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發生了一些不好的變故,不過不用擔心,那只是時光碎片中的點滴,不屬於現在,不屬於未來,不屬於過去。」帝易示意赤無暇無需在意。
「那這裡……」赤無暇遲疑,或許在外界受不到影響,可這裡是莫名事物背後的世界,之前他曾說過這裡如同無窮古史疊加,那說不準就會受到波及。
「這個地方確實不同尋常,涉及到了某些事情,不過就如我之前所說,你無需擔心,我既然帶你進來,就會保證安全。」帝易說道。
「那就是說此地真的有很大的危險?」赤無暇問道。
「一半對一半吧,既有危險,也有機遇。」帝易點頭,隨後換了個話題,開口問道,「對了,這個地方屬於莫名事物的背後世界,關於此地,可有什麼信息與記載?」
「沒有,像這樣的事物,自古至今也沒有出現幾次,沒有人能解釋得清楚,不知產生的原因,就算是王也不例外。」赤無暇搖頭,「不過硬要說的話,雖然沒有什麼信息與記載,但曾挖掘而出的古葬地里,倒是有一些啟示。」
「啟示?」帝易沉吟間問道,「是何啟示?」
「輪迴。」赤無暇像是夢囈一般地道出這麼兩個字。
「輪迴?」帝易遲疑,這和這莫名的事物有什麼聯繫。
「是的,輪迴。」赤無暇閉上了眼睛,舒緩了一下自我後,重新睜開眼睛說道,「按古葬地里的啟示,世間都在輪迴,不僅是萬靈,就連文化、歷史,都在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但是,總有強者,總有例外,一些未明的地方,那裡超脫世外,不在大千世界中,從輪迴中掙脫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這裡可能就是那種未明的地方?」
「我不知道,如果這裡真的是那種未明的地方的話,那就證實了世間一切都在輪迴,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這萬古諸天都不過是一場夢,所有的都是虛假的。」
赤無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那個啟示,或者說認為那個啟示有可能為真。
因為真的是那樣的輪迴的話,說明全世界都消亡了,整片世界都是虛假的,所有的一切,古今未來,都是泡影。
那她是虛幻的,還是真實的,有是否還活著?
「萬古諸天都不過是一場夢嗎……」聽到赤無暇的話,帝易一下子就想起了自成一界的地方,想起了在那裡遍布的數不清的墳墓。
他可以肯定,那裡絕對比這個世界浩渺無數倍,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體量的,如果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在輪迴……
不對。
如果都是畫中人,都是歷史的印記,是時光紀錄下來的殤,那他是怎麼回事。
且,諸天間的萬古長空,要是都是死去的生靈一次又一次地上演滅亡前的進程,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什麼輪迴,亂七八糟的,我分明看著世界生動,要我說那個什麼葬地,那個什麼啟示,人都死了,八成是晚年不詳胡思亂想的結果。」黃金犼沒那麼多想法,它認為自己看到的什麼,就是什麼,「再者說了,死了還能活,那不是大幸嗎?要我說還是該吃吃,該喝喝,想那麼多做什麼。」
「……」聽到黃金犼的話,原本赤無暇一度產生自我懷疑,否定世間的真實,否定自我的真實,不過現在她被其一陣亂語給整豁然了。
是啊,無論是活著還是死去,無論是虛假還是真實,那都是無意義的事情。
眼下的自己才是真。
「或許是有輪迴,但不是你說的那種。」帝易沒有全盤否定,因為「輪迴」是確實存在的事物,就像他可以從過去復甦女鯤鵬到當世一樣。
但是,整個世界都在輪迴,整個諸天都在輪迴,連文化、歷史都在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他覺得這不可能。
至少,有他干預的古史里,在真身行走的世界裡,那不可能發生。
「那我們現在……」赤無暇問道。
她是想待在這裡的,畢竟那種劍意,那種殺意舉世難求。
可是在有了之前的對話後,她覺得要是學了那種劍意,領悟了那種殺意,多半就會承擔天大的因果。
那不是她現在的境界可以接觸的。
「繼續之前的事情就好,我說過這裡有篩選機制,不用擔心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帝易看出了赤無暇的心思,開口說道,「當然,你如果不想學的話,也可以,一切由你。」
「那我在這裡待一會吧,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新的變化出現。」赤無暇點頭。
「也好,那你們就在這裡待一會吧,我去周邊走走,看看會不會有其他的骨碑。」帝易說道。
然而就在他欲行動時,卻有異變發生。
「轟隆!」
大地莫名震顫,整片山林都在抖動,令這一片地域搖擺不已,抖落下了漫天樹葉,簌簌墜落。
緊接著,橫亘在此地前方的山體,有一大部分傾斜,仿佛有外力在撼動它一般。
當大山整體崩塌後,有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厲嘯聲響起,隨後只見一具五米多高的殘缺骸骨在那掙扎,而後又在剎那間崩碎。
接下來,又有一位披頭散髮的女子,她上半身足有七八米,是人身,可是其下半身卻是長達十幾米的巨大蛇身。
她顯得有些猙獰,隨著她的厲叫,其下半身的蛇身上的鱗片全都張開了,滲透出猩紅的血水,而後身體在剎那間爆碎,於虛空中留下大片的血霧。
隨後,一頭長有雙頭的恐怖獸類出現,身姿遮天,發出震天的吼聲,在莫名的黑霧中掙扎著。
可以見到,在它掙扎間,其雙頭上有可怕的光芒激射,洞穿與撕裂了虛空,當真是驚天動地,大有一吼山河碎的狂霸之態。
但最後,它終究也是轟然一聲崩碎,灑落下大片的血雨。
「虛幻的……」以帝易的眼見,自然能看出那裡上演的真實。
死前的執念嗎?
他認為,眼前所見雖然是虛幻的,但想來在久遠的過去曾真實發生過。
「那是什麼,怎麼突然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怎麼覺得有點詭異?」黃金犼低語,來到這裡後怪事接二連三地發生,它感覺就像是某種開關被開啟了一樣。
「原來傳說是真的!」赤無暇似乎知道那是發生了什麼,瞪大了眼睛。
「什麼傳說?」黃金犼不解,開口問道。
「也是自古葬地中發現的,傳說在世間在開闢之時,會蘊生天地奧義烙印於大川之中,誕生一些奇詭的地勢,而如果有生靈能夠尋到這樣的地方,可以一步登天。」赤無暇激動地說道。
「登天,登的是什麼天?」黃金犼持續不解。
「不知道,不過諸王有猜測,那應該和帝落時代的上蒼一族有關,至於具體如何就不清楚了,因為自帝落時代後,上蒼一族就再也不見了。」赤無暇解釋道。
「說點我能聽懂的。」黃金犼自然還是聽不懂,示意她用通俗的話來解釋。
「簡而言之,蘊含有天地奧義的山川,屬於一種『道果』,如果能夠融合,遠甚自身的修行。」赤無暇想了想,以黃金犼能理解的實力提升的方面進行解釋。
「早這麼說不就行了嗎,那還等什麼,大哥,沖!」黃金犼聽完赤無暇的話,眼睛頓時就直了。
「現在不行。」帝易搖頭,示意黃金犼安分下來。
「啊,為什麼?」黃金犼啞然。
「因為蘊含有天地奧義的山川,註定不凡,是強者嚮往的地方,而那裡現在就蟄伏著這樣的生靈,只是看情況他可能……要死了。」赤無暇解釋道。
她不知道那個生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又是哪一個時期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敢蟄伏在蘊含有天地奧義的山川中,必然是萬古難得一見的強者。
至少也接近或者觸摸到了不朽之王的層次。
像這樣的生靈,活著的時候不是最可怕的,畢竟活著的時候不會無緣無故無差別滅世,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出手。
最可怕的是將死之時。
因為這個時候已經無法控制住自身的力量了。
一旦自身的大道規則崩塌,不僅自我一切休矣,還會波及外界,那融合「道果」未成的窮盡天地奧義的恐怖大勢會滌盪所有,足以送葬萬靈。
「轟隆!」
大地再度顫動,雪霧騰起,有各種異象呈現,越發顯得有大破滅末日來臨。
然而就這樣的大破滅場景,偏偏還有絲絲清新的氣韻流轉,好似羽化一般,神聖無比。
在此之間,有新的獸吼聲響起,也有新的禽鳴聲激盪,只是那都是臨死前的慘叫,瘮人至極,此外更有恐怖的大勢碎片在虛空中浮現。
「嗡!」
關鍵時刻,帝易綻放出了濤濤紫氣,伴著混沌朦朧的物質,遮蔽了那滌盪而來的大勢威壓,庇佑住了赤無暇與黃金犼。
「吼!」
一道獸影打破寧靜,那是一頭龐大的異獸,似龍而非龍,猛衝而上。
毫無疑問,那是大勢崩塌後的破滅,蘊含著窮盡天地的奧義,雖然不是真實的,只是由能量所化,但依舊足以鎮殺八荒生靈。
同一時間,在那崩塌的山體中,漂浮起數不盡的光環,在色彩斑斕間,每個光環中都隱現出了紅塵萬象。
那是一幕又一幕生命歷程,好似走馬燈一般,上演著種種舊事。
在一個光輝中可以看見,有一個英姿勃發的人,隻身屠掉了一頭恐怖的巨猿。
在另一個光輝中,還是那個人,發現了人獸蛇身的巨大凶獸,與之激戰,惡鬥不休,打沉了天外星斗,蒸乾了一方大澤。
此外還有一個光輝中,展現著那個人的最終境遇,那是極端恐怖的天劫,考驗著心,考驗著規則與秩序,考驗著接觸紅塵的肉體。
當然除卻這些外還有一些不起眼的經歷,上演著那個人從渺小到崛起,從苦苦修行到俯視蒼茫大地。
「奇怪,不像是自我步入了毀滅,而是受到了外力的干擾……」帝易看著那崩塌的大山,關於其來歷,赤無暇已經解釋過,不過她所知有限,遠不如他看到的更真。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生靈確實可以藉助蘊含有天地奧義的山川進行融合「道果」,不過那也需要一步一個腳印,需要有純淨的心,而不能靠著投機取巧的辦法。
可以說,即便出現了差錯,在融合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也不至於會身死道消。
「受到了外力干擾?」赤無暇驚疑不定,如果帝易所言非虛的話,那這足以說明在這莫名事物背後的世界裡,不僅有他們,還有其他的未知存在。
「轟!」
那些光環一個接一個的破碎,爆發出各種暴虐的能量。
顯然,那個蟄伏的生靈遇到了極端的情況,已經控制不住自身的一切,隨時會崩潰。
已經不可控了!
毫無疑問,先前所見到的一切,無疑都是那位自身經歷的過的一切,如今因大勢崩潰而顯化,因自身腐朽而針對外界的所有。
「現在怎麼辦?」見到這一幕,赤無暇心中明了,那個生靈意識已經散亂,此時如果走入骸骨山地中或許可以依靠它的力量隔絕一切,但是想要離開的話,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因為即便是至尊死後,其殘留都會影響深遠,這就更不要說不朽乃至接近不朽之王層次的生靈了。
那個進行融合「道果」的生靈如果真的在這裡炸開,那簡直就是人禍,會形成至少影響一個紀元的大道混亂,縱然此地不凡,也會受到影響。
然而,就在赤無暇等著帝易回答的時候,修行時養成的戰鬥素養在這一刻驅使她下意識地抬起了手臂。
「鏘!」
金屬碰撞地聲音響起,震動了長空,激盪起了澎湃的氣浪。
同時,也有莫名的樂音響起,在擾亂人的心神。
「什麼東西?」赤無暇在首次撞擊過後,就從那澎湃的氣浪當中感覺到了一股特別的氣息,剎那間進入了攻擊姿態。
當澎湃的起浪散盡後,可以看到一條獸首蛇身的異獸出現在了對面。
此刻,在它身上的很多外掛的筋膜都已抻開,很輕薄且極有韌性,隨意撥弄一番就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
就像是在彈奏古琴一樣。
但是她知道,這根本不是古琴之音,而是迷惑人心之音,讓人認為那是琴音罷了。
「呵呵,從外界不小心墜落進這個世界的生靈嗎,真是少見。」獸首蛇身的異獸打量著帝易、赤無暇,最後盯上了黃金犼,「雷霆的氣息……真是讓我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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