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說什麼?」聽到赤無暇和帝易的交談,以黃金犼的小腦袋,它聽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麼叫為什麼要這麼做?被襲擊了進行反擊,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麼。
這也就是它實力不夠強,不然的話哪裡還用赤無暇動手,在那條蛇敢對他們出手的時候,它絕對會打得蛇它媽都認不得它。
「咳咳……」
在帝易等人交談的時候,那奄奄一息的人勐地咳出一大團血,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突然間驚醒,強烈的身體不適讓他呼吸極其急促。
自己怎麼還活著?
奄奄一息的人很茫然,他無比清楚自己的敵人有多麼的強,別說全力出手,就算只是發揮了一半的力量,也不是自身能夠抵擋的。
可是,現實情況是,他還活著,雖然身受重傷,但終究是還活著。
「幼,還能有動靜,這難道就是那條蛇說的潛能的極盡?」那奄奄一息的人的咳嗽聲雖然很輕微,但晉級到神明領域的黃金犼還是能聽到的,這讓它大為驚奇。
因為在它的認知里,受了那麼重的傷,又遭遇極盡的絕望和面對死亡的坦然,縱然還活著,也跟木頭人沒什麼樣了。
可以說,要是沒有外界的刺激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甦醒過來的。
「嘶,這可真是神奇,這是怎麼辦到的?」帶著強烈的好奇,黃金犼跑了過去,觀察起了那奄奄一息的人。
入目所見是觸目驚心的傷勢,可是就在這樣的慘狀之下,卻有神力噴涌,有法則共鳴,那是自體內發出的光芒,與血肉共鳴了起來,在接續斷骨,在縫合組織。
不得不說,這樣的場面超出了黃金犼的認知,無論是自身經歷過的鯤鵬化靈路,還是離天教的塑體路,都跟這個有很明顯的區別。
硬要進行比喻的話,前兩種都可以用「磨滅瑕疵、煉盡渣滓」來形容,可後一種,也就是奄奄一息的人正在經歷的,卻是「枯骨更生」。
算是一種另類的新生。
「這種變化……」帝易也無聲無息地來到了奄奄一息的人身邊,打量著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當身體承受到極限,並且自身受傷最嚴重時,所釋放的潛力竟能達到這種量嗎?」
當然,他不是真的在驚嘆潛力釋放的量,因為這量對那個人來說或許足夠提高十倍的力量,但對他而言,無論是十倍,還是百倍的提升,都沒有實際的意義。
他真正在驚嘆的是這表象之下的實質。
生命的韌性與可塑性!
「咳咳……」
又是一團血被咳出,不過當這團血被咳出後,奄奄一息的人明顯舒緩了很多,雖然半邊身子都破爛了,但以現在的狀態給予其時間的話,不僅可以活下去,還能更上一層樓。
「血肉之靈,內蘊潛能,我自高我,無限可能啊。」帝易在繼續觀察了一會兒後,對這種變化下了一個定義。
「大哥,他怎麼辦?」黃金犼問道。
它盯著那人發生變化的一些關鍵部位,聯繫自己的經歷與修行路,有了很大的觸動。
雖然不至於「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但它終究還是一隻沒有被污濁的世界污染的犼,或許算不上古道熱腸,卻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你有什麼想法?」帝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同時也看向赤無暇。
雖然他大可以全權代理,但聯想到之前感應到的有什麼東西偏轉了方向,他覺得等會還得問問「果主」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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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眼前的這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她救下的,無論她出於什麼樣的理由,都要承擔這麼做帶來的選擇。
「留在這裡肯定不行,他縱然還有意識,能夠轉好,也需要時間,然而他不見得有那時間。」黃金犼想了想說道,那條蛇實力雖然「不怎麼樣」,但那保命玉牌卻不簡單。
按它的認知來說,可以想見,在那塊保命玉牌被赤無暇破壞後,那曾從玉台中出現的剪影正主肯定得悉了,現在說不準就在路上。
若是放任這人在這裡,等那位曾從玉台中出現的剪影正主到達,其結局不言而喻。
「那就是要帶上他?」帝易問道。
「那也不是,為什麼要帶上他?我只是說留在這裡不行,但這天大地大又不是沒有其他的地方。」黃金犼說著看向赤無暇,顯然它的意思很明顯了。
「咳咳……我不用……不用你們救……滾……滾開……」就在這時,倒在地上的人吃力地說道。
他受了重創,別說肉眼,就算是神覺都不是那麼清晰了,只能模湖地察覺到自己似乎是被救了。
但,他並不樂意自己被救,因為這裡是哪?是異域,是世界另一岸,是敵人,是劊子手的家園。
能在這裡出現的,除了敵人外,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可能。
若是被救,那無疑是一種諷刺,甚至極有可能迎來的是更加黑暗的未來。
「嘿,那你自生自滅吧。」聽到那人的話,黃金犼頓時就不樂意了,「大哥,我們走吧,好心當驢肝肺呢。」
帝易沒有說話,不過他的行動卻也表明了選擇,邁起了步,因為除了赤無暇這位「果主」外,還有這「正主」,既然「正主」都這麼說了,那就沒什麼好言的了。
「等一等。」赤無暇自然也跟了上去,只是很快她又折返了回去,丟給了那個人一塊令牌樣的器物,然後玉手一揮,讓其從這裡消失。
「你管他幹什麼?」黃金犼有些意外。
「你覺得這會是一個契機?」黃金犼不懂,但帝易顯然察覺到了什麼。
「諸世為畫,在我看到的那個『我』的不好的未來里的那些事情,也許不會發生,也許不可避免,但……」赤無暇沒有多言,不過她相信帝易肯定懂了。
「不見得有用。」帝易沒有過多的評價,在說了這麼一句話後,繼續前行了起來。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啊,我錯過了什麼嗎?」黃金犼聽得雲裡霧裡,這一路而來彼此沒有分別過吧,怎麼聽他們的談話,感覺自己像是消失了一段記憶一樣。
只是它沒有得到帝易的回答,又或者是赤無暇的解釋,只能悻悻然地趕路。
大山廣袤,山川無盡,不過可惜的是,野外的景致幾乎都是重複的,縱然是洞天福地,在看久了後也會覺得有相似之形。
帝易等人一路前行,漫無目的的轉悠,跨越了也不知道多少路途,卻始終不見人煙。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黃金犼很鬱悶,當然它不是鬱悶不見人煙,而是鬱悶一路上的經歷。
這一路上,它看到了諸多恐怖的地方,無論是那山川,還是那湖澤,都極盡危險,若非有帝易跟著,它斷然穿越不了這樣的區域。
就拿之前橫穿而過的湖中島嶼來說,黑雲遮蓋,雷電風暴密集,同時有大雨傾盆。
無論是那雷電風暴,還是那傾盆的大雨,都非常恐怖,只要沾染上一些,都必死無疑。
那是絕地!
那片島嶼太恐怖,強如赤無暇的層次也不夠看,需要小心謹慎。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還未被帝易接近呢,就被生生止住了大恐怖,沒有了雷電風暴,沒有了傾盆大雨,一時間無比寧靜。
對此,黃金犼想都不敢想,若是它的話,別說止住大恐怖了,就是反彈哪怕一滴雨水,也難以做到,會在接觸的剎那被溶解。
只是,就在它以為接下來會無事時,帝易卻讓它在此修行,說這對它有好處。
此外,還有一片橫穿而過的空域,更加恐怖。
在那個空域中,滌盪著諸多象形之物,任雷光炸響九重天,任無垠罡風掀翻三十三重地,成片的象形之物就是不下沉,始終橫在那裡。
也就是帝易跟著,不然的話那些象形之物會在第一時間「甦醒」,截殺一切膽敢橫渡這片空域的生靈。
同樣的,在經過這樣的地方,黃金犼自然也「遭劫」,不可避免的被要求在這裡修行。
「咦,等會,這個地方……」途徑一片特殊的地方,赤無暇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既視感,似是想起了什麼。
前方,那裡的空中懸浮著很多石頭,有的無比巨大,超越山峰,有的只有磨盤大小,從地上如同塵埃般飄蕩到高出,數量眾多。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器物,像是天然形成的,各種自然材質都有。
有的很正常,有的卻有數千丈長,它們或是完好,或是殘破且斑駁,沉浮在天地間。
當然,除卻這兩者外,還有最為醒目的,那就是那片區域外層亮如白晝,內層漆黑如深夜,並不以外界的天氣變化而變化。
「你記起這個地方是哪了?」帝易問道,他沒有在意赤無暇這個時候才記起這裡是哪。
畢竟別看她是少女的模樣,可實際經歷的年月,也不知道有多長了,在這漫長的歷程里,記憶不僅多,也會繁雜。
想要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那除非是特別重要的記憶,又或者是刻骨銘心的事情才行。
「也不能說是記起,只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赤無暇搖頭,進行解釋,「有些特殊的事物,在我界是有記載的,如那無窮古史疊加處。而這裡也是一樣,也是一個莫名事物。」
「哦,具體什麼說法?」帝易來了點興趣問道。
「還記得我曾說過的關於破王成帝的事情嗎?諸王曾挖掘過很多遺蹟,有些涉及到帝的,或是安全,或是危險,不過無論怎樣都還有理可循。」赤無暇說道,「可是,有那麼一個地方,卻毫無規則可言,分明處在此界中,卻沒有任何可循的徵兆。」
「沒有任何可循的徵兆?」
「是,翻遍故往,縱然是有些涉及到帝的遺蹟里,也沒有絲毫馬跡。然而,在一些新的葬地里,無論是強大的,還是弱小的,卻會憑空出現記載,證明此界中還有那麼一個地方。按這些記載描述,那裡是陰陽交界之地,生人進入可輪迴,死人進入可重生。眼前的諸多景致,很符合那記載里的描述。」
「這是怎麼發現的?」
「也是偶然。雖然諸王與天地同壽,長生久視,但並不代表就不會死了。或是悟道途中出現了問題,自我瓦解;或是遇到了同級對手,爭鋒落敗……總之,人死如燈滅,強如不朽之王也一樣有可能經歷。據說在數個時代之前,曾有一位王於不知不覺中逝去,落地為墓,而那個莫名事物,也是自那時被發現。」
「諸王對此有什麼看法?」帝易點了點頭,有所知曉。
不過,赤無暇說這事是偶然,可他覺得,也許並沒有那麼簡單。
「無從知曉。」赤無暇搖頭道,「不過,我雖然不知道諸王是什麼看法,但從那時之後的記載來看,諸王肯定上心了。只是可惜,舉世只見記載,不見真物,尋而不得,久而久之也就作罷了。時至如今,或許還有王惦記著,卻也只是惦記了。畢竟相較於虛無縹緲的莫名事物,遠不如從涉及到帝的遺蹟中尋到的真切的可能相比。」
「這樣啊。」帝易聞言沒有再說話,而是看向了前方黑白分明的區域。
那裡白的地方沒有什麼特別的,可黑的地方,卻處處藏著危機。
在那黑的地方的天空,有數之不盡的星骸,殘破不堪,猩紅的血跡將其點綴。
此外,亦有一具又一具不知名生靈的屍骸,死寂地橫陳,雜亂無章,毫無規律可言。
地上則相對來說不是那麼恐怖了,不過也同樣的猩紅一片,伏屍百萬,有的是人形生靈的遺骸,也有的是各種走獸與鳥禽的骸骨。
比如有金色的鵬骨,血肉還未完全降解,死狀很是悽慘。
比如有有黑太陽般的犬骨,其屍依靠在巨石之上。屹立不倒,黑芒萬丈,仿佛依舊在輻射漣漪。
比如有有翡翠色的孔雀毛羽,它雖血肉與骨都不在了,羽翼卻依舊展開,異常美麗燦爛。
……
顯然,那裡的屍體與骸骨都有著極大的「高齡」,只是按理來說,除卻強盛的「個體」外,其他的早該朽滅,成為天地間的塵埃了才對。
然而實際情況卻是,無論是強大的還是弱小的,都像是剛死去不久一樣,依舊帶著光澤,甚至有的還在淌血。
這很異常。
「奇怪,它怎麼會出現在這一世,不應該才對……」在帝易打量那莫名事物的時候,赤無暇則在沉思,在呢喃。
因為,在那無窮古史疊加處,在她所見到的另一個自己的人生中,這地方本不應該出現,已經被遺忘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