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瑾屹腦海中浮現出稚寧梨花帶雨哭求他的模樣,三年前,她明知應珣是怎樣的人,還一如既往愛下去,不肯回頭。
三年後依舊死性不改不肯放棄嗎?
她究竟愛誰?
先是不要命擋在池晝面前,將人救下,現在又和應珣牽扯不清!
怎樣都沒有他的位置是嗎?
頭疼欲裂,眼神也變得猩紅駭人,長久以來的隱忍終於到達了崩裂的極限。
「稚寧,你太讓我失望了。」
車子裡。
稚寧在應珣周而復始的誘哄下,考慮到池晝,心念微動。
到了醫院,她才知道池晝身上的傷遠比她肉眼可見的嚴重,他哪裡是說他的走不動,分明只剩一口氣撐著!
腹部被利刃刺穿的傷口,不是在擂台上造成的,在那之前就有人想要殺他!
他一直什麼都不肯透露,根本不是設計機密不方便說,而是怕她擔心!
「你真的肯答應我幫助池晝嗎?」
應珣心在滴血,今天無論稚寧答不答應,他都不會好受。
而現在,他明白了池晝在她心裡的重要,遠遠超過他。
失去了難道就再也無法挽回了嗎?
他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當然,只要你點頭,承認我的身份,我立刻派人解決池晝的問題,保證他安然無恙,無人敢動。」
無形的誘惑勾纏著稚寧的心,「哪怕與趙家為敵?」
「趙家?」
「你怕了?」
「……池晝是趙家人?」
倒是和他料想的不謀而合。
稚寧很警惕,「你先告訴我你怕是不怕!」
應珣勾唇,挑起她的下巴,「為了你我什麼都不怕,死也甘願。」
「稚寧,你答應了我對嗎?」
稚寧扭過頭,眼睛看向一側。
應珣深知這種時候,沒有明確的拒絕,就是同意了。
心下大喜,欲望也在這一刻勃發而起。
他垂眸凝視著她的紅唇,移開數次,可最終又回到原點,忍不住問:「可以吻你嗎?」
稚寧豎起防備,用力推著他的肩膀,「你才說了不會碰我!」
「所以我在徵求你的同意。」
稚寧後悔了,他果然在騙她,等她落入陷阱就暴露本性!
「稚寧,我想吻——」
「嘭——」
是主駕駛側邊的玻璃遭受撞擊碎裂的聲音,車身劇烈震顫。
稚寧冷不丁被奪取心神,尖叫險些脫口而出,她看到有碎玻璃飛濺,車門隨之被不速之客打開。
應珣比稚寧反應快得多,「薄瑾屹!」
來不及做出抵抗,應珣只覺一股巨大的拉力鉗制住了他,轉眼,人就被拖到了車子外面,有黑影砸向他的臉。
饒是應珣反應夠快,立刻閃避,還是被擊中,視線搖晃。
薄瑾屹出拳的速度超乎尋常的快,拳拳到肉的悶響像密集的鼓點。
驟然襲來的疼痛讓應珣眼前黑了數秒。
「哥哥!」
稚寧跑下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她人還是懵的,「哥哥你怎麼會在——你的手!」
白皙如玉的手,沾滿了血。
稚寧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眼滿地的玻璃渣,掩唇倒吸涼氣。
他難道是……用手砸開了車窗嗎?
車窗有多堅硬沒人比稚寧更清楚,當年墜海求生,她使盡了渾身解數都沒能撼動分毫,居然被薄瑾屹一拳弄成這樣。
兇悍的破壞力讓稚寧突然之間有些害怕,說不清為什麼,她有點害怕眼前的人。
她後退了數步,而薄瑾屹恰好回頭看過來。
「稚寧,過來。」
應珣顧不上從地上爬起來,厲聲制止,「別過去!」
「過來。」
薄瑾屹伸出手。
稚寧搖了搖頭,眼前的人好陌生,她從沒見過薄瑾屹露出這樣的表情,失去了理智,陰翳殺氣翻卷狂涌。
薄瑾屹笑了聲,她怕他。
就在剛剛動手之前,他依稀在車外聽到了『吻』這樣的字眼。
他們果然和好如初了。
她這麼不知好歹、自甘墮落,那就不要怪他不給她機會了,是她自己放著舒服日子不過,硬要逼他!
應珣來到了稚寧身邊,為她擋住薄瑾屹生吞般的視線,「有什麼事你沖我來!」
將稚寧視為所屬物的保護姿態成了一種挑釁,薄瑾屹頭疼更加厲害,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他腦子裡擠,臉上只余暴戾與兇殘。
「應珣,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打鬥一觸即發,沒有任何餘地。
薄瑾屹的格鬥技巧已經到了職業選手都難以企及的地步,應珣自小在殺機中摸爬,也不遑多讓。
兩人如同荒原里兩頭爭奪唯一雌性的雄獅,拋棄束縛,只剩兇悍與瘋狂的本能。
寂靜的深夜,成了染血的戰場。
看薄瑾屹的神情,聽兩人的對話,電光石火間,稚寧突然間明白他誤會了什麼。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薄瑾屹都是反對她和應珣在一起的第一人。
當年他不惜她讓誤會、恨他,也要把她趕出家門,就是為了她能看清應珣的真面目。
她吃苦他也心痛,可即便這樣,他也不曾改變過決定,可見他對這段關係的深惡痛絕與斬斷的決心。
今晚看見她又和應珣糾纏不清,他該有多失望?
他是為了她,才變成今天這憤怒的樣子的。
她上前抱住他的腰,「哥哥,別打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和應珣做什麼,只是在商量一些事!」
比起讓她害怕的薄瑾屹,稚寧更不願去觸碰應珣,卻被誤會。
「你護著他?」薄瑾屹字字句句咬牙切齒。
稚寧搖頭,「不是!」
「那就鬆手!」
他吼她,恨不得連她一併打暈,弄死了再也沒法招惹其他男人!
稚寧沒有鬆手。
他右手幾乎被紅色染遍了,白色的袖口到肘部都是血,走近了看,才發現森森白骨都露了出來,皮開肉綻,碎肉附著在筋骨上。
一瞬間,稚寧感同身受,心疼遍布全身。
他是因為她,才氣成這樣的。
他誤會了,恨她不爭氣。
「哥哥對不起!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哥哥,我們回家好不好?回家我解釋給你聽,你別生氣,別打了!」
得以喘息的間隙,應珣看到了稚寧對薄瑾屹的信任,無需質疑,令他恐慌。
是薄瑾屹一直在傷害她,她怎麼能離他這樣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