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入獄

  清晨的山路霧氣尚未散去,彭宇走在最前,穀雨跟在他身後,再往後則是夏姜和小瓶。

  山路崎嶇,小瓶一腳踩空,身體向一側歪去,夏姜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身體卻也被她帶得向道邊栽去,穀雨雖走在兩人前面,但身後卻像長了眼睛一般,一把攬住夏姜的腰身,夏姜這才穩住身形,將穀雨推開,給小瓶整了整衣裳:「有沒有傷到?」

  小瓶驚魂未定地搖搖頭,這孩子的倔強讓夏姜一瞬間想到了季安。她拉起小瓶的手:「注意看腳下。」

  穀雨尷尬地站在一旁,夏姜對他冷淡的態度讓他很難受,對待感情他很笨拙,不知道如何向夏姜解釋,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解釋。

  彭宇幸災樂禍地看著發怔的穀雨,他年紀與穀雨差不多大,但行為舉止更像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內心中將穀雨視作大敵,那自然是事事都要與對手爭個高下的。他強忍著腹中劇痛走到夏姜面前,輕咳一聲:「這條路我走得熟了,姑娘跟在我身後出不了岔子。」

  夏姜瞟了他一眼:「頭前帶路。」

  彭宇五臟六腑無一不舒爽,笑嘻嘻地看了穀雨一眼:「跟我走著。」夏姜領著小瓶與穀雨擦肩而過,跟了上去。

  穀雨看著彭宇樂顛顛的背影,心裡當真五味雜陳,喪眉搭眼地跟在最後。

  應天府府衙不遠處的長街上,伴隨著旭陽高升,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早點攤前熱鬧非凡,生意興隆。矮桌前一名中年男子端著兩碗米粥,一疊蒸餅放到桌上,同桌的是他的兒子,手裡拿著書看得頭也不抬,中年男子欣慰地看著他:「先將飯吃了,不然遲到了先生會生氣的。」

  讀書人答應一聲,眼睛仍然沒有離開書,左手端起碗湊到嘴邊。

  身邊一名男子火急火燎地走了過來,向攤主道:「兩張蒸餅,勞駕包起來,著急走。」正巧經過讀書人的身邊,身邊碰到他的手肘,讀書人拿捏不住,碗脫手飛出,湯水四濺灑了一身。

  「哎喲!」讀書人忙不迭站起。

  中年男子一把那冒失鬼抓住,掄起拳頭:「娘的,你走路不長眼睛的嗎?」

  對面那人也是無心之失,尷尬地回應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弄髒了給你洗洗便是了。」

  「還嘴硬?」中年男子一瞪眼:「你讓我兒如何上學,我兒是考狀元的材料,你耽誤得起嗎?」

  讀書人瞬間成為全場的焦點,他面紅耳赤地走到兩人中間:「爹,別鬧了,不打緊的,」他使了個眼神:「大家都看著呢。」

  中年男子這才放下拳頭,悻悻地看著對方:「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絕不饒你。」

  一場小風波眼看便要平息,中年男子身後冒出一人忽地出手將其兩手抓住反剪到背後,中年男子氣道:「你他娘的還有幫手?」扭頭看去,只見一名身材高大的捕快站在身後,怒氣登時一瀉千里:「你叫什麼?」

  「小的,小的叫林二...」中年男子驚疑道:「官爺,這...這是作甚?」

  讀書人也驚呆了:「官爺,一場誤會。」

  白如冬冷冷地道:「聚眾鬧事,還說是誤會,當我眼瞎嗎?」不由分說抓起他便走,讀書人慌了神,中年男子安慰道:「不消管我,先去學堂,待我與官爺分說清楚。」

  應天府大牢,白如冬押著林二走近,付牢頭正臉色鐵青地與一名獄卒交談著什麼,看見白如冬到來他低聲交待了兩句,那獄卒點點頭,向白如冬拱拱手,一路小跑著去了。

  白如冬疑道:「出了什麼事?」

  付牢頭沉聲道:「王洋不見了,」見白如冬仍是一臉疑惑:「這孩子是看管大牢的禁子,昨日他早早下值,離開時還好端端的,可今日沒來應卯,我已派人去他家中查看,據他家人說這孩子一夜未歸,還以為仍在府衙當班。這兩天公廨之中亂得很,別是這孩子出了事。」

  白如冬心中湧起一陣歉疚,這王洋便是昨日王南松潛入獄中之時他借用鑰匙的那位,為了遮掩白如冬的行蹤,張回已親自動手幫他除了後患,以錦衣衛的手段想必這人永遠也找不到了。

  付牢頭看向林二:「這是?」

  白如冬道:「這人叫林二,與人街上鬥毆,被我拿個正著。」

  林二急切分辯:「我沒有,各位官老爺,這是誤會。」

  付牢頭沒好氣地道:「進來的人哪個不是這樣說的?」從白如冬手中接過人,押著來到過廳,一名獄卒迎上前將人押到桌前。

  付牢頭從桌前抓起花名冊:「姓名?」

  「林二?」

  白如冬只是拿他做個幌子,並非有意害他,這種案子都不值當三堂會審,定罪從輕,關押三日即可放出。

  白如冬盯著付牢頭筆下的花名冊,待付牢頭寫畢將筆擱下,看向白如冬:「白頭兒,沒有別的交待,我這便將人押入監房。」

  白如冬點點頭:「你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付牢頭轉念一想,便明白了白如冬話中的意思,滿堂剛死,白頭兒這是怕觸景生情。他招手喚過兩名獄卒,在林二背後推了一把,林二老老實實地跟著去了。

  此時過廳中還有付牢頭和另一名獄卒,白如冬仍靜靜站在原處,兩人面面相覷,付牢頭向那名獄卒努了努嘴:「去,給白頭兒搬把椅子。」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白如冬轉過頭,見鍾台和兩名捕快押著一名身材壯碩的漢子走了進來。

  白如冬暗地鬆了口氣:「這人犯的什麼案子?」

  「頭兒,您怎麼一大早便來了?」鍾台三個跟白如冬打著招呼:「這人叫齊全兒,不知抽了什麼風將城東的黃姓富商給打了,因為事發地離他宅邸不遠,當即便有府中下人施救,將這齊全兒當場拿下。饒是如此,那姓黃的一條胳膊被打折,慘得很。」

  白如冬皺著眉頭看向齊全兒:「苦主究竟哪裡得罪了你,竟下這般狠手?」

  齊全兒梗著脖子:「他調戲我媳婦兒。」

  付牢頭撇撇嘴:「那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出了人命怎麼辦?」

  「去你媽的,調戲的不是你媳婦兒是不是?」齊全兒眉毛立了起來,破口大罵道:「只拿我們平頭百姓,那姓黃的為富不仁你怎麼不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子跟你們拼了!」

  忽地卯足力氣迎頭撞了過來,付牢頭措手不及,胸口結結實實挨了一記,仰面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