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
冬風肆意地刮過人的面頰。
儘是冷意的風中,「錦繡」的身體內部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溫暖而熾熱。
朱晗菲與她擠在一塊兒久了,也少了一開始的拘謹,反而貼得更近了一些。
面對盧巧音尖銳的質疑,杏兒沒有生氣。
她笑著說:「盧姑娘有疑慮也屬正常。但只要這艘船足夠寬敞,船上的人都綁在一起,就不用怕船翻。」
杏兒微微傾身,勾了勾手,示意盧巧音靠近一些。
盧巧音撇嘴。
她雖然心中不耐,但還是邁出腳步,傾著身子聽杏兒的後語。
畢竟對方是吉貴人宮裡的人,她再不喜歡,也得給對方一點面子。
「盧姑娘可知,我們主子靠賣檔案賺了多少錢了?」杏兒神神秘秘地說。
盧巧音不耐地追問道:「多少?」
杏兒抿唇一笑,得意地道:「一千兩。」
盧巧音聞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滿是不可置信。
一千兩?!
靜怡軒中,究竟有多少秀女沒抵住誘惑,在吉貴人這裡買了檔案?
這數目遠超出了盧巧音的想像。
盧巧音咽了咽口水,發現這件事背後的水很深。
而吉貴人的船,也比她想像得要大。
「這些只是現錢。」杏兒說。
「盧姑娘,若你手頭銀兩不濟,也不必憂慮。姑娘可只會家中一聲,送銀兩去吉貴人的家裡。」
杏兒輕飄飄地補充道,「如今,吉貴人的父親,應當也收到一千兩了。」
「這買賣,本就是願者上鉤,姑娘若是不願,吉貴人自會找下一個買家。」
……短短几日時光,吉貴人竟已在靜怡軒賺了兩千兩了?
盧巧音咋舌一番,突然覺得一百兩不貴了。
既得利益者越多,那參與其中的人就越安全。
……
【奪少錢?你說奪少???】
聽完全程的鄔情氣得口音都要冒出來了。
【一共騙了秀女們兩千兩銀子???】
【而且,還送了一千兩去原主的家裡?原主爹那個老東西,估計現在嘴巴要笑爛了。】
想到這裡,鄔情要氣暈了。
宮中有人抹黑她,她大可反擊,以牙還牙。就算拼不過智商,她還能用武力值碾壓一翻。
但讓她不喜歡的人順心如意了,鄔情得憋屈死。
一想到原主的家裡要空得一千兩銀子,鄔情拳頭都緊了。
她身處深宮,無法干預原主家中的事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貪婪之人將銀子收入囊中。
這太侮辱她的人格了!
鄔情眼裡閃過寒光。
她磨著後槽牙,緊緊盯著桐樹下方的杏兒和盧巧音,真想上去給她們一人一拳。
鄔情鼓起臉,咬牙道:「太過分了,不要臉。」
朱晗菲瞟她一眼,按住她的手。
她略帶涼意的手讓鄔情稍微冷靜了一些。
「……你想做什麼?去和杏兒打一架嗎?」
朱晗菲勸阻道,「雖然你的力氣很大,能將她揍得滿地找牙,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現在出去只會打草驚蛇,你要抓到實際的證據,才能幫到吉貴人。」
鄔情回握住她的手,說:「我知道,我就是生氣。」
她悲傷地說:「賺那麼多錢,都不知道分我一點。」
【一千兩哎!用著我的名號,也不知道分我一點。】
【你寧願把錢給原主爹都不肯給我!太過分了吧!】
【雖然現在我不缺錢了,但天降彩票誰不喜歡啊?】
朱晗菲:「……」
合著是因為這個生氣?
鄔情憋著氣問「梨兒」,「她們說的檔案是什麼?」
朱晗菲回答她:「是一張記錄秀女家世、生平、才藝的紙,紙上的信息非常詳盡。據說,是吉貴人幫皇后管理選秀名冊時記住的。」
選秀名冊?
鄔情回憶起相關的情景。
沒錯,大概一周以前,她丟過一本名冊,至今都未找到。
而皇后也因此事,剝奪了她管理選秀名冊的權力。
……莫非,是有人拾得了那本名冊,然後冒用她的名義,將上面的信息販賣,以此牟利?
鄔情越想越有可能。
【還能這麼玩?心真黑。】
【放在現代,就是通過倒賣公民隱私信息盈利啊。】
鄔情說:「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大家認為,吉貴人將秀女的檔案交予杏兒,讓杏兒將其偷賣給靜怡軒的秀女,並收取高昂的費用?」
朱晗菲微微頷首。
「已是賣了兩千兩銀子。」朱晗菲提醒「錦繡」道,
「這數目,委實有些驚人。錦繡,你該多提醒一下你家主子,讓她好好保管這筆銀兩。」
鄔情長嘆一口氣。
她回頭看「梨兒」,眼眸清明而正直。
「梨兒,我保證這些絕不是吉貴人做的。」
鄔情說,「吉貴人曾不慎遺失了一本名冊。現在怕是那名冊被有心之人拾得,藉此機會陷害吉貴人。」
她豎著三根手指頭髮誓,「吉貴人她雖然有點好色和貪財,但她絕對是個好女孩!」
朱晗菲:「……」
你聽聽自己說的話,跟好女孩沾邊嗎?
朱晗菲自然是誰也不信的。
但這不妨礙她面上笑著說:「我自然是信你的。吉貴人的名聲,我也有所耳聞,她絕非那種心懷叵測之人。」
鄔情好感動,又有點心虛。
她緊緊握住「梨兒」的手,誠懇地說:「謝謝你,人美心善的好心人。下次我來投餵朱姑娘的時候,會再給你也帶一份。」
她想,【梨兒真是個純真善良的人,不僅相信我是錦繡,還幫我說話。】
【哎,騙這麼個大美女,我的心好痛。】
殊不知,朱晗菲心裡也在想著鄔情。
她想,「錦繡」真是個純真耿直的人,不僅相信她是梨兒,還要給他準備一份謝禮。
哎,利用這麼一個人去獲得吉貴人的好感,朱晗菲也有點心虛,但不多。
兩個人想到這裡,齊齊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