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炎熱的夏天,夜晚也沒有一絲涼意,空氣沉悶得讓人難以呼吸。傻子躺在田間的草垛上,沉沉地睡著。由於天氣太熱,他甚至脫掉了上衣,露出了白皙的肌膚。
宗麒來到田間時,一眼就看到了傻子纖細雪白的脊背,這讓他不禁感到一陣燥熱,喉嚨發乾。當時的宗麒還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一個男人有這樣的感覺,但後來他漸漸明白,原來他喜歡男人。
宗麒邁著步子走到傻子身邊,毫不猶豫地用力踢了一腳傻子的屁股,那一腳瞬間將傻子從睡夢中踹醒。
宗麒想他的屁股怎麼也這麼軟。
傻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還帶著沒消散的睡意。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對這突如其來的一腳感到憤怒,而是第一時間盯上了宗麒手中熱氣騰騰的包子。那是宗麒他媽媽剛剛蒸好的包子,香氣撲鼻。
「想吃嗎?」宗麒挑著眉,笑著問傻子。
傻子沒回應, 只是一邊不受控制地流著口水,一邊呆呆地看著那包子。
宗麒蹲下來,看似好心地把包子塞到了傻子手裡。
傻子對宗麒傻傻地笑了,抓著包子就使勁往嘴裡塞,像只餓極了的狗。
宗麒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完,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陰沉,忽地把手裡剩下的包子扔到不遠處的地上,傻子見了這情形,立馬想起身去撿。
宗麒伸出一隻腳,將傻子踹倒在地,然後緊緊抓住他後腦勺的頭髮,用力一扯,傻子頓時感到一陣劇痛,忍不住痛呼出聲。宗麒見狀,彎下腰貼近傻子,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你怎麼這麼賤?簡直像一條狗。"宗麒輕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厭惡。
傻子的眼中此刻又噙滿了淚水,他不懂前不久還對他溫柔地笑的人,轉眼間卻對他態度這麼惡劣,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生憐憫。然而,宗麒卻似乎沒有絲毫同情心。
"是不是誰都可以這麼欺負你?"宗麒忽然又換上一副溫柔的嗓音,輕輕伸出手,抹去傻子臉上的淚水,仿佛剛才那個欺負人的人並不是他。
"以後見到別人要躲開,除了我,知道了嗎?"宗麒用一種近乎威脅的語氣說道,同時把手伸向傻子的纖細脖頸,猛地用力掐住。
傻子被掐得直翻白眼,呼吸困難,但宗麒並沒有因此而鬆手。相反,他看到傻子這副慘狀,心中竟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他愈發用力地掐著,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和不滿都發泄出來。
宗麒將手上的力道放小,傻子也有了喘口氣的機會,大口大口地呼吸。
宗麒看傻子也沒個回應,又說:「只要你以後不靠近別人,我就每天來看你,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
傻子聽見有好吃的,眼睛亮了起來,立馬笑著點頭了。他好像忘了剛才宗麒的所作所為,只記得宗麒對他說的每天都有好吃的的承諾。
4
宗麒覺得傻子有點像他小時候養的一條狗。
他很喜歡那條狗,那是他兒時唯一的夥伴。雪白的毛髮,黑色的眼睛,靠近它就會搖尾巴,高興時還會用濕漉漉的舌頭舔宗麒的手背,可是後來被宗麒的父親打死了。
因為那天媽媽惹父親生氣了。
他去看過它的屍體,坑坑窪窪的,體內的臟器裸露了出來,它身上的毛髮已經被血污染,早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樣,只剩下幾隻蒼蠅圍著它嗡嗡作響。他只覺得真難看。
小時候的宗麒經常會目睹父親喝得酩酊大醉後,像只瘋狗一樣毆打媽媽,一開始他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攔住父親,哭著哀求他不要打媽媽,但換來的卻是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臉腫。
媽媽在一次遭受父親的施暴後,那張原本美麗卻已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抹悽慘的笑,她望著宗麒,聲音顫抖卻又堅決地說:「別管我了。」
自那之後,媽媽再也沒對宗麒笑過。
人總是會在痛苦中學會趨利避害,隨著年齡的增長,宗麒再次遇到這種情況時,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他學會了冷眼旁觀,不再去阻攔父親的暴行。
宗麒有時會想,如果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兒子,那他會是個好人嗎?他討厭自己身上流淌著與那個暴力狂一樣的血液,但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