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泱似懂非懂,「但對其他人來說,不會顯得不公平嗎?」
塗月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她伸開雙手,舒展著肩膀:「公平?那你輸了的話,其他人能幫你承擔後果嗎?」
是啊。
後果永遠只有當事者一個人要承擔的。
曲泱一時失語。
「泱泱,我給你舉個很簡單的例子。」
「如果我跟裴棄換了,那我就可以健全地感受這個世界,但我偏偏就運氣不好,偏偏碰上了關瑤瑤這個莽撞丫頭。」
「以至於我從化人就比別的蠱娃娃虛弱,且自帶殘疾、生機壞損。如果這是一個考試的話,那我運氣不好,算得上公平嗎?」
大家都是站在一個起跑線上的。
運氣和實力都是成功的過程,永遠沒有絕對的公平。
塗月的話,在曲泱的心底留下了重重的痕跡。
她看著塗月自在瀟灑的樣子,突然莞爾,心裡一直積壓著的陰雲也散開了一些。
「我懂啦!」
「謝謝塗月姐姐。」
考試在即,曲泱在關瑤瑤回來後,就很快收拾好東西回去了。
姬無相這幾日除了給長老們找事,倒是每天回來的時間多了。
看到曲泱過了這麼久才回來,他眼底有些不悅,臭著臉:
「孤記得,蠱姥很早就放你們走了。」
「這幾天你早出晚歸的,是不是忘記自己作為蠱娃娃的責任了?」
曲泱沒忘,乖乖地走上前,把腦袋湊到姬無相跟前任他摸。
「瑤瑤不在,我就幫忙照顧了一下塗月姐姐。」
姬無相對關瑤瑤那個病弱的蠱娃娃有點印象,他嘖了一聲,伸出手捏住曲泱的臉頰。
「聽說你跟盛國太子打賭了?」
這賭約很早就定下來了,姬無相併不是今天才聽到。
只是因為明天就要考試了,才想起來跟曲泱算帳。
他板起臉,「孤是不是說過你的去留要聽我的?」
「何時你能自己做主了?」
他力道控制地很好,不輕不重,還能讓曲泱感覺到舒服。
她暈乎乎地反問,「哥哥不相信我會贏嗎?」
「想贏還不簡單?孤幫你把對手都殺了不就好了。」
姬無相輕哼一聲,對那些人的性命絲毫不在乎。
殺、殺了對手?
曲泱吃驚地張大嘴巴,一個沒注意就被姬無相捏著下巴做一張一合的遊戲。
她阿巴了幾下,說不出話來,才不高興地打掉姬無相的手。
殊不知,這動作一下子讓姬無相不滿了。
他危險地眯起眼睛,伸手掐住曲泱的腰,不輕不重地捏著:
「膽子肥了?」
曲泱慌忙搖頭。
比之剛來苗疆的時候,曲泱已經不是很怕他了。
她解釋道:「這是我跟聞人淵的賭約,不關其他學子的事情。」
「哥哥,不可以牽連別人哦!」
姬無相自從掌權之後,還很少有人跟他說過『不』字。
若是旁人,下一刻他的手就已經穿透了對方的心臟。
但眼前人是曲泱。
姬無相只好一把將人抱起來,往床上走去:
「孤困了,睡覺。」
曲泱嚇得連忙抱住了他的脖子。
若不是兩人已經同床共枕一個月了,乍一聽到這話,曲泱還真容易想歪。
她紅著臉,小聲詢問:「哥哥以後說話要注意一點。」
「讓別人誤會了不好。」
姬無相輕嗤,「哪來的別人?」
「別人敢睡孤的床?」
以姬無相的身份地位,苗疆覬覦的人也不是沒有。
但敢爬床的寥寥無幾。
原因無他。
很早之前,姬無相還是少主的時候,有不知死活的女人試圖下藥爬床。
誰知,她只在床上撲到了銀環蛇。
而銀環蛇張大嘴巴,一口咬掉了那女人的頭,血水浸染了整個床。
據當時就在附近的人描述,那女人頭被咬的太快,身子還慌張地往外跑了幾步。
卻沒能躲過銀環蛇的進食。
姬無相還特意保留了那人的內臟,扔在女人的娘家門口,放了黃狗啃食。
畫面之殘忍,曲泱只是聽一次,就要吐了。
她也是聽文琪形容的。
當時曲泱作為能接近姬無相的第一個異性,在蠱殿被當國寶了好久。
今天要不是姬無相突然提起爬床這事,曲泱都快要忘了。
「不想睡的話,孤帶你做點別的事?」
曲泱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確實不算困。
但關於姬無相說的這個『別的事』,她總覺得不是什麼好話。
曲泱迅速裹著被子,往床裡頭一滾,把自己捂好。
「明天還要考試,泱泱要養好精神,哥哥晚安。」
說完,她迅速閉上眼睛。
燈被吹滅前,她聽見了姬無相的輕笑聲。
【笨!本就是為了讓你別憂心明日的考試。】
【孤可不想你為了一個勞什子的賭約,又沒日沒夜地把小腦袋瓜都讀傻了。】
姬無相坐在床邊看了曲泱好一會兒。
在黑暗裡,他眼底的瘋狂和陰暗也可以毫不掩飾。
灼熱的目光如芒刺背,曲泱卻睡得格外安心。
……
蠱崖。
阿崖也覺得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她睜開沉重的眼皮,呼吸依然緩慢虛弱。
而眼前的環境,卻讓它愣了許久。
就在它趴著休息的旁邊,多了一個漂亮的小木屋。
木屋的門上掛了刻有文字的銀牌牌,風一吹,風鈴就叮叮噹噹地響著,格外好聽。
而上面的文字,阿崖也記得。
那是曲泱指給自己的名字。
門上還掛了一個花籃,放著新鮮的小野花,很漂亮。
儘管此時身上有傷,行動還比較吃力,阿崖還是迫不及待地往前探了幾步,推開木屋的門。
風鈴聲響後,裡面鬆軟舒適的環境讓阿崖眼角有綠色的淚珠盈出。
它知道,這肯定是泱泱做的。
那些被扔下來的蠱蟲總說,人類都是壞傢伙。
可它認識的泱泱不是呀!
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呢。
阿崖看到了那些補品,它努力蜷縮著身子,害怕一不小心把木屋給弄壞了。
而當它真正躲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個木屋是刻意按照它的身軀往大了做的。
阿崖伸出前肢,摸了摸仍有拼刻痕跡的實木。
眼前似乎已經出現了那個小小的人兒吃力地砍下木頭,又將那些木頭一點點打磨釘孔,拼成如今的樣子。
「你喜歡嗎,阿崖?」
「喜歡。」
「最喜歡曲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