸手把那顆米粒從蘇愉領口處拿下,然後輕聲道:「你忘了,我會讀心。」
蘇愉一愣,看著薛遇那被綢布覆蓋的眼睛,眨了眨眼。
薛遇點了點頭:「是的,我是瞎了,但只是半瞎,只要避開光,就還是可以看到,讀心能力也可以使用。」
蘇愉思索片刻,又眨了眨眼睛。
薛遇伸手把蘇愉嘴角的肉絲擦乾淨:「那個大光頭,是了塵,他是…」
薛遇輕聲把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
此時蘇愉已經完成進食,再次回到床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