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池晝如稚寧預料的那樣,贏了。
巴特死在了他手上,被人帶上二樓時,他上身幾乎被血染遍了,一片一片,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巴特的。
「人帶來了。」
老闆坐在主位上,主人一般的存在,卻實實在在被無視了個徹底。
真正和池晝面對面站在一起,看清他身上的傷,稚寧滿肚子擔心和怒火才鬧騰起來。
她語氣不算好,賭氣似的,「你好像一點不驚訝?」
池晝剛經歷完一場惡戰,額前發上還掛著汗,他沒事人一樣,「我看到你了,在台上的時候。」
稚寧皮笑肉不笑,「你眼神倒好。」
因為是你。
心裡話,池晝沒說出來。
「熟人啊?」
這一會,老闆眼睛一直盯著兩人轉,「熟人我就不介紹了,池晝,周小姐想買你,三千萬底價,應還是不應?」
沒人理會老闆。
池晝俯視著他面前的小姑娘,睫毛又黑又翹,氣鼓鼓的臉頰惹得人總想去捏,軟到了他心窩裡去。
美人這些年他見了不少,纖弱的、天真的、嬌蠻的,甚至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也有。
三年前,趙老爺子騙了他,為了圓謊繼續利用,趙老爺子找了不知多少個替身,動了刀子完美無瑕,個個都能以假亂真。
可他一眼就能分辨出。
只有眼前這個人,能給他深刻的悸動。
「三千萬?哪來的錢?」
稚寧抿著唇,不想說。
這是老首長給她的零花,她打定主意不會動,以後吃喝全靠自己,這下全砸進去了。
碰到他,她錢包總會遭災,真要細算,拋開人情上的債,他欠她更多!
池晝只當她有難言之隱,看向老闆,「萊斯,你出去,另外門口那個,打發走。」
「羅松是我朋友,你們對他客氣點,跟他說池晝沒事,叫他別擔心!」
稚寧大聲提出要求。
雖她很想讓羅松進來,他一定急壞了,可池晝身份特殊,和羅松不算認識,很多事不方便被他聽到,還是不要見面了。
老闆答應下來,臨走之前,不忘了追問池晝賣不賣。
露骨的詞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惹人臉紅。
池晝正在思索,稚寧等不及搶答,「同意!」
「他同意了!」
生怕老闆反悔,坐地起價。
老闆像他說的,一個人做不了主,眼神詢問池晝的意見。
池晝低笑一聲,「她買我就賣。」
老闆一聽,樂了,破天荒啊。
英雄難過美人關?
不過確實美。
「周小姐怎麼付?」
「刷卡!」
付了錢,按照老闆的話來說,池晝自由了,他大方的把辦公室留給兩人。
關門時回頭朝稚寧擠眼睛,那意思分不清是祝她春宵饜足,還是盼她憐香惜玉,總之離不開那檔子事。
稚寧空張了張嘴沒法解釋,老闆跑得太快。
她憋了一肚子氣。
再看池晝,正在埋頭苦幹。
面前醫藥箱攤開,繃帶藥水撲騰了一桌子,正不怕疼的往手臂的傷口上倒雙氧水。
傷口滋滋冒著泡,稚寧在旁看著就疼,她小時候記性不好,碘伏和雙氧水怎麼用分不清,誤用過,那酸爽至今記憶猶新。
可她沒有上前幫忙。
如今的池晝讓她看不懂。
潦草處理完傷口,空掉的瓶子被池晝精準投擲到門邊的垃圾桶。
「又欠了你三千萬,你付了錢,我是你的了,接下來要帶我回家嗎?」
「你欠我的還少嗎?!」
言外之意,如果單以金錢數額論歸屬,他早就是她的了。
池晝聽出來了,「是啊,不計其數,所以你打算要我怎麼還?」
手臂一攤,他上半身還光著,「任你為所欲為。」
「你少貧嘴打馬虎眼!」
稚寧抓起剛送進來的毛巾,砸到池晝身上。
「說,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打黑拳?」
「你很缺錢?」
「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闆為什麼好像很聽你的?這地方……不會是你的吧!」
池晝把毛巾披好,緊巴巴勉強裹了一圈,「我的?我的還用得著把自己搞成這樣子?搖錢樹的特權罷了。」
「至於其他的,稚寧,我不想騙你,所以別問了。」
稚寧知道身為男主,池晝的世界不會簡單,也知道當務之急是先去醫院。
「你跟我回去。」
男人拖拽不動,「我之後還有比賽,不比賽沒錢還你。」
「回家!」
池晝被稚寧帶了回去。
到家時,八點多。
池晝不願去醫院,一口咬定自己沒事。
他那滿是血的樣子,任誰看了都不信他沒事,稚寧不放心,叫了相熟的家庭醫生過來。
一番檢查下來,確實沒有大礙,皮肉傷,叮囑了多觀察謹防發燒,留了藥,醫生便要離開。
送人出門時,稚寧低聲道:「夏叔叔,這件事你千萬別告訴我爺爺,我不想他擔心,你放心,我朋友的傷真的是意外,我們沒去危險的地方。」
磨薄了嘴皮子千說萬說,總算打消了對方疑心,把人送走。
一回頭,池晝正坐在沙發上看她。
又是血又是汗的衣服沒法再穿,他裹著毛毯,順著毛,微笑唇上翹,眼神柔和帶笑。
一瞬間,稚寧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隻乖巧小狗。
那時候的池晝滿身卑微,對她小心翼翼,身上時常帶著傷,瘦削,總令人心疼不放心。
如今的池晝,好像變得強大了不少,哪怕他行蹤背景成迷,也讓她欣慰。
她希望他能過得好。
「你爺爺是誰?」
池晝率先打破了平靜。
稚寧走過去收拾醫藥箱,「我告訴你,你也把你的事告訴我?」
池晝看著她笑,似乎在斟酌可行性,就在他點頭欲開口時,稚寧的手機響了。
是薄瑾屹。
與此同時,還有敲門聲。
他在她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