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識破

  弦木盛怒之下出手毫不留情,陳鐸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根本來不及反應,弦木已竄到近前,屈指如鉤抓向陳鐸的咽喉,生死關頭之際,穀雨閃電般擋在陳鐸面前,身後叼向弦木的手腕,弦木露出驚奇的表情,右腳風馳電掣般踢出,穀雨屈膝抬腿,右手拽住陳鐸的衣袖,手底較勁將他拽出了門口。

  嘭地一聲悶響,弦木一腳踢在穀雨的大腿外側,這一記勢大力沉,穀雨被踹得騰空而起,從門口摔了出去,落在地上的瞬間就地一滾卸去力道,彈起身來將陳鐸護在身後,以防弦木再次暴起傷人。

  兩人交手說時遲那時快,府上的眾人只不過眨眼功夫,兩人已結束了戰鬥,弦木臉色僵硬地從門口走出,看著穀雨:「你是什麼人,為何喬裝打扮成藥童潛入王府,究竟是何居心?!」

  穀雨被他那一腳踹得生疼,大腿處刺痛而灼熱,似乎被烈火灼燒一般,他齜牙咧嘴地搓了搓,陳鐸從旁搭腔道:「怎麼,藥童便不能習武了嗎?」

  弦木一步步逼近,看臉上的表情壓根沒相信:「可以習武,但我自幼跟隨少林武僧,入大內後又有各路名醫教授,能接下我這一腳且毫髮無傷的少年...著實不多。」

  穀雨轉頭對陳鐸道:「跟他囉嗦什麼,十王府中其餘殿下咱們還未見過,生死不知,哪有時間在此耽擱?」

  陳鐸得他提醒,點頭道:「你說得對,與這武人糾纏作甚。」說著便向府門口走去,弦木手一抖,府中眾人圍住兩人去路,弦木道:「你身份不明,不說清楚就想走,我看你可出得了府?」說到此處眼神轉厲:「抓人!」

  穀雨露了行藏,身份已被人懷疑,只怕今日不能善了,拉了個架勢,正要與弦木等人戰在一處,府外忽然有人高喝道:「住手!」

  伴隨著腳步聲,陸忠等人走了進來,看到院中形勢不禁皺眉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目光在弦木與穀雨身上一掃:「為何要動手?」

  弦木指著穀雨道:「此人身負武藝,絕不是藥童,潛入府中必然圖謀不軌,還請陸將軍將人速速拿下。」他與陸忠乃是舊識,陸忠常年在駕前行走,家中世代禁衛,若論起根基即便是弦木也得客氣著些。

  「哦?」陸忠的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眼神戒備地看著穀雨,穀雨嘆了口氣,自懷中掏出腰牌遞了過來:「陸將軍容稟,卑職是順天府快班捕手,不是什麼壞人。」

  陸忠拿在手中:「吳海潮?」

  穀雨應道:「正是在下。」他的腰牌交給何三兒做抵押,為了行事方便將吳海潮的腰牌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此時被逼無奈只好表明身份。

  陳鐸卻是一愣,疑惑地看向穀雨,穀雨扭頭看了他一眼,到嘴邊的疑問被陳鐸硬生生壓了下去。

  陸忠抬起眼皮,審視的目光在穀雨與陳鐸兩人臉上打轉:「為何你要喬裝書童,究竟是何居心?」

  穀雨一臉誠懇地道:「今夜太醫院突發大火,將軍是知道的吧?」

  陸忠點點頭,太醫院中焦糊味瀰漫,院使宋左曾將生藥庫走水的情況大概與他說了,不過也不會自揭其短,院中監守自盜的事情自然隱下不表。穀雨道:「其實這事卻是另有隱情,那把火卻是蓄意為之,為的是隱瞞皇家御藥被私販出府的醜聞。」

  陸忠不知道內情,吁道:「竟有此節,那縱火之人抓到了嗎?」

  穀雨搖了搖頭,沮喪道:「還未曾查到,將軍到之前我正配合宋院使詳查此事,這位陳郎中因夜間曾到過生藥庫,與縱火嫌犯有過一面之緣,因此便作為目擊者保護了起來。」

  「原來如此,」陸忠放下了腰間的手,轉向陳鐸:「我見陳郎中第一面時,衣衫與臉面皆有污濁,那時你自稱剛從生藥庫回來,其實是與這位吳捕頭在一處?」

  陳鐸眼巴巴地看著他,又看向穀雨,他為人不善作偽,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穀雨怕他露餡,雖然不知陸忠說的什麼,只能硬著頭皮接過話頭:「正是,此事畢竟事關重大,宋院使又是個好面子的,自然不願將這事公之於眾,將軍見諒。」

  說到此處拱手道:「陳郎中憂心殿下安危,主動請纓來府上醫治,但顧忌到他目擊者的身份,怕途中被人打擊報復,為免橫生枝節由我喬裝打扮護其人身安全,還望將軍不要揭破,」又轉向弦木:「方才情急出手,都是我的不是,還望見諒。」

  他長得老實憨厚,此時姿態放低低眉順眼,不由地人不相信,陳鐸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心道:憑這副長相騙人簡直無往不利,連我也險些著了他的道,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廝也不能免俗。

  他心中這般想,十分篤定地看向陸忠,陸忠看了看手中的腰牌,確是貨真價實,又將穀雨上下打量半晌,方說道:「我暫且信你。」

  陳鐸咧了咧嘴,心道:果然。

  陸忠道:「三殿下病得重不重,可有危險?」

  陳鐸回過神來:「病得極重。」

  「這...」陸忠面沉似水:「為何還不醫治?」

  弦木插言道:「正是,三殿下性命垂危,還請陳太醫施以援手。」

  陳鐸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十王府諸位皆在,他們可曾感染?是否比三殿下病情更加嚴重?陳某至今一無所知,若當真有某位殿下因為陳某疏忽而遭遇不幸,那才是皇家之殤。」他向陸忠拱手道:「且讓陳某驗看過其他殿下,再分個輕急緩重,如何?」

  陸忠點點頭:「陳太醫說的極是,是陸某大意了。」

  弦木變色道:「陸將軍想好了,三殿下是陛下的愛子,若他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待得起嗎?!」他畢竟年輕,情急之下竟威脅起了陸忠,陸忠卻是不怕他的,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府中皆是皇子,大明未來棟樑,若真因私心偏重以致皇子慘死,那才是陸某的失職。」

  說罷不再理他,做了個請勢:「陳太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