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
稚寧又回到了那座關著她的莊園。
她並沒在自己的房間裡,而是躺在薄瑾屹的床上。
他穿著浴袍,領口大開,露出大片精悍的胸膛,側身支著頭在看她,不知看了多久。
他身後,是一片仿佛看不到盡頭的黑暗,永夜等不來黎明,要將人拖入潰滅。
失去自由與即將遭遇屠戮的驚悚遍布稚寧全身。
但她沒有落荒而逃,強撐平靜與他對視。
薄瑾屹很喜歡這樣的她,準確來說,怎樣的她他都喜歡。
於是他身子壓了下來,托起她下巴便吻了上去。
稚寧只下意識推拒了下就不再掙扎,垂下手。
這方便了薄瑾屹深吻,無需壓制她的手騰出來鑽入衣擺,感受著滑膩,冰冷的指尖不一會就變得溫熱。
這一吻勉強盡興。
漫長,黏膩。
當唇瓣游離到耳側向下,手放肆撕扯她衣襟時,被迫纏在他腰上的腿終於忍不住開始踢騰。
她極限也就到這了。
她清醒著,尺度遠不如昏睡時放得開。
薄瑾屹想不通她在介意什麼,她身上哪一寸他沒吻過?她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但肯老實跟他接吻,也算是進步了。
如果是在某個相安無事的寧靜夜晚,她這麼配合,他或許會大手一揮滿足她一切要求,任她稱王稱霸,金錢權勢,這世上的所有,只要她開口!
可她不乖,又逃了一次。
「玩了一圈,開心嗎?」
「薄瑾屹,你就這麼非我不可嗎?」
薄瑾屹笑意輕鬆,無視她的譏嘲,眼神火熱,「是呢,非你不可。」
「你知道我不會放過你,所以……今晚給我?咱們遲早要經這事。」
稚寧不掙扎,就是不想激怒他,讓他找到機會發作。
「我不同意你會放過我嗎?」
「當然。」薄瑾屹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態度,「這種事要你情我願才舒服不是嗎?」
「我不想弄得像殺魚現場,剖出血,一床腥氣。」
「當然我要告訴你,我的心軟不是你的護身符,我等不了你多久,我每回什麼狀態你感受到了,你太狠心,無視我的痛苦,我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拖得久了,我不介意給你餵點東西,像你當年對應珣那樣,到時你會求著我……」
薄瑾屹附唇在她耳側,緩緩吐出幾個浪蕩的字詞。
灼灼熱氣,饒是過了這麼久,稚寧聽完仍然覺得震驚。
他低低笑著,「很意外我會說這些嗎?」
「那是你根本不了解我,忽略我也是個男人,我比你多活了許多年,懂得自然要比你多些。」
「男人都一個德行。」
「你看的那些玩意,小孩子才會覺得有趣,怎麼玩才得趣之後我會慢慢教你。」
厭惡的人說的混話,聽多了只會覺得噁心。
稚寧被他密不透風壓抱著,捂出一身汗,「起來!」
薄瑾屹笑而不語,復又低頭。
細密的刺痛頓時從脖頸傳遍全身。
起身後,薄瑾屹拿來鏡子,展覽似的讓稚寧看到脖子上的吻痕。
暗紅髮紫,密集、張揚。
這印子沒三五天下不去,而且是衣領遮不住的地方!
「本來想咬你的,留下疤之後每次看到你都能想起今天,但你又要哭,我心疼,捨不得。」
稚寧捂著脖子,怒不可遏,「收起你惺惺作態的嘴臉!」
薄瑾屹聽她罵聲早習慣了,不放在心上,「睡夠了,起來吃點東西。」
「我不餓!」
「又想來絕食那套?」
稚寧不停往後縮,遠離他。
薄瑾屹任她在方寸之地自欺欺人,「稚寧,我不跟你追究這兩天的事,你不會就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假意自殺吧?」
稚寧眼裡閃過慌亂,下一秒,她冷笑,「對,我是故意的,所以之後請你務必看好我,不要讓我找到第二次機會。」
薄瑾屹似笑非笑,「你不必接著我的話威脅我。」
「稚寧,你真能豁得出去,爛掉的果子也吞得下,刀片劃破皮肉一次不行,劃了那麼多刀,這麼能忍,我是不是得誇誇你?」
「只是下次再想死,記得浴缸里放熱水,這樣才死得更利落,用冷水,你怕是要多遭不少罪。」
初見那一池子血,薄瑾屹確實被嚇到了。
稚寧的舉動背離了他預設的進程,他不認為她的承受能力會到此止步,更不願相信她對那個賤種在乎到了願意為之殉情的地步。
但還是抑制不住心慌。
那一刻,他腦海里湧現出許多畫面,身體生理性的又爆發出難以承受的痛苦,仿佛把他拉回了三年前。
那幾分鐘,他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靈魂幾欲剝離。
可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是她預謀逃脫的戲碼,那時,他還沒踏上回國的飛機。
若非如此,她自以為是的計劃不會這麼順利。
他縱容她和周家取得聯繫,讓她得以喘息。
規訓一隻野性難馴的雀鳥,精神上的打擊必不可少。
否則,他不會不去看病房裡的她一眼,他知道那時候她清醒著。
他很滿意。
他的小雀鳥還是那樣怕死,她一心過自由的日子,不會輕易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你是故意的。」
時至此刻,稚寧終於意識到自己仍在他圈套之中!
她從沒贏過。
薄瑾屹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頰,「稚寧,你真的聰明了不少,可是反應還是慢了半拍。」
「這遊戲我們不是一早玩過好幾次了嗎?」
逃離薄家大宅、一槍被爆頭的女人,加上這次……每次,他都在她自以為僥倖的時刻,一擊掐滅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