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洞天
大荒寂靜，星月爭輝，在一處山頭上空，兩頭太古遺種對峙全身由符文構成，發出明亮的光，將四周照亮。
場面如狂風暴雨前的平靜，兩頭太古遺種互相遙望，都不曾出手。
石戰鼓動全身氣血符文，做好大戰的準備。
獅頭貔貅望著天空上的狴犴，神色也無比凝重，隨後，他看向石戰。
「人類，你我現在收手，各退十里如何。」
「你先收回寶術，我自然也就收回寶術。」石戰站在另一處山崖上，遙望獅頭貔貅，他很意外，這批小將居然會說人話。
他這一句一出，場面又是一陣平靜，回應他的，只有夜風吹過山林的聲音。
他們火拼到了這一步，已經沒了收手的可能，誰先收手，下一刻就會被對方立刻打死，沒有意外。
「我經歷過很多戰鬥，身為一隻純血太古遺種，有太多人類想要取我的寶血。」
貔貅緩緩飛了起來，踏上天空，它唏噓不已。
「只是那些人都死了，他們或是大部落的族長，又或是王侯手下的心腹。」
「如今，我手下，又要多一條性命了，是人族的天驕嗎？」
「哦，可笑，說天驕倒是抬舉你了，沒有那張寶皮，你什麼也不是，一個人族廢物。」
獅頭貔貅語氣緩緩冰冷，他金色的龍目里湧現出森寒的殺氣。
「你的一切，此戰之後，都將屬於我。」獅頭貔貅踏雲漫步，再度向前，它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神色泰然。
「孱弱的你，不配擁有這種寶物，交給我，才能不讓寶物蒙塵。」
天穹上，兩隻太古遺種的虛影依舊在對峙，不曾動手，可怕的氣機雀已經傳出了很遠，方圓十里，蟲鳴都消失了。
「你確定吃定我了？」石戰看著貔貅微笑。
貔貅則是側目，微微思索而後冷笑，「人類，你今日，必死！」
他使出貔貅寶術已經牽制了石戰的獸皮，此刻的石戰本體力量都湧入天空上的狴犴之中。
而且，石戰的飛行寶具已經報廢，武器骨刀也已經報廢，就是最後的底盤獸皮也被牽制，無法及時撤回防身！
此刻的石戰，就是最虛弱的時候，他本體的肉身之力，在貔貅眼裡什麼都算不上。
縱然此刻獸皮力量倒轉，從天上狴犴降臨到石戰本體，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而這個時間裡，獅頭貔貅自信，它可以殺石戰十次！
「看來你很有信心。」石戰輕笑。
「你在跟我擺空城計嗎？曾經也有人族框過我，後來，他死的很慘。」
獅頭貔貅撲向石戰，不用符文，它身為太古遺種，強悍的肉體就可以將石戰碾成肉醬。
它已經算盡，石戰已經沒有什麼能抗衡他的力量了，現在就是勝利的時刻。
一爪出，威勢無雙，欲裂大山。
石戰一臉平靜，他等待那貔貅近身，然後斬出了一刀，樸實無華。
噗～
天空上的貔貅虛影突然虛幻，劇烈扭曲之後，如泡影一樣崩散了。
獅頭貔貅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他頭上的獨角暗淡無，被石戰斬首。
一切都很突然，獅頭貔貅都沒反應過來，他旋轉高飛的頭顱不甘的看自己最後一眼。
一道簡樸的刀光從其中飛過，轟在對面遠山上，將那小山削去半截。
石戰從山崖上走下，他緩緩取下左臂上的一塊寶骨，一臉遺憾。
這塊寶骨，是石村第一祖器，太古凶獸真犼的寶骨，石村兩件祖器，他一直都帶在身上。
這就是他的底盤，最後使出，直接斬殺貔貅。
扛起貔貅的肉身，石戰稍微有些悵然，這貔貅很強，比那金翅雀強太多了，可惜還是敗在了他手裡。
準確的說，它沒有敗給石戰，是敗給了石村祖器
石戰摸索著，在這頭貔貅身上發現了他想要的東西，一塊刻印著原始骨文的寶骨。
自然死亡，凶獸都會將寶骨毀掉，意外死亡，就來不及毀掉。
這頭貔貅就死的很突然，猝不及防。
它已經努力去算計了，石戰的寶具都被它一件件的逼了出來，勝利已經在望，可惜……
按照常理，一個人類廢物身上攜帶一件神靈兵就已經很離譜了，石戰帶兩件……
「不枉我費力演戲啊，都是為了這塊骨！」石戰感慨，兩件寶具報廢了，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貔貅寶術，意外的收穫。
還有貔貅寶血，洞天境的貔貅，其比較純正的血脈，那是真正的瑰寶。
「這頭貔貅斬過王侯的心腹？」石戰回應起獅頭貔貅的話，他返回貔貅的巢穴。
那裡面應該還有一些寶物，如果不是太久遠，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解決一個麻煩。貔貅的巢附近，盤踞著一條毒蛇，要想辦法解決。
重新回到那片被白煙籠罩的山峰，其上的猛獸都死絕了，樹木枯黃，仿佛成為一片絕地。
「嘶嘶嘶～」
剛一靠近，石戰就聽到了很多響聲，刀氣破開白煙，他看到了極其噁心驚悚的一幕。
那座山上居然爬滿了毒蛇，一條條的互相纏繞蠕動，整座山已經成為一座蛇山。
石戰在另一處山峰駐足，觀望片刻，他還是沒有去招惹這東西，誰知道這萬蛇之中，會不會有一隻無法力敵的蛇王呢？
石戰返回石村，村民已經睡去，村口的大黃被驚醒，它看到是石戰，搖了搖尾巴，繼續睡去。
焦黑的柳樹前，龐大的貔貅肉身被放在祭壇前，碩大的獅子頭被石戰丟進鼎里。
瑩瑩綠霞綻放，柳神被驚動了，它正在吸收石村深處神靈屍骸的精華，被一股血氣吸引。
「純血遺種，貔貅？」柳神的聲音有些情緒，像是驚訝，又像是疑惑。
「算是吧，費了好大勁。」石戰將那塊印有原始骨文的骨從貔貅身上拆下來，隨意的在身上獸皮衣擦了擦。
柳樹上，一根柳條輕輕延長，它纏繞住那塊骨，綠霞微微綻放。
骨上，符文閃爍，有更多的符文出現了，變的比之前更加複雜繁奧，最終成為一個奇異符號。
「這是，完善了貔貅法？」石戰心中大為震動，這塊骨上的貔貅法是殘缺的，柳神將其完善了。
可是，柳神為何要幫他？
瑩瑩柳條緩緩收回，恢復正常大小，隨風搖曳。
柳神的聲音再次響起，聽不出性別和年齡。
「你若是將這貔貅血肉與我，我可以傳你一部打破凡體極境的法。」
原來，柳神是看上了這頭貔貅的血肉，要與石戰交換。
純血的太古遺種，對現在階段的柳神很有用，能幫它快速恢復。
柳神給出了讓石戰無法拒絕的條件，打破現在的極限，超越五萬斤，踏入更高領域。
石戰沉默，他在猶豫。
「能成極境嗎？」
片刻後，石戰問柳神，那種法，能否達到搬血極境。
「有極境法，但是這份血肉不足以交換。」柳神回復。
石戰聞言，目光一閃，言外之意就是成不了極境了，還有，柳神居然有讓凡體達到搬血極境的方法？
只是需要的代價太大，純血貔貅都不足以獲得這種法。
「不成極境，終為虛妄。」
「柳神，我想自己試試，能不能打破凡體極境。」
最終，石戰委婉拒絕了柳神的交換，他還是要踏入洞天再說，他已經卡在五萬斤很久了，重修了搬血很多次，都沒能成功。
提升實力獲取更多的資源，才是打破極境的關鍵，凡體極境想打破並不難，一滴至尊血，或者一滴金色血，都能打破凡體極境，踏入六萬斤，七萬斤。
游魚是橫跨滄海之後才蛻變出一片金鱗，一樣的道理，一直呆在石村，並不能打破桎梏，還是要出去走走。
柳神沒有說什麼，石戰拒絕了，它再度開始汲取石村底下神靈骸骨的殘餘精氣，沒有強行奪取。
到了它這種境界，強行搶奪人道之物，會結下很多因果，會在修行上變成阻礙，尤其是柳神還是石村的祭靈，九天十地的祖祭靈，更難對石戰出手。
從古至今，都沒有本村祭靈對本村人殺戮的，即便是面臨死亡，祭靈也寧願用死守護，因為它們守護的不僅僅是人，還是祭靈之道。
一旦對信奉祭祀自己的人動手，他們就是相當於自絕了自己的道，所有一切都會失去，信仰與理念丟失，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當然了，有一些中途加入的假祭靈不算，最值得信任的祭靈，都是植物山石之類，凶禽猛獸之流很不靠譜。
參考狽村老狽，金狼部落老狼，都是中途加入的假祭靈，沒有一點祭靈的職業操守，危急關頭拋棄村民，還對村民下殺手，就很離譜。
石戰在柳樹旁盤坐調息，恢復氣血，為了讓貔貅大意，他也負了很重的傷，背後一片血肉模糊，骨骼幾乎斷裂粉碎，內臟也被震傷，他需要好好調養。
天漸明，石村被山包圍，看不到朝陽，當陽光散落村中時，已經八九點鐘了。
人們昨天睡的很晚，今天起來的也不早，娃娃們倒是很積極，準備檢測藥浴之後的力量。
村口，十幾米的貔貅靜靜躺著，它的脖頸已經被石戰用符文封堵，避免大量寶血流失。
「天哪，石戰哥哥又斬了一頭什麼凶獸？」孩子們驚呼，被他們雖然沒修行，可也從這具屍體上感受到了強大的威勢。
村民也震動，紛紛圍觀。
「這是太古遺種貔貅！」石林虎曾經獵殺一隻血脈非常不純的貔貅，其寶血還被村長收盡一個黑罐里，那是準備給村里娃娃洗禮用的寶貴東西。
「真的是貔貅，石書上有記載，是太古遺種，喜食金銀，天賦是吞金煉銀，被稱為聚寶獸。」石飛蛟驚嘆，這麼氣勢洶洶的貔貅，想來血脈會純很多吧。
村中族老也被驚動，石雲峰匆匆趕來，圍著貔貅看了一圈，連連驚嘆。
「孫兒，你真的斬了一頭純血貔貅，不會有什麼事情吧。」石雲峰很憂慮，斬殺純血，會被那些太古遺種一族報復的。
「蒼莽山脈里的貔貅，應該是散落在外的。」有村民猜測，他們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很多年了，都不曾見過太古遺種一族。
石村附近，有很多遺落的太古遺種，在一些古老古國里，這些遺種都很少見，或許是石族祖地曾經輝煌過，飼養過這些太古遺種，而今這些都是那些太古遺種留下的血脈延續。
「爺爺，這頭貔貅死了，留下了這個。」石戰將那塊有原始骨文的寶骨交給村長，打磨寶骨的事情，村長更擅長。
「好！」石雲峰接過，仔細觀看之後，十分驚喜，這才幾天，村落就多了兩種強大的寶術，這種寶術，放在億萬里疆域的古國里，也是可以稱為鎮國寶術的。
尤其是貔貅寶術，名副其實鎮國寶術。
「爺爺，這兩件祖器，其實也記載了兩種強大寶術，一種來自真犼，一種來自狴犴。」石戰微笑，說出來的話讓石雲峰心臟都受不了。
「真犼寶術？狴犴寶術？」
「當真！」
石雲峰聞言，雙手劇烈顫抖，激動的氣都喘不過來了。
村民們疑惑，他們不理解那代表了什麼，但是看村長如此激動，那想來定然不凡。
「祖器，不可外露與人前，否則有滅頂之災！」石雲峰緩過神來，嚴肅的告誡村民。
村民不知所以，但也都點頭，祖器確實很強，不可被外人知曉。在柳神不出手幫忙狩獵的幾十年裡，他們都是依靠祖器獵殺了一頭又一頭凶獸。
「也許我們村子，也許曾經出現過神靈呢，不然為何有這種強大寶術留下！」石戰似開玩笑道，但他明顯感應到，柳神那根柔嫩的枝葉晃動了一下。
此時無風，必是柳神心動了，它被石戰一句話影響的不再平靜。
「別扯了，出現神靈，我們還會在這大荒里生存嗎，這億萬里大荒都是我們的！」村民搖頭笑道。
石村有神靈？扯淡。
村民們都搖搖頭，轉移話題，他們驚嘆，石戰這次獵殺一頭洞天貔貅，是要準備突破了嗎？
洞天，無盡大荒，多少十萬人的部落都沒有一位洞天強者，如今，石戰才七歲多，就要踏足這個領域了嗎！
老村長回憶當年，他也天賦不凡，四十多歲就踏入了洞天，可惜……
「爺爺，這貔貅，留下一半給我用，其他提煉出寶血，寶骨熬煉成藥液，讓大壯小不點他們藥浴用吧。」
石戰為凡體，修行不需要太多資源，一頭純血貔貅，應該用不完。
「不行！」石林虎一愣，隨後立刻大聲反對「石戰，這貔貅你不要給娃子留了，全力突破洞天吧！」
「是啊，石戰，大壯他們不著急的。」大壯的父親也跟著開口。
村民們紛紛拒絕了，他們雖然渴望自己的孩子能以貔貅寶血藥浴，可還是更希望石戰能順利突破，不留遺憾。
「石戰，你修行要緊，以後強大了，什麼太古遺種抓不到？我們完全可以像養雞一樣圈養起來嘛！」一位村民感慨。
「圈養太古遺種，你還真敢想，你咋不養真龍養鳳凰呢？」另一位村民笑道。
「哈哈哈，真龍算什麼，我以後要養花，那種能種出仙子的花」
「呦呦呦，阿猛你很勇阿，就不怕你婆娘知道，還想種仙女出來。」村民們開始胡吹了，今天很閒，不用狩獵，閒聊起來。
石雲峰將石戰帶到一旁，他知道，石戰一旦突破洞天，就要離開石村出去闖蕩了。
「爺爺。」石戰喊道。
「唉，孩子，去吧。」老人將石戰拉到一邊，對視良久，卻只說了這句話。
「爺爺，你怎麼哭了。」小不點在一旁不明所以，他還太小。
「沒事，爺爺高興的。」石雲峰將小不點抱起，眼睛裡充滿溺愛。
「小不點……」石戰習慣性的捏了捏小不點的臉，突然想到了什麼。
「爺爺，我就要遠行了，祖器放村里吧，有柳神在，石村比什麼地方都安全。」柳神沐浴雷海從天而降已經不是秘密，很多村民都知道柳神不凡，柳神對這些也沒有什麼表態，算是默認。
它敢接受神的名號，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石雲峰接過祖器，祖器確實不能丟，這比他的命都重要，就是最疼愛的孫兒要遠行有危險，也不能帶祖器離去。
家族村落傳承，不能被一代人壞了大計，石村能傳承到現在，也是有硬性規矩的。
「什麼時候突破？」老人問。
「就今天吧。」石戰悵然。
「小哥哥要離開家了嗎？」小不點抱住石戰的腿，他捨不得石戰離去，村里和小不點關係最好的孩子就是石戰了。
在小不點沉睡昏迷的那些日子裡，石戰每天都在陪著他。
「家……」石戰鼻子一酸，仰天看去，不讓眼淚滑落。
如果可以，誰願意背井離鄉？
「哈哈，總有人要負重前行，如果我不行了，小不點你再繼續哈。」石戰盤膝，經過一夜調息，他已經準備充足了。
貔貅被切塊，寶血被放入一瓶瓶銀罐里，骨頭被剝離，村民們處理凶獸很在行，很快就處理好這頭十幾米的貔貅。
一共有十罐寶血，石戰直接喝下兩罐，體內氣血蓬勃，沸騰起來。
村民在遠處觀望，他們第一次看到石戰修行，整個人都像是被光覆蓋了，全是符文。
一旁，柳神也搖曳枝條，引來一片片神精，它畢竟是石村祭靈，要做些什麼。
很快，氣血沖霄如驚濤拍岸，擊碎滿天雲氣，石戰頭頂，一口火山緩緩凝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