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請求

  王忠仁見她說得認真,灑脫得一笑:「美人相求莫敢不從,你但說無妨。」

  陸詩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承蒙公子錯愛,詩柳受寵若驚。奴家雖落賤籍,但卻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能夠以清白之身存活於世,不依靠他人自贖自身,縱使終身清苦詩柳也心甘情願。公子年少多金,向來不缺溫香軟玉,放奴家去吧。」

  她說出一番話來,站起身深施一禮。

  王忠仁定定地看著她,眼神中的含義複雜難明,嚴皮壽與史泰翔閉口不言,但眼光在陸詩柳和王忠仁身上流轉,存心要看熱鬧。

  青龍湖畔綠柳樹下,綺蘭與紅杏急急趕來,紅杏邊擦汗邊抱怨道:「陸姑娘怎麼約在這兒了,讓人好找?」

  綺蘭腳步匆匆氣喘吁吁,她已顧不上答話,雙眼焦急地掃視著周圍,她再次確認道:「紅杏,詩柳說的可是這兒?」

  紅杏肯定地點點頭,指著前方的亭子:「前方便是滄浪亭。」滄浪亭依湖而建,三面荷塘,四面柳浪,南瀕湖濱,東西北三面則圍繞在一凹字形池塘,湖水穿渠引入,內植睡蓮紅荷,夏天時荷花怒放飄香四野,時人引為奇景。榭前碼頭上行人已聚集一團,等待花船停泊。

  綺蘭望著湖面上來來往往的花船,微促雙眉:「怎地沒見到詩柳?」

  紅杏四下觀察著:「陸姑娘大概還沒趕來吧。」

  綺蘭正要說什麼,忽然自道邊匆匆趕來一行人,綺蘭看清領頭的那人卻不禁一愣:「雙全!」

  那叫雙全的年約三十,穿的青衣小帽,卻是王府的家丁,以前在王立琦身邊伺候,王忠仁與綺蘭大婚後便隨在王忠仁身邊伺候,他輩分比其他家丁大得多,又常年在老爺身邊,乃是王忠仁甚為倚重的管家。綺蘭見他神色焦急,心中一沉連忙搶上去道:「慌慌張張的,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

  雙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您前腳出門後腳老爺的病就犯了,幸虧您留了口信,小的才知道來此找您。」

  「什麼?!」綺蘭變了臉色。

  雙全抹了把汗:「少爺不在家,夫人也沒了主心骨,全家指著您拿主意,快跟我回去吧。」

  綺蘭看了看湖面,臉上糾紛萬分,紅杏道:「老爺身體為重,陸姑娘那邊暫且擱下,他日再尋個機會將兩家約出好言說合也是成的。」

  綺蘭頓足道:「食言而肥,真箇要對不住詩柳了,是我欠她的,這件事我一定會管到底。」當先向迴路走去。

  雙全抹了把汗,目光投向湖面之上的花船,眼神詭譎。

  陸詩柳仍然弓著身子不肯抬頭,為了能夠順利脫身她不惜自賤己身,給足了王忠仁面子,剩下的就要取決他的決定了。

  「嘭!」王忠仁重重地將酒杯蹲在案上,嚴皮壽與史泰翔嚇得一激靈,陸詩柳則閉上了眼睛。王忠仁臉色鐵青,怒火充盈在他的目光之中,兩腮因為激動而哆嗦個不停,他用手點指陸詩柳:「賤婢!賤婢!給臉不要臉的賤婢!」

  陸詩柳睜開眼,眼神中充滿了悲傷,她緩緩抬起頭,悲傷從她的眼中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漠。

  王忠仁怒火中燒,屈辱與酒精的作用讓他的臉頰變得酡紅,污言穢語從他的嘴中噴薄而出:「你不過是個萬人騎的娼婦,竟敢在大爺面前擺譜,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不成!」

  他的癲狂讓陸詩柳感到不安,她偏頭看向翠蘭,翠蘭緊緊地靠在她的身後,陸詩柳心中稍安,她冷冷地看著他:「王公子,既然話不投機,那詩柳也就無話可說,不敢打擾各位的雅興,放我下船吧。」

  滄浪亭碼頭在即,陸詩柳輕輕地吐了口氣,王忠仁的死不悔改與氣急敗壞讓陸詩柳對即將到來的場面不再有芥蒂。

  「下船?哼哼,」王忠仁冷笑道:「痴心妄想。」

  陸詩柳心中一沉,她猛地撲向窗側,放聲高呼:「綺蘭姐姐,我在這裡,你在嗎?!」

  岸邊等候駁船的遊人聞得船上有人高呼,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陸詩柳加大了音量:「綺蘭姐姐,我是詩柳,你家相公在此!」

  王忠仁雙手環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陸詩柳焦急的目光在人群中一張張臉孔上划過,讓她感到恐懼的是綺蘭並不在其中,她聲嘶力竭地喊道:「綺蘭,你在嗎,回答我!」話音未落,忽覺得花船猛地轉了個方向,駛離碼頭向遠處開去。

  陸詩柳霍地回過頭:「停船!」說著便向船艙外衝去,嚴皮壽和史泰翔跳起身來擋住了去路:「美人兒,你這是去哪裡?」

  「聰明反被聰明誤,陸詩柳,你等的人不會出現了。」王忠仁從她身後幽幽傳來。

  陸詩柳腦袋嗡了一聲,她轉過身看向王忠仁,王忠仁道:「方才我的管家謊稱老太爺生病,已將內子召了回去,你的救星不會出現了。」

  陸詩柳雙手護在胸前,驚恐地看著王忠仁,好似失神了一般,王忠仁很享受地看著她的反應,陸詩柳緩緩道:「是四喜這個畜生出賣了我?」

  王忠仁笑著搖了搖頭:「四喜賣主求榮,的確是個畜生,但卻不是他出賣的你。」

  「那是...」陸詩柳話未出口,忽地一怔,她緩緩地看向一旁的翠蘭,一臉的難以置信:「翠...翠蘭,是你嗎?」

  翠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不止,寒意瞬間侵占了陸詩柳的心頭,她渾身打著哆嗦,眼淚涔涔而下,王忠仁的聲音似乎在很遠的地方響起:「你既然能收買四喜,我由為何不能收買翠蘭,橫豎都是奴才,至於吃哪家飯他們會在意嗎。她既然收了我的錢,自然要將你的計劃和四喜交待出來,我這才知道這個畜生吃裡扒外,屢次壞我好事,放心,你以後也不會見到他了。」

  陸詩柳怔怔地看著他,淚水奪眶而出,王忠仁氣道:「哭你ma的哭,蛇蠍心腸的賤婢,竟敢設計誆騙老子,若不是翠蘭提醒,老子當真要萬劫不復!」越說越氣,登登登走上前來,甩手便是一記清脆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