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若初見

  這個課堂有四十多人,年紀一大把的學生不止一個兩個,書法小成的人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可是誰也不能在朱寅這個年紀,就有這個火候。

  只有具備書道天賦的天才神童,才能在十歲稚齡,書法就能登堂入室。

  一個擅長書法的中年監生點頭讚嘆道:

  「善哉!晉韻,唐風,宋意,都已略備了。氣象蔚然可觀矣!若非親眼目睹,實在不敢說出自童稚之手。」

  另一個青年監生也讚賞不已,「光看其字,最少十年臨帖苦練之功啊,還非有名師指點不可。」

  眾人多是不吝讚賞,王瑞芳等數人雖然心中承認朱寅書道已經登堂入室,神色卻有點陰沉。

  尤其是向來目無餘子的王瑞芳,他祖父王世貞乃文壇領袖,名滿天下,少時也有神童之稱。他處處以祖父為標榜,也已神童自居。

  文章、詩詞、書道,他已經飲譽數年。無論在王家族中,還是在同窗之中,

  誰不誇讚他有祖父之風?

  他來國子監,也是跳級的,很快就要去修道堂了。明年秋鬧,他就能下場大考。就是祖父和大伯,都說有把握中舉。

  若是能中,他就是十四歲的舉人!

  可是這個朱寅,字寫的比自己還好,獲得了這麼多人的讚譽。王瑞芳看向朱寅的目光,不禁更加陰鬱了些。

  忽然一個清朗渾厚的聲音笑道:

  「稚虎這是師法二王,王字是其根骨啊。至於唐風宋意,反倒只是表象。這一筆古拙之氣,還真是有魏普之風。」

  「稚虎作詩也有魏晉風度,寫字也有魏晉風度,正可開少年人之中,復古之先河也。」

  眾人一看,卻是博士廳的周博土,後面跟著李助教「周博士!」眾人趕緊一起整肅衣冠行禮。

  朱寅也放下毛筆,行禮道:「學生朱寅,見過博士!」

  他還準備主動去博士廳見周博士,誰知周博士居然這麼快就知道自己到了。

  原來,國子監的新生一旦入學,博士廳、繩廳、掌廳也會收到文票。

  朱寅上午一入學,周博士不久就知道了。

  想到之前在夫子廟作詩稱頌心學的「小友」,周博士就主動來見這個「神童故人」了。

  不僅是因為朱寅之前的詩,也因為朱寅是被打過招呼的關係戶。

  「稚虎,咱們又見面了。」周博士呵呵笑道,「只是老夫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進了國子監,本以為還要等你兩三年。得知你入南雍,老夫可是迫不及待就來崇志堂啊。」

  眾人面面相,這才知道,原來周博士和朱寅認識,而且是主動從博士廳來崇志堂看朱寅!

  周博士周粲,可是南雍最有名的教師,出身饒州周氏,

  而且,周博士是心學泰州學派在國子監的核心人物。而心學,如今可是顯學啊。

  王陽明都已經從祀孔廟了,尊號先儒王子。

  周博士端詳著朱寅的字,神色讚賞的撫須道:

  「國朝書道神童,英宗朝有姜立綱,七歲書道小成,以善書入翰林,字有驚濤駭浪之勢。嘉靖朝有莫是龍,八歲書道小成,十四歲便為大家。今日有朱稚虎,十歲書道小成,字有魏晉氣象。」

  王瑞芳等人聞言,心中妒意更甚,面上卻一片附和,

  心中暗道:「朱寅能和姜立綱、莫是龍相比?周博士未免言過其實了吧?還說什麼魏晉氣象,真是小孩子戴大帽子。」

  朱寅榮寵不驚的淡然說道:「博士謬讚了,學生萬不敢當。」

  雖然口中謙虛,可他神色從容,毫無慚愧之色,分明就是當得起的意思。

  甚至,朱寅還有點小鬱悶。

  我練習書法二十年,臨了很多魏晉名帖,難道只能和孩童時期的莫是龍、姜立綱相比?

  就算兩人是書道神童,朱寅也不太服氣。

  周博山忽然吟道:「.—-七日格竹王陽明,龍場悟道逝南安。白沙先生陳獻章,十年靜坐春陽台——」

  他一首吟完,神色玩味。

  眾人聽他忽然吟詩,不禁紛紛誇讚。

  「博士好詩啊,好詩!」

  「心學之精微,都在博士詠誦之中矣。」

  「言簡意,深入淺出,狀先賢之大業,峻拔千尋。」

  「好一個七日格竹,十年靜坐!艱深如涉滄海里,苦志如履關山間,凡心所向,功不捐唐——」

  「博士一首詩,可見心學之大,可見道心惟微啊。」

  眾人的誇讚雖然都有奉承拍馬之嫌,但也因為周博士這首詩真的不差。

  讀書人都是要臉的。你就算地位再高,可要是詩寫的爛,也不好意思誇你啊。

  就是王瑞芳,也心不在焉的跟著誇了一句。

  朱寅卻是摸摸額頭,心道:真沒有這麼好,你們過譽了啊。

  他有點慚愧的看向周博土,正對上周博士有點促狹的笑容。

  「這首詩不是老夫所作。」周博士慢條斯理的笑道,抖抖寬大的袖子,一指朱寅道:

  「此詩,乃是朱寅所作。老夫之前在夫子廟采詩,朱寅當場詠得,雖非七步成詩,卻也是詩才敏捷了。」

  「這首詩,國子監準備刊印,收入南雍詩集之中。稚虎啊,這潤筆費就免了吧,呵呵。」

  什麼?詩人是朱寅?真是神童?

  眾人看向朱寅的神色,再次發生了變化。

  因為這首詩有魏普之風,詩品不俗!

  能當場賦詩如此,不是神童是什麼?

  「原來,朱小師弟真是神童,難怪十歲就進南雍。」莫韶很是高興的說道,

  「我倒是失敬了。」

  眾人眼見朱寅不但書法有成,詩才也不俗,立刻都熱情起來,更是不吝讚賞朱寅是神童。他們不知道,朱寅還會騎射、還會操琴。

  只有少數人,選擇冷眼旁觀。

  王瑞芳深吸一口氣,感覺心中堵得慌。他十歲就作詩,也得到別人誇讚。吟詩作賦也是他引以為傲之事。

  他被人稱為神童,詩才起碼占了一半。

  如今聽到眾人夸朱寅是神童,不禁鬱悶不已。

  你們之前,說我是神童。如今來了個更小的,你們就忘了我。

  他是神童,那我呢?

  王瑞芳可不僅僅是嫉妒,也是出於利益。多了朱寅這個所謂的神童,就多一個競爭鄉試名額的對手。

  周博士眼見眾人對朱寅的態度,心中很是滿意。

  他當眾捧朱寅,當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刻意為之的安排,是有用意的。

  朱寅是被人打過招呼的因公入監的學生,他明年是要參加鄉試的。

  可是鄉試名額難得。國子監只有六十個鄉試名額。

  而且,只有最高級的率正堂學生,積分超過八分,才有獲得鄉試名額的資格。

  朱寅年紀太小,又是新生。他要得到明年的鄉試名額,必然要跳級。

  如此一來,就會有很多人不服氣,認為國子監徇私,吃相太難看,公然破壞朝廷搶才大典。

  怎麼辦?為了平息輿論,就只能讓朱寅的神童之名,傳遍整個國子監。

  有神童的名頭罩著,朱寅就算一年之內跳級到率正堂,拿到八個積分,獲取鄉試名額,那誰也沒話說。

  人家是神童,為什麼不能?你不服氣,你怎麼不是神童?

  神童是什麼?是祥瑞!

  王瑞芳忽然對一個少年使了個眼色,那少年立刻拱手說道:

  「周師,李師,學生董釋,想不到此詩是朱寅所作,可見朱師弟真是神童。

  朱師弟年僅十歲,若能當場命題賦詩,那就更是一段佳話,即便不能名至實歸,

  也必將名聲鵲起。」

  「王師弟已有神童之譽,若是再加上朱師弟,那豈不是一時瑜亮?如此,便是我南雍的祥瑞了。」

  此人名叫董釋,是王瑞芳的同窗好友,雖然年紀比王瑞芳大兩歲,卻向來趨炎附勢,唯王瑞芳馬首是瞻。

  他出身華亭董氏,乃是松江大族。其叔董其昌,向來趨附王氏,兩家算是世交。

  王瑞芳和董釋等人都是年少機敏,哪裡還不知道,周博士和李助教捧朱寅的用意?

  必然是想爭奪鄉試名額了。關係到切身利益,他們哪裡還會輕易放過?

  周博士和李助教聽到董釋的話,不約而同的暗道:董釋啊董釋,你可真是不懂事啊。

  可董釋這番話,雖是皮裡陽秋,居心不良,卻又說的滴水不漏,無可挑剔。

  王瑞芳微微一笑。董釋是個懂事的啊。

  周博士當然沒有那麼容易上套,薑是老的辣,他不動聲色的看向王瑞芳,藹然笑道:

  「是了,王瑞芳雖然比朱寅大了三歲,卻也有神童之名,實屬難得。也罷,

  王瑞芳便詠詩一首,五言八韻,就以賦得國子監為題。」

  「你年長三歲,你就率先詠來。朱寅後詠。如何?」

  這的確很公平。

  周博士相信,朱寅一定能有佳作。至於王瑞芳,有佳作也正常。

  王瑞芳聞言心中一喜。

  他對於詩詞之道向來比較自信,今日當著周博士的面作詩,勢必要揚揚自己神童的名頭。

  「諾!學生領命!」王瑞芳行禮受考,他思索一會,神態瀟灑的步而出慢慢連七步。

  就在第七步落腳,就恰到時機的開口說道:「《賦得國子監》!」

  隨即吟道:

  余賢何處尋,遺珠在此間。

  悠悠雞鳴寺,巍巍國子監。

  梵音唱明月,書聲誦曉天。

  國朝盛世在,南雍生紫煙。

  王瑞芳吟完,衣袖一抖,拱手作揖道:「學生獻醜,謹受吾師指正。」

  同窗們聽到這首詩,大多點頭讚賞,面露敬佩之色。

  王瑞芳年僅十三,這麼快就當場賦出這首詩,實屬難得啊。

  周博士和李助教對視一眼,都是神色玩味。

  這首詩還算可以,以王瑞芳十三歲的年紀而論,的確無可挑剔。

  可惜的是,這是一首歌頌太平的應制之作,雖然工整典雅,可意境卻差了,

  詩品就庸俗起來。

  滿詩都是天下太平,野無遺賢之意。

  所謂詩詠志也。看王生之詩,就知道王瑞芳的仕途之心,有多麼熱切。

  這種挑不出毛病、四平八穩、中規中矩的應制體詩,兩人都不想評價,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周博士等人又期待的看向朱寅,卻見朱寅頂著一對小小的角髻,小大人般的施禮道:

  「學生獻醜,《賦得國子監》。」

  他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古槐樹,再次用舞台朗誦的表演腔調,也就是別人誤以為的洛下書生詠吟誦道:

  南監古槐樹,遙為吳時栽。

  辟雍對晉月,泮宮望梁台。

  穆穆彝倫下,曾是玉絡來。

  同繞珍珠水,不見六朝哀。

  此詩一出,雯時間整個課堂一片寂靜。王瑞芳的眸子,慢慢變成一片灰色。

  「好!」周博士忍不住擊掌,目中滿是激賞之色,「十歲稚子,能發此蒼音之語,誠神童也!」

  李助教也不禁讚嘆道:「懷古之嘆,嘆今之傷,憂思婉轉,沉鬱清白,餘韻悠長,有正始之風啊。稚虎,難為你了。『

  「難怪周博士說你有魏晉風度,誠如是也。」

  除了兩位老師,很多有水平的監生,也不禁點頭稱是,更不敢孩視朱寅了。

  朱寅這首詩,他們不是完全寫不出來,可是朱寅只有十歲啊。

  還是臨場發揮,立時而就。

  這首詩好在哪裡?好就好在一個憂字。將南雍的時空變幻,歷史興衰,說的憂思沉鬱,借古諷今,又全無怨氣。

  詩句婉轉曲懷,卻又不故作隱晦艱深,而是恰到好處。也就是李助教評點的「沉鬱清白」。

  相比歌頌太平盛世的王生,朱生的詩格,明顯高了一個檔次。

  優劣立判,高下立見。

  就是王瑞芳自己,也忍不住兩拳緊握。

  他輸了!

  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朱寅的這首比自己的好。但他不覺得朱寅比自己強,

  只是立意取巧而已。

  可惡啊。

  朱寅聽到眾人的讚揚,環環作揖行禮,波瀾不驚的說道:

  「兩位師長,諸位硯兄,實在是謬讚了。朱寅愧不敢當!再則,詩詞終究是小道,何足掛齒?我輩到底還是科舉制藝為先。這八股正途,科舉制藝,才是我來南雍之志。」

  一番話,說的四平八穩,面面俱到。

  眾人聞言,不禁相視而笑這哪裡是十歲稚子?那也太早慧了,分明是科場油子。

  周博士四顧笑道:「老夫說什麼來著?這還不是神童麼?稚虎才思敏捷,冰雪聰明。詩寫的好,八股制藝也差不到哪裡去。」

  眾人聞言都是點頭,一時間忘記了王瑞芳的詩。

  他們甚至忘了,兩位師長都沒有點評王瑞芳的詩。

  王瑞芳不甘之下,又對董釋使了個眼色。

  董釋想了想,忽然鬼使神差的說道:

  「朱師弟此詩,好是好的。以師弟年紀,的確難得。可是朱師弟對朝廷對皇上心懷牢騷,終究不妥啊。」

  他沒有說心懷怨望,卻說「心懷牢騷」,也算是刻毒了。

  周博士咳嗽一聲,肅然道:「什麼心懷牢騷?滿嘴胡言亂語,荒謬!」

  「是!」董釋臉色漲得通紅,只能汕汕退下。

  周博士這才對朱寅點點頭,「老夫主治《春秋》,制藝上的事情,你也可來博士廳尋我。」

  朱寅道:「是!」

  周博士又對李助教道:「伯康兄,朱生聰慧,但終究是小兒,還望伯康兄多費心啊。」

  李助教笑道:「玉稷兄,朱生可是我的學生,此話何須你叮囑?不過,他若是跳級,我也教不了他幾個月。」

  等到兩個師長一起離開,眾人頓時七嘴八舌。

  「稚虎師弟,真有你的,你剛入南雍,就受到助教和博士看重啊。」

  「稚虎是神童,哪個師長不喜歡?得良才美質而教之,師者之大樂也。」

  「稚虎師弟,你詩才、書法皆有神童之姿,經書制藝定然不差,若是四年後中舉,那就是十四歲的舉人了。」

  「為何是四年後?明年就一定不可麼?」

  「明年?你還真敢想。楊文忠公十二歲中舉,已是國朝第一人了。稚虎雖是神童,可也比不上楊文忠公吧?」

  更有人主動介紹道:

  「稚虎,我名商陽——」

  「稚虎師弟,我叫何必.」

  「吾乃韓尚—」

  朱寅少不得一一寒暄,認識這些新同窗,一邊暗暗察言觀色,琢磨對方的性格,判斷可交不可交。

  很快,就和大家混熟了。

  王瑞芳、董釋等數人,平時仗著出身和才情,看不起這些家世普通的同窗。

  如今朱寅一來,居然頓時被冷落。

  隱隱有孤立之勢了。

  王瑞芳、董釋冷眼旁觀,完全沒有湊熱鬧的意思,反而冷笑不已。

  很快,就到了午食時分。

  眾人一起散學,三三兩兩的去掌廳用餐進食。

  掌廳是國子監最不重要的一個廳。雖然帶個廳字,但不屬於四廳之一。

  掌廳的主官掌使,連最小的從九品官員都不是,只是一等吏。

  掌廳掌管飲食、酒宴、厄廚等事。在朱寅看來,類似後世的大學食堂。

  此時是飯點,一千多在監生全部往掌廳而去,一時間儒冠如雲,看著好不壯觀。

  朱寅和莫韶、商陽、何必、韓尚等人一起過橋,走過了射圃、菜圃,這才看見一片占地很大的廳堂。

  廳堂之上,一根根煙囪仍然炊煙裊裊。

  一股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

  去掌廳吃飯,是不需要帶碗筷餐具的。裡面杯碗盤碟,樣樣俱全。

  有官職在身的博土、助教、學正、學錄等人,一般不會來掌廳用餐。他們是官員,自然去用酒宴。

  眾人一起匯集到掌廳的廣場前,沒有立刻進入一扇扇大門。

  只有掌使安排進入,大家才會很有秩序的魚貫而入。

  掌廳有很多餐廳,但很多餐廳都封閉了,正常使用的餐廳只有十幾間。

  朱寅進了崇志堂的餐廳,看見大廳之中,都是一個個低矮的案幾,沒有椅子。

  朱寅一愣,隨即就明白了。

  原來,國子監食堂是分餐制。不但是分餐制,還是古禮正坐(跪坐)。

  沒錯,國子監和孔廟,是如今禮儀最傳統的地方。很多方面,還刻意保留了古禮,和外面有些不同。

  某些時候,掌廳是要準備大筵的。每年春秋的祭祀飲食,也是掌廳準備莫韶說道:「稚虎,掌廳的規矩大。等下飯食上來之後,不要立刻用,還有禮儀的—」

  兩人各自找了一個案幾,正襟危坐。

  很多人都是跪坐。

  莫韶笑道:「很多人就是不喜歡跪坐,就不願意來掌廳用餐,嫌棄掌廳規矩大。但習慣了也就那樣。」

  朱寅卻是坐的筆直,多少讓莫韶等人有點讚賞。

  他們不知道的是,朱寅練習書法時,就是跪坐。

  很快,大廳的兩廊之中,一隊奴婢端著木鼎,魚貫而出。

  他們是國子監的官奴,美其名曰「膳夫」,很多是罪人後裔,世代奴婢,也有犯人犯官的家屬。

  用這些官奴伺候,儒生們就像去酒樓吃飯的客人。

  一個個木鼎食盒放在案上,打開一看,今天的菜色是一尾鯉魚、一碟青菜、

  一碟豆腐,一小碟鹹菜。

  菜色十分簡單,但做的也精緻。

  主食是精米飯五兩。

  沒有酒。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沒有立刻動筷子。

  餓了的人哪怕咽著口水,也不看面前的飯菜。

  等了足足半刻鐘,忽然「咚」的一聲,掌廳的鐘聲響了。

  鐘聲一響,所有人微微鞠躬俯首,然後才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朱寅吃了一塊魚,說不上多好吃,飯也有點硬,青菜和豆腐倒是很對胃口。

  但考慮到還在長身體,朱寅也不能挑剔,把飯菜都吃了。

  沒錯,按照國子監的規矩,飯菜應該吃完,最好不要浪費。

  一頓飯吃完,很多人腿腳都麻了。

  用完了午飯,膳夫們又端上清水,伺候儒生們漱口,淨手。

  朱寅等人吃完了午飯,離開掌廳回到課堂,僅僅休息了一刻鐘,午課的鐘聲就響了。

  得,繼續背書!

  朱寅將《詩經》重新背了一遍,又重背了《孟子》,就到了申時三刻。

  散學的時間到了。

  朱寅頓時一陣輕鬆。

  古代放學就是早啊,這才三點多。

  眾人紛紛將每日必寫的兩百字功課,放在自己的桌案上,讓老師過目。

  兩百字寫的都是四書五經中的篇章。

  等到過關,就可以離開課堂了。

  朱寅的字上午就寫好了,還得到讚賞,當然早就過關。

  朱寅離開國子監,帶著康熙兄弟來到大門口,卻見一個女孩子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一看就是來接自己的。

  正是寧採薇。

  「唉,生怕你被人拐走,所以就來接你放學了。當家長的真不容易啊。」

  寧採薇巧笑嫣然,梨渦淺顯,在秋天的陽光下,滿身都是爛漫之氣。

  朱寅面對陽光,微微眯著眼晴,看著眼前的寧採薇,恍若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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