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報復

  「看來這個叫穀雨的便是被狗拿住的耗子?」小白望著兩人的背影。

  潘從右沉吟道:「這穀雨既然從大乘教逃脫,為何會逃到應天府衙?」

  小白道:「那自然是報官了。」

  潘從右道:「可這大乘教冬舍棉夏施單,修橋補路解囊⾏善,在本地名聲極佳,報的哪門子官呢?」

  小白道:「你沒聽那女子說嗎,他是被人擄到山上去的。」

  「那就是說這大乘教並不如表面那麼乾淨咯?」潘從右猜測道。

  小白斷然道:「天下道教會層出不窮,打著普世救人名號誆騙百姓的十有八九。我看這大乘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潘從右道:「按理說既有苦主投告,官府是不是要差人查驗,溝通有無?」

  小白思索著:「結果五軍都督府不請自來搶先將人拿了,即便那穀雨真犯了什麼案子,也不應該由軍隊緝捕,果真是狗拿耗子,不安好心。」

  潘從右轉向小白:「經過你一番分析,老夫茅塞頓開。」

  小白這才反應過來,潘從右循循善誘,引導他抽絲剝繭,逐步還原真相,這份知遇之恩著實令人感動,難得的是潘從右身為風憲大員,手握各地官吏生殺大權,卻從不端著架子,對他這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不吝賜教,小白既感且佩,但面上是不顯的,嘻嘻一笑:「拍馬屁是沒有用的,說吧,你想讓我幹什麼?」

  潘從右也是一笑:「我還沒說你便已猜到了,不愧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小白翻著白眼:「您這話聽不出是讚賞還是侮辱。」

  「自然是表揚,」潘從右收斂起笑容:「眼下杜奎海尚未取得進展,我們決不能將寶押在一個人身上,這叫穀雨的年輕人或許是另一條突破口。」

  小白有些吃驚:「你與他素未謀面,話沒說上半句,卻對他寄予厚望,未免草率了吧?」

  潘從右看著夏姜和大腦袋逐漸遠去的背影:「大乘教總壇隱秘莫測,他能從中逃出,豈是等閒之輩,給他個機會,說不定有奇蹟發生呢?」

  小白「唔」了一聲,他皺起眉頭:「老頭兒,你對大乘教並不陌生,對嗎?」

  潘從右瞳仁猛縮,霍地看向小白,兩人視線短暫交鋒,潘從右嘆了口氣,說不盡的蕭索,他拍了拍小白的肩膀沒再說話。

  五軍都督府署外士兵頂盔摜甲手持明晃晃的武器,面容整肅森然之氣令人膽寒。

  大堂之上,趙顯達將頭盔丟給親兵在主座大喇喇地坐了,仇文超被兵丁攙扶著在下垂首慢騰騰地坐了下來,他周身上下傷痕累累,行動的過程中難免牽動傷口,他口中嘶嘶吸著涼氣,臉上痛苦不堪。

  穀雨被兩名兵丁推搡著走了進來,他緊咬這牙關冷冷地注視著趙顯達,立而不跪,趙顯達指著他:「直娘賊,還有敢跟老子橫的,左右!」

  一名兵丁揮拳在穀雨的腰眼上狠狠搗了一記,穀雨吃痛之下發出一聲悶哼,身子軟綿綿地倒下,兩名兵丁上前按住他的兩肩,穀雨跪在地上,怒視著趙顯達。

  趙顯達向仇文超努了努嘴:「你說得不錯,這小子著實令人討厭。」

  仇文超在兵丁的攙扶下重新站起身來,一步步挪到穀雨面前:「小賊,想不到會有今天吧?」

  穀雨不屑地看著他,著意地打量著他的傷處,嘲弄的意味不言自明,仇文超被他的眼神深深刺激到,手一揚將士兵的手彈開,揮手抽向穀雨的臉頰。

  「啪!」

  響亮的耳光聲過後,穀雨被抽得身子歪在一旁,他口腔里多了一絲腥甜味,張嘴將一口血吐了出來,譏諷地看向仇文超:「就這點本事,難怪只會對弱小女子下手。」

  「你他媽的!」仇文超氣得火冒三丈,又是一巴掌抽將下去,穀雨強忍著疼痛,牙關緊咬一聲不吭,他越是這樣仇文超越是不解氣,一巴掌緊跟著一巴掌,片刻後便將穀雨抽得鼻青臉腫。

  「夠了!」說話的是趙顯達。

  仇文超嚇得一哆嗦,他喘著粗氣討好地向趙顯達笑了笑:「趙將軍,這小子就是欠打。」

  趙顯達不耐煩地道:「你打死了他怎麼辦,老子的正事辦是不辦?」

  仇文超僵硬地笑了笑,被那兵丁攙著回到椅中。

  趙顯達站起身慢慢地踱步到穀雨面前,穀雨雙眼高高腫起,勉強撐開一線費力地看向趙顯達,趙顯達俯視著他:「小子,此事原本與你無關,但既然你不長眼摻和進來,那就別怪姓趙的心狠手辣。大乘教的事你還跟誰說了?」

  穀雨嘶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大乘教強擄婦孺,勾結官商,草菅人命,一樁一樁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趙顯達卻不上當:「你以為跟我胡攪蠻纏,我就能饒了你?你從大乘教逃出便馬不停蹄趕到應天府衙報官,要不是老仇通知及時,要不是老子反應得快,早被你個王八蛋敗露出去,那班房中的老頭兒是不是叫杜奎海的,你告訴他了是也不是?」

  穀雨渾身一抖:「沒有!」

  趙顯達道:「你否認的沒有一絲猶豫,那定是存心隱瞞,這叫杜奎海的我先記下了。」

  穀雨又驚又怒:「此事與他無關!」

  仇文超陰惻惻地道:「還有同屋的那個年輕人,我也記下了。」

  杜奎海與鍾台都是應天府正經八百的吏員,在兩人口中不過螻蟻一般,輕易便可決斷生死,穀雨被他們的冷酷震驚了:「你若是敢動他們,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你沒有資格說這話,」趙顯達冷冷地戳穿了他:「你昨晚逃出之後便失了蹤跡,直到今日晌午才現身,大乘教撒下天羅地網都沒有拿到你,你躲去了哪裡,究竟還有多少人知道了大乘教的秘密?」

  穀雨咬著牙,悶不吭聲。

  「不說話?」趙顯達冷笑著,在他面前比了個大拇哥:「我喜歡有種的硬漢子,左右!」

  兵丁稟道:「有!」

  「將人拖下去,使出爺們的手段,不論死活,我只要答案。」

  「是!」

  兵丁上前抓住穀雨,不容分說拖了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