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欠你的我慢慢還

  葉時晚拼盡全力跟著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好巧不巧去的正是她所在的醫院。

  這下好了剛下班又回去了,葉時晚內心一陣無語。

  結果到了醫院醫生經過檢查發現他是過度疲憊身體也很虛弱。

  「經過檢查這位患者可能幾天都沒有休息過甚至可能沒怎麼好好吃過飯。」

  醫生說著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都年輕人啊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葉時晚聽罷心中有些生氣的看著躺在床上輸營養液的男孩,早就跟他說過不要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雖然不知道他這些天到底忙些什麼但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心中還是有些心疼的。

  「你什麼時候才能好好愛惜自己,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經常受傷,顧長贏,我會擔心的。」她對著床上的男人輕輕的說道。

  她就這樣坐在他床旁靠著床半扶半就的勉強挨到凌晨四點,當她被凍醒後再也睡不著渾身酸痛。

  又想著他馬上可能會隨時醒來應該要吃點東西恢復一下的,她便重新圍上圍巾下樓看有沒有賣早飯的。

  她前腳剛走顧長贏就醒了過來,他面色蒼白口唇也沒什麼血色,看了看周圍也沒有人。

  他想從衣服里摸出手機卻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脫去只剩裡衣,他抬頭看了看病房的鐘表已經凌晨五點了。

  還有他昏倒前最後見到的人是葉時晚,他是被她送來的嗎?

  她人呢?難道已經離開了?一股無法言喻的煩躁感湧上心頭,他想下床離開。

  剛掀開被子就看見葉時晚拎著飯盒從門口進來,她頭髮披散著有些凌亂,大半張臉都被條紋圍巾圍住露出靈動漂亮的杏眼。

  沒有過多打扮卻讓顧長贏的心漏了一拍。

  他頓坐在床上沒有再活動,也沒有蓋上被子好像感知不到冷似的就那樣坐在床頭直直的盯著她,心裡的煩躁感也好像煙消雲散。

  葉時晚剛走到房門口就看見他只穿著裡衣坐在被子外面立馬進入暴躁模式。

  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後果斷衝到床旁用力抓起被子蓋在他身上,「躺好!」她有點小凶的喊道。

  顧長贏乖乖的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然後繼續看著她,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樣。

  「你知道我把你送到到醫院有多費勁嗎!你要是再凍出問題怎麼辦!我可是犧牲了我下班休息的時間把他你送到這,你可不許再出任何問題!這下好了,徹底連軸轉了!」她像個炸毛的貓氣勢洶洶的說道。

  他躺在床上靜靜的露出淺淺的笑容,愜意而又知足。

  他都能想像眼前的女孩有多費力的把他送到醫院,並且犧牲自己下班休息的時間連續的照顧他,雖說有些缺德吧但他心裡卻有些說不上的開心。

  看見他臉上露出笑容讓葉時晚更加生氣了,「你還笑?看來你沒事了,我就先走了還要準備上班呢,粥給你放桌上了記得吃。」

  說罷葉時晚就要離開。

  剛轉身手腕就被顧長贏抓住了,「你干什……」

  還沒說完顧長贏就把她拽到床上然後自己起身下床把她的鞋子脫掉給她蓋上被子。

  葉時晚躺在床上有些傻眼,「你胡鬧什麼,你身體還沒痊癒要是再凍著怎麼辦?」

  說完她就要起身,誰知顧長贏俯身雙手按住她的胳膊,一條腿也不輕不重的壓住她的腿讓她動彈不得。

  她與他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靠近著,她甚至能近距離清楚看到他高挺的鼻樑與長長的睫毛。

  兩人無言對視了幾秒,片刻葉時晚內心突然拉起危險的警報立馬推了他一下想要推開他沒有推掉。

  「你幹什麼?」她皺著眉毛問道。顧長贏這時也站起來了給她蓋好被子。

  「離八點還有一會兒,你現在回家來回也有些沒必要了,睡一會兒到點我叫你。」

  「還有記得馬上把羽絨服脫了,不然容易感冒。」

  他明顯看到她眼底的疲憊,白天高強度的工作晚上還照顧了他一夜,他實在有些心疼與愧疚。

  說完他便穿上放在旁邊的羽絨服坐在桌子旁吃起她帶來的粥,不給她半分拒絕的機會。

  葉時晚見狀有些無奈,看著他面色如常的樣子她確實再也找不到理由反駁他,就他那個倔勁恐怕說什麼都不會讓她走。

  也罷,現在這個點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吧也算他有點良心。

  她閉上眼睛不一會兒疲憊感襲來很快她就睡著了。

  見她已經睡著顧長贏這才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到床邊。

  看著床上皮膚白皙睡顏恬靜的女孩他的心都要化了,他的手虛放在她的臉頰附近想要輕輕撫摸,最終他還是收回了小心給她掖好被子。

  她怎麼還是這麼善良啊,明明都那麼明顯的內心拉響警報想要躲他的,那見他倒下時她就不應該管他應該徹底與他劃清界限的,這下好了讓他更心動了。

  他面部並無表情眼睛卻凝望著床上的人兒愛意已經在眼底洶湧澎湃。

  七點她被顧長贏從床上叫醒,「晚晚,醒醒」,他輕輕的推了推她的肩膀將她從睡夢中叫醒。

  她睡眼朦朧身體充滿疲憊感覺好像剛睡就被叫醒了,事實上她也確實沒睡幾個小時。

  「不想起。」

  她淺淺嘟囔了一聲小小的身體在被子裡縮了一下翻了個身繼續睡去,看著她賴床的模樣顧長贏被逗笑了。

  他走到床旁兩手托住她的腋下直接把她從被窩裡拽了出來。

  「好冷。」她還在睡夢裡被冷不丁拽了出來打了個哆嗦身體本能的往顧長贏懷裡縮,可是大腦卻還沒有開機。

  顧長贏拿起蓋在床上的羽絨服就開始給她穿,「晚晚,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

  他邊說邊抓起她的胳膊往衣服袖子裡塞,片刻他便把衣服給她穿上了。

  葉時晚此時大腦還是處於待機狀態迷迷糊糊的坐在被子裡,看來昨天真的累到她了,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有些心疼她。

  看著她疲憊的模樣他真的不忍心再給她叫起來,可是他不能耽誤她的工作。

  他心一狠將她的被子掀開,葉時晚被突然而來的寒冷凍的一激靈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顧長贏打橫抱起,抱起前還不忘把她的羽絨服攏緊確保她沒有凍到。

  葉時晚這下徹底清醒了「你幹嘛……?」話還沒說完她就被放了下來。

  「牙刷牙膏給你買好了你先簡單洗漱一下,我現在去給你把早餐熱一下。」

  說完他便把放在旁邊桌子上的袋子遞給她轉身就走出門外。

  葉時晚愣了愣打開袋子看了看,倒是細心裏面有牙刷牙膏洗臉巾甚至還有洗面奶和漱口杯。

  這也太浪費了吧,她隨便洗洗不就行了嗎至於買這麼多東西嗎她想道,但看到他這麼用心她其實心裡還是開心的

  沒過多久顧長贏拎著早飯回來,葉時晚也洗漱好了。

  「你洗好了?快來吃飯。」他將飯放在桌上專心擺放著仿佛剛才抱她的不是他一樣。

  葉時晚看他那自然樣被氣笑了,也不再客氣了要不是因為他她怎麼會幾乎一夜沒合眼。

  她氣勢洶洶的拉起椅子坐了下來,「我告訴你啊這飯是你應該請我的。」她沒好氣的說道。

  顧長贏看她故作冷漠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她還是還是太善良了想裝冷漠都裝不像。

  他剛剛下樓買早餐時剛出病房門就被一個護士叫住,「你就是昨天晚上被送過來的那個男生吧?」

  他有些疑惑的回頭看著她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小護士有些八卦的說道:

  「你女朋友真的對你太好了,昨天我們接病患時是你女朋友一個人把你送過來的。」

  「我們見到她時她急得都要哭了,從昨天晚上到凌晨三四點都是她一個人坐在床邊陪著你。」

  顧長贏承認在聽到這話時他內心真的充滿喜悅和不可置信 ,他喜歡的女孩在擔心他在陪著他,他的內心此刻滿心歡喜。

  看著她跟個刺蝟一樣將自己緊緊偽裝起來的模樣他笑了笑沒有多言,他把筷子打開遞給她。

  「好,欠你的我慢慢還。」

  他眼中充滿了熾熱與深情,直至後來的某一天他才意識到愛她這件事是他這輩子都少有的赤誠和熱情。

  葉時晚因為這一周躲他有些尷尬,她狼吞虎咽的吃著飯沒有說話想要趕快吃完離開,而顧長贏就坐在床邊玩著手機也沒有多言。

  她快速的吃著突然手機提示音響了一下,她拿起一看顧長贏發來的信息。

  「想了好久我覺得可能是我的輕浮嚇到你了,你不必尷尬希望以後我們還能向正常朋友一樣相處,也希望你……不要再躲著我。」

  「還有,謝謝你再一次救了我。」

  葉時晚看完心中五味雜陳思考了片刻後回了。

  「沒關係。」,但心中的負擔也算卸了下來。

  她吃完最後一口粥收拾好後拎起來向顧長贏笑著說道「我要上班了,醫生說你如果醒了就沒事了可以回家了,你馬上自己辦一下出院手續啊。」

  她終於又像曾經那樣對他明媚的笑道 ,顧長贏心中吊著的重石好像也突然落下。

  他看著她然後點了點頭笑了笑眼尾都浸滿了喜悅「好。」

  葉時晚拿起東西就回到她自己的科室準備上班,剛跟夜班護士交好班準備工作時就聽見走廊里傳來一陣嘈雜聲。

  「怎麼回事?」護士長劉琳聽到動靜後趕快走出辦公室去查看,葉時晚並沒有多管這不屬於她處理的事情只是拿起治療盤去準備給病人測血糖。

  這種爭吵矛盾事件太多了就看誰倒霉恰好碰上,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倒不是她冷漠無情,只是上了這麼久的班對這種事都麻木了。

  她沒有走向嘈雜的走廊那邊而是先往另一邊去,等她測完那邊的血糖才開始走向走廊另一邊。

  而走廊上的爭執卻愈演愈烈,「為什麼我老婆在這治了這麼多天仍舊沒有好轉?現在你們還下病危了?你們是不是根本就想騙錢?」

  「我每天上千塊的交治療費,一瓶人血白蛋白就要幾百塊我老婆每天都要滴,農民的錢就這麼好掙嗎?」男人情緒激動的說道。

  劉琳聽罷慌忙安撫他的情緒,「您先別激動,我看了下您妻子患的是胰腺癌醫生給開的醫囑里這個必須要輸的。」她好聲說道。

  「那為什麼我老婆沒有好轉的現象?啊?」

  男人激動的大吼道,驚的整個科室病房的人都紛紛跑出來看。

  劉琳見狀急得都要蹦起來了,再這樣下去如果產生不良影響會出大事的。

  「您先消消氣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您能先和我去辦公室聊嗎我們慢慢解決問題?」劉琳小心翼翼的問道。

  男人卻一點面子不給她「我呸,現在大家都在這正好給我評評理,無良醫院無良醫生和護士,治了這麼久錢也花了這麼多我老婆卻被下病危,這像話嗎?」

  男人情緒更加激動了,周圍也有幾個在附和著。「就是啊這像話嗎?」

  劉琳都快一口氣上不來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展出微笑。

  「先生,您不是醫生怎麼會知道您妻子沒有好轉呢?您妻子患的是胰腺癌不是普通的疾病,它的致死率非常高您老婆能撐到現在就已經是一個很好的情況了。。」

  葉時晚站在護士站靠近走廊的牆角大致掃了一眼,中年男人滿臉胡茬眼圈估計因為過度熬夜而發黑,頭髮凌亂看著有幾天沒洗過了身上穿的也十分樸素,看起來十分滄桑和窘迫。

  這樣的情景她又如何不熟悉,當年她精神狀況很差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的時候她母親就是這個模樣。

  因為愧疚又因為擔心,她母親急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後來見她越來越嚴重開始再次帶她四處求醫。

  那段時間她媽媽就是跟這個男人一樣的狀態充滿心酸。

  她能理解男人的著急在場的醫護人員都能理解,可是身處苦難的人總是會情緒崩潰的甚至已經可能會喪失理智。

  可是男人貌似情緒已經崩潰,他嚎啕大哭並不聽劉琳解釋。

  「為了給我老婆治病老家的房子已經賣了,治了快小半年錢也已經花的差不多我老婆還被下了病危,你們就是有問題!」

  男人顯然文化程度不高不明白胰腺癌的致死率有多高,能存活就已經非常不錯了。或者,他根本不敢接受。

  男人顯然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和解釋推開劉琳從兜里掏出匕首就要衝進醫生辦公室找醫生,「那就都別活!」男人怒吼道。

  見他拿出刀附近便沒人敢上前了「快!快給保衛科打電話!」劉琳見狀大喊道。

  場面變的瞬間混亂和失控,葉時晚正好站在人群稀少又離他比較近的地方。

  而此刻因為醫院安排,這會兒醫生辦公室只有林曉梔和幾個女實習生。

  葉時晚心中直道不妙,「壞了!」她心裡想道。

  見他拿刀要衝向醫生辦公室她腦子一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飛奔向男人直直朝他撲去,她像個八爪魚一樣死死壓在他身上任他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她。

  「愣著幹嘛快來人啊?」她看向周圍觀看的人大喊道,這其中也有身強體壯的男人卻無一人上前。

  「你幹什麼?快給我滾!」男人拿著刀亂揮舞著。

  只有劉琳和幾個護士立馬上前想要牽制住他,可奈何男人拿著刀亂揮她們沒有成功牽制住他,還分別都被劃傷了。

  在他即將將她掙脫時葉時晚再次使出吃奶的勁壓住他,人是讓她撲住了。

  可失去理智的男人卻被逼紅了眼拿起匕首狠狠朝她腹部刺去,一刀兩刀。

  她兩眼一黑直直倒在一邊很快沒了力氣直直的倒了下去胸前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一片暈倒在血泊中。

  男人掙脫葉時晚後站起來就要繼續往醫生辦公室去「晚晚!」劉琳瞪大了雙眼表情中充滿了驚恐。

  就在 這時一個身穿黑色衣服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瘋了般沖了過去,他直接上前從後面一把箍住男人的脖子動作乾脆有力眼中卻充滿了戾氣。

  男人被突如其來的壓制嚇到也感覺到脖子上的禁錮在一點點加深,他有些喘不過氣了。

  對危險的感知讓他拼命掙扎著,而顧長贏這會兒對他確實也起了殺意。

  他一個反手打掉了男人手中的匕首看了看旁邊愣住的劉琳,「還愣著幹什麼快點救人啊!」

  他焦急的看向倒在血泊里的葉時晚,眼中滿是擔憂,如果不是要壓制住手上這個男人他一定趕快將她從冰冷的地上抱起。

  劉琳這才反應過來叫著科室里沒受傷的護士,「快!快點將晚晚送到急診!受傷的人趕快去包紮!」

  周圍人立馬開始忙碌著,而她卻忘了她自己身上也被劃傷了。

  保衛科很快就來了,他們剛從顧長贏手裡接過男人就見他瘋了一般沖向急診方向。

  此時急救室門前已經站了好些人,有林曉梔、劉琳以及幾個因為葉時晚而倖免於難的護士和實習生。其餘人都留在科室繼續鎮守崗位。

  「你是?」劉琳走上前奇怪的問道。

  顧長贏焦急的朝著急救室張望著並沒有看她僅僅只是回答了「她朋友。」

  劉琳更加疑惑的想了想她也沒在葉時晚身邊見過這個朋友啊?她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他,還挺帥。

  過了一會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怎麼感覺你有點眼熟呢?」劉琳疑惑的說道。

  顧長贏轉頭看著她沒有任何情緒對她說道,「西安美院,晚晚去做宣講活動的那一天。」

  劉琳這才猛地想起來記憶里那個狼狽窘迫的男生,晚晚幫過的那個男生。

  「原來是你,不管怎樣今天謝謝你了。」她禮貌的說道。

  顧長贏並未抬眸看她只是道「你應該去謝謝晚晚,是她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壓制住那男人的。」他話里毫不客氣還帶著些怒意。

  劉琳有些尷尬就沒有再回答他,在她轉身準備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時顧長贏冷不丁的說道「你手臂被劃傷了,應該去處理傷口的。」

  她無力的笑了笑,「謝謝,我會的。」出了這樣的事她將面臨怎樣的壓力都暫且不說,最重要的是因為她處理不當讓葉時晚現在可能面臨著生命危險。

  愧疚自責不安在這一刻在她心中堆積如山,她雙手掩面痛苦萬分在心中不斷祈求著上天讓葉時晚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