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憐舟眉眼不抬，「你可以不吃。」
「……」
*
曲泱本以為被聞人淵揭穿身份，會帶來不少麻煩。
但神奇的是，苗疆沒有人再提起這個事。
去了蠱殿，其他孩子也只是說起這個盛國太子過於囂張跋扈，想趁放了學去惡搞他一下。
還有人邀請了曲泱，「泱泱，他們之前是不是欺負你啦？」
「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唄，給你出氣！」
曲泱微怔。
以前都是旁的學子帶著人來再欺辱她一遍，只為了讓聞人淵心裡舒服。
原來，真正的同窗情應該是這樣的嗎？
「不啦。」曲泱揉揉鼻子，「他畢竟是盛國太子，如果鬧得太難看的話，盛國對苗疆發難，到時候又要打仗了。」
「可是他們欺負你了呀，那天還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孩子們只覺得被欺負了就要欺負回去，還想不到這層。
但曲泱身份尷尬，所以也要考慮好不給苗疆帶來麻煩。
苗疆太好了。
好到她寧願自己重回那個黑暗的長公主府，也不想毀掉這裡。
「沒關係，疆主已經懲罰他們禁足了，我們去做的話，會失掉分寸的。」
曲泱笑了笑，把自己早上做的小點心拿出來給他們分。
盛國的點心很精緻，是苗疆孩子很少能吃到的東西。
他們笑著分享，也不再提起去整蠱的事。
等下了課，文琪沖曲泱揮了揮手。
待曲泱的身影不見，他才沖其他幾個學子招手。
「快！我們去整蠱他們！」
「哼！泱泱還是太善良啦！那天如果我在場，放蟲都要咬死他們嘞！」
「就是！這個太子還想剷平苗疆，我先讓他回不去盛國！」
大家的氣焰很盛，唯獨年齡稍大一些的文琪還保留著理智。
他擰著眉，「小小地收拾一下就行，可不能鬧太大。」
「不然你們回去也要被阿爹和阿媽收拾的。」
幾個小孩子擺了擺手。
他們都是苗疆權貴出身，從小仗著身份，皮實得很，沒少挨打。
為朋友出氣換一頓打，那可太值啦！
看他們不是很在意的態度，文琪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萬蠱窟。
聞人淵還真來了氣性，從昨晚回來到現在，一口都沒吃。
他胃裡餓得絞痛，突然想起曾經有一次，他也是沒吃了早飯就去國子監。
課上他就覺得餓了。
但因為身為太子，要時刻注意儀表姿態，只能忍著。
偏偏那天有騎射課，上午的活動量很大。
等從馬背上下來，他幾乎要餓得頭暈目眩。
暈過去之前，他看到一隻小手遞了塊很好吃很好吃的點心過來。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母后就發了怒，把國子監的夫子和同窗們都罰了一通。
聞人淵也沒敢問是誰給他的糕點。
等養好身體回到國子監，他才知道是曲泱。
而母后因為曲泱帶了食物，卻沒有提前拿出來給他，重重罰了她一頓。
『太子的身體有多重要你們不清楚嗎？既然有東西，為什麼不提前給太子吃？非要讓他餓暈過去嗎？』
『既然你沒嘗過挨餓的滋味，那接下來三天，你也別吃了！』
他是三天後才去的國子監。
自然也不知道曲泱剛餓了三天，為了感謝她，他帶她去吃了聚香樓最有名的菜。
辣油鋪了厚厚一層，很香很香。
聞人淵當時見曲泱臉色有些白，還以為是她不想跟自己一起吃飯。
便生氣了，說重話要讓她把湯底都吃光。
紅紅的一鍋辣油，就那麼進了曲泱的肚子。
然後第二天，他就聽說曲泱告假了。
胃裡的絞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聞人淵該進食了。
可萬蠱窟附近，除了密林裡面的野味，什麼食物都沒有。
聞人淵虛弱地抬眼，看向聶憐舟:「你去給本宮弄些吃的來。」
聶憐舟翻動了一下柴火，語氣不輕不重:「太子殿下不是說豬都不吃嗎？」
「本宮只說昨晚的食物，又沒說今天的！」
聞人淵漲著臉，勉強有了些血色。
但獵食物這種事情，本就是運氣成分大。
昨天能獵到，今天可未必。
聶憐舟去了。
聞人淵等了很久沒等到，終於忍不住，準備出去找食物。
偏偏，蠱衛還是把他攔下了。
「疆主沒允許你們離開。」
聞人淵捂著腹部，「可他也沒說餓死我們！」
「你們去弄些吃食和水總可以了吧？」
為首的人是裴棄特意叮囑過的，只見他笑了笑，軟硬不吃。
「我們是苗疆人，沒有伺候您的義務，太子殿下還是自食其力吧。」
「你們！」
聞人淵氣得不行，卻沒有力氣爭吵，只能寄希望於聶憐舟帶回來點吃的。
而正好在這時，蠱殿的學子們來了。
他們蹦蹦跳跳的，手上還拿了幾個糖人和包子。
香噴噴的味道鑽入聞人淵的鼻尖，他咽了咽口水，招手:「哎，那幾個小孩，你們過來。」
文琪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隨後乖乖過去。
「你是盛國太子殿下嗎？」
聞人淵有些驚喜，他們居然認識自己！
那這些食物上交給他，就是理所應當的事了！
大不了，等他離開苗疆這個鬼地方之後，再讓人給他們送一些錢就好了。
他美滋滋地想著，說話也不客氣:「對。」
「你們手上的食物，本宮都要了。」
「你們可以去找本宮的侍衛要錢。」
文琪心思細膩一些，「你一個太子殿下，還要跟小孩子搶吃的嗎？」
這話，讓聞人淵臉色惱了幾分。
他也不想啊！
堂堂太子，來了苗疆，竟然就是這種待遇。
說出去也太丟人難堪了。
「我又不白拿你們的！」
說著，聞人淵還特意從身上取下來一塊玉佩，扔給他們。
「你們拿回去給父母，他們肯定識貨，這可能換不少錢的！」
文琪看了眼那玉佩，嫌棄地『嘖』了一聲。
其他孩子則是表現地更加直率，「什麼呀，這東西我們要多少有多少！」
「你一個太子，都沒有好東西來換嗎？」
聞人淵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這群孩子，「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
「找遍全盛國也就那麼幾塊，你們居然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