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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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捕頭垂下眼瞼:「最後一個問題你已經問完了。」

  穀雨一怔,韋捕頭道:「我不欠那對姐弟的了,剩下的事情與我無關,你若活得不耐煩,只管去救。但我奉勸你一句,」他抬起頭:「別去。世人皆道金陵溫柔水鄉,只是水面之下有多深、有多髒沒有人知道,你本事再大,也不需趟這渾水,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吧,這是我作為你的同行,給你這個小輩的忠告。」

  穀雨沉默著不應聲,韋捕頭吃力地站起身,穀雨提起刀警惕地道:「你要做什麼?」

  韋捕頭看向夏姜:「你的朋友不是餓了嗎?」

  韋氏從屋內走出來,冷著臉打量著穀雨:「我去吧。」向門口走去。

  穀雨道:「你丈夫在我手裡。」

  韋氏頭也不回地道:「不用你提醒我。」

  穀雨咧了咧嘴,慢騰騰坐到凳子上,彭宇仍氣咻咻地注視著他,穀雨輕蔑地看著他:「別動歪心思了,動起手來你有把握救下每個人?」他將鋼刀搭在木凳旁,兩手背過身去,絲毫不把彭宇放在眼中。

  彭宇氣得兩眼冒火,韋捕頭道:「放心,他不會置家人於不顧的。」這句話雖是對穀雨說的,但敲打意味明顯,彭宇聽得渾身一顫,垂下了不甘的頭顱。

  忙碌的聲音從灶房傳來,房中陷入了安靜。

  夏姜站在穀雨身後,終於發現了他的異常。他背在身後的手竟悄悄打著擺子,想是怕韋捕頭二人發覺才強自忍耐著。

  事實正如她所猜測的那樣,穀雨並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平靜,他的身體本就極度虛弱,在經歷過高強度的戰鬥之後,竟隱隱有眩暈之感。此時若露出破綻,韋捕頭和彭宇勢必會強力反撲,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確實沒有把握能制住兩人。

  夏姜的心忽地揪緊了,她很想為穀雨做點什麼,但卻什麼也做不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穀雨刻意隱藏的狼狽,並祈禱什麼也不會發生。

  油燈的燈花發出脆響,光線忽地黯淡下來,韋氏端著兩隻海碗走了進來放在桌上,將油燈挑亮,這才轉過身,將腰一掐:「當家的為了這個家勞心勞力,不管他在外做過什麼,但對這個家無愧,你若是想害他性命,我一定饒不了你!」

  韋氏身材高挑,許是骨架大的原因,看上去比韋捕頭顯得還要強壯一些,穀雨仰起頭看著她,忽道:「扶他回房休息吧。」

  韋氏一怔,穀雨移開目光,韋氏欣喜若狂攙起韋捕頭走回了屋,片刻又返回,指著彭宇:「他呢?」

  穀雨搖搖頭:「他走不了。」

  韋氏橫眉立目地看著他,夏姜有種錯覺這個一臉兇相的女人下一刻便能將巴掌揚到穀雨臉上,穀雨那張平平無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別再試探我了,你當家的能擋住我一刀,他能嗎?」

  韋氏眼神慌亂起來,她咬著牙:「你不過是欺軟怕硬,拉小宇做人質罷了,有種的你將他放了,我來。」

  穀雨誠懇地道:「我怕打不過你。」

  「你!」韋氏氣得說不出話,夏姜則抿起了嘴角笑了笑。

  彭宇將胸脯拍了拍:「姐,你不用求他,我不怕他,」挑釁地看向穀雨:「我不信你能殺了我。」

  穀雨道:「只要你老實聽話,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韋氏氣急敗壞地看著彭宇,仿佛在埋怨他多嘴。

  彭宇呲牙一樂:「姐,我也餓了,能不能賞口飯吃?」

  韋氏看他半晌,彭宇仍是那副暈陶陶的樣子,酒意讓他的身子直打晃。韋氏無奈地走出了門,片刻後端著一碗素麵走了回來,彭宇拿起筷子大口吃麵,韋氏提醒道:「燙。」

  彭宇滿不在乎地搖搖頭,從熱氣中抬起頭:「姐,我姐夫傷勢嚴重,辛苦你好生照料,我沒事,別擔心。」

  韋氏看了看穀雨:「我們一家四口全被你瞧著了,當家的若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我代他跟你賠罪,是殺是刮,你說了算,只要你不要為難我的丈夫和兄弟。」

  穀雨扭過頭不看她,韋她知道對方終是不肯妥協,嘆了口氣回了屋。

  穀雨回頭看向夏姜:「肚子餓了吧?」

  夏姜點點頭走過來,將小瓶輕輕放在一旁:「小瓶,你晚上吃過東西了嗎?」

  小瓶點點頭:「我不餓,姐姐吃吧。」

  夏姜當真餓得厲害了,也不再客套,穀雨就著碗沿喝了口湯,熱湯入腹才讓他還了魂,彭宇那邊廂已經將面吃得精光,伸手抹了一把嘴,靠在椅背上看著夏姜兩人狼吞虎咽,目光悄悄地移向穀雨腿邊的鋼刀,刀刃上血跡斑斑,還沒有干透:「你在京城也殺過很多人嗎?」

  穀雨皺了皺眉:「當著孩子的面,少提這些打打殺殺的。」

  彭宇看了看小瓶,抱歉地吐了吐舌頭,想了想又換了個話題:「京城有金陵那般大嗎?」

  穀雨點點頭,彭宇眼睛睜大,透出十足的好奇:「那有金陵美嗎?」

  穀雨搖了搖頭,即便他在京城土生土長,但見識過應天府的風情浪漫,很難昧著良心說一句京城更美,但他想了想又找補道:「但順天府在天子腳下,莊重素雅氣勢恢弘,更有萬國來朝,氣象萬千,卻是應天府比不了的。」

  彭宇「哦」了一聲,不服氣地道:「那京城可有秦淮十里?」

  穀雨以靜制動:「金陵也沒有巍峨的紫禁城。」

  夏姜將麵湯一飲而盡,抱起小瓶白了穀雨一眼:「無聊。」

  穀雨撓了撓頭隨著站起身,走向北屋,彭宇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那是我的房間。」

  雖然是他的房間,但也只能屈尊在角落中,抱著椅子昏昏睡去,不久後便發生響亮的鼾聲。

  小瓶躺在夏姜身邊,抱著她的胳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獲得些許的安全感,夏姜輕撫著她的腦袋,小瓶緩緩閉上眼睛,慢慢進入了夢鄉,夏姜停下了手,輕輕道:「這孩子年歲大概與季安相仿。」

  穀雨抱著肩膀坐在床頭,鋼刀則倚在床沿,昏暗的光線下僅能看得到他模糊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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