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秋也被嚇得不輕,但他並沒有放棄,舌尖頂住上牙膛,雙腳連蹬不消片刻已串上數尺,再往上便是李福的大屁股。氣得他一拳搗了過去:「還不上去,等死嗎?!」
這一拳當真用力,李福疼得哎喲一聲,不顧一切地向上攀爬,一口氣爬到了牆頭,只見外牆牆根的陰影下,一個模糊的身影像一隻仰天曬太陽的蛤蟆,姿態詭異卻又十分可笑,但當他看到對方手中緊握的麻繩時再也笑不出來了,他匆忙將身體倒轉過來,雙腿攀住麻繩順勢下滑,手中的繩子摩擦得他雙掌如起了火般熾熱又生疼,落到地面時踉蹌著向前搶出好幾步,轉過身與吳海潮一道拉住繩子。
唐海秋的動作卻比他瀟灑地多,他雙手交替下滑,身體始終保持在一種平衡與穩定之中。
「什麼人?!」吳海潮扭頭看去,只見後牆的轉角處出現了兩名錦衣衛,打著氣死風燈向這裡跑來。唐海秋看看拼命拉著繩子的吳海潮和李福,再看看已抽出鋼刀的錦衣衛,冷笑一聲抽身便跑,吳海潮又驚又怒,太陽穴的青筋暴起脫口而出:「cao你ma的!」
牆內的錦衣衛奔到近前抽刀便砍,穀雨歪頭躲過,錦衣衛一刀走空,變砍為削,目標卻是那根麻繩,穀雨心中大驚,連忙舉刀格擋,兩人拆了不到三招,陰影中腳步聲響起,張亮已帶著人殺到。
穀雨瞧在眼裡急在心中,暗道:苦也!
李福知道唐海秋若是一走了之,憑他與吳海潮兩人,既要將穀雨救出,又要同時抵禦兩名錦衣衛的攻擊,無異於痴人說夢。唐海秋功夫底子著實好,即便體力不支,但動作靈活飄逸,轉眼間便已搶出數丈,已到達方才吳海潮所待的那個巷子口。李福忽然卯足了力氣喊道:「季安的下落你不想知道嗎?!」
唐海秋的身影攸地在巷口停下,兩名錦衣衛距離李福和吳海潮僅有幾步之遙:「放下手中的東西,趴下趴下!」邊叫嚷邊飛奔而至,見兩人死死地拽住繩子,向兩人的手臂砍來,一道黑影凌空而至,唐海秋的身體在半空中劃了道弧線,手中鋼刀已出鞘,將兩人刀刃格擋開來,在兩人尚未組織起下一輪攻擊之前,刀尖自頸部橫劃而過,兩人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便翻身栽倒!
吳海潮瞧得目瞪口呆,看著倒斃在地的兩人,木然地問道:「怎...怎麼回事,你幹了什麼?」
唐海秋將單刀掛到腰間,雙手把住繩子冷冷地道:「救你的命——隨我一起拉繩子,不然牆內那人就要死了!」
穀雨擋得四五招,張亮已率人將他圍在中央,他見戰圈中的錦衣衛遲遲未能拿下穀雨,急得雙目赤紅,此時錦衣衛被穀雨一刀逼退,恰好退到張亮身前,張亮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他退到一旁:「廢物!」
鋼刀在其腕間挽了個花,忽然彈跳而起向穀雨當頭劈來!這人身高與穀雨持平,但虎背熊腰一身的腱子肉,打法相當剛猛,穀雨只接了一招便覺得虎口發麻,他邊打邊退,身體緊緊地貼在牆根,對方的刀尖直捅而來,穀雨偏頭躲過,刀頭捅在牆磚上,蹦出的石屑劃破了穀雨的臉,張亮變換刀勢,向穀雨的頭頂斜挑而上。
穀雨大驚失色,因為這一刀所奔的正是系在他身上的麻繩,若是被張亮挑斷,那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急忙揮刀格擋,不料張亮一記膝撞頂在他的腹間,穀雨疼得身子向前弓起。
張亮冷笑一聲便要伸手拿人,哪知穀雨弓著身子用頭部猛力撞向張亮,這一招讓張亮措手不及身體向後跌去,穀雨身體撲出正要趁勢追擊,哪知張亮的身體卻使了招千斤墜迅速穩住身體,刀柄在穀雨胸前猛力一撞,穀雨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向後飛出,嘭地一聲撞在牆上,後腦勺重重地磕在牆磚上。
一瞬間他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翻江倒海嗓子眼發甜,哇地將一口血噴出,眼前金星閃閃。不等他反應過來,張亮一招力劈華山向穀雨當頭砍來,穀雨避無可避心生絕望,依靠求生本能勉力抬起右臂招架,正在此時一股巨力自腰間傳來,緊接著麻繩繃緊,他如離弦的箭羽般平空升起!
張亮眼見不妙,忽然一躍而起刀頭向上斜挑,但他上升的速度遠遠不及穀雨,刀尖最終只在穀雨的小腿上輕輕地劃了一記。隨後身體下落,他狠狠地抬頭看去,短短的幾息時間穀雨已翻過牆頭,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他轉過身:「出府搜,這三人傷我弟兄,此仇不共戴天......」
「本官授予爾等先斬後奏之權,遇三人格殺勿論!」陰影中走出周青柏,臉色陰沉地看著牆頭。
穀雨從高處翻落,吳海潮和李福兩人在下方伸出雙手,但穀雨的下墜之勢迅猛,三人齊齊跌倒在地。穀雨忍痛爬起,瞧見地上躺著兩具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不覺便是一愣,吳海潮一躍而起,徑向唐海秋而來:「殺害朝廷命官,跟我回去見官!」
換來的是唐海秋的冷笑,穀雨攔在兩人中間,向吳海潮勸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吳海潮暴跳如雷:「放你的屁,他殺官!」他指著穀雨的鼻子,氣急敗壞地道:「這都是你幹的好事!」
穀雨極力安撫著他的情緒:「我知道,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還你公道......」
喧鬧聲、腳步聲忽然在不遠處響起,李福色變道:「不好,他們追出來了!」
穀雨狠狠推了他一把:「快走,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吳海潮在他的鼻端狠狠點了點,飛速向巷子中跑去,很快隱沒於黑暗中。轉角處兩名錦衣衛現出身形,見到三人立即回身呼喚同伴道:「在這兒呢!」
唐海秋擋在穀雨身前,冷冷地看著他:「我閨女是不是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