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大殿。
皇后與貴妃、淑妃三人圍坐於上首。
經過一番商議,她們決定將李貴人先行帶走嚴加看管,等待證據搜集齊全,再一同呈報給皇上,由皇上來做決斷。
李貴人被帶走後,主殿上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原本刻意營造的和諧氛圍,在嬪妃們的竊竊私語中瞬間瓦解。
既然人都已經走了,大家也就沒必要再裝模作樣了。
李貴人敗就敗了。深宮之中,這樣的嬪妃還少嗎?
真正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吉貴人那難以捉摸的心聲。
——吉貴人的心聲太玄虛,又不受她們控制,如同一隻脫韁的野馬肆意狂奔,恐怖得很。
嬪妃們想到此處,心中不禁泛起陣陣寒意。
要是放任吉貴人這樣下去,宮中豈不是人人自危?
畢竟,誰又能保證自己的心中沒有半分陰暗,沒有在入宮之後做過幾件不為人知的缺德事呢?
而吉貴人卻隨時可能刺破每個人的偽裝。
「這真的太嚇人了。」
一位嬪妃緊鎖眉頭,語氣中滿是憂慮。
「日後誰還敢與吉貴人同處?若是被她窺見了什麼隱秘之事,那豈不是要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是啊。」何嬪接口道,「張貴人、周常在、玖答應,她們深藏的秘密,在吉貴人眼中竟如同透明一般無所遁形。」
她咋舌,「這種感覺真讓人毛骨悚然,好像自己心中的每一寸土地都被她窺探得一清二楚。」
「吉貴人到底是怎麼知道那麼多的?」
「聽聞她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知曉萬事萬物吧。」有人猜測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羨慕和嫉妒。
「皇上知道她的本事嗎?」
「肯定知道啊!要不她怎麼能晉升這麼快!」
一位貴人悻悻地說道:「若是我也能擁有這樣的能力,何愁不能得寵於皇上呢?我對皇上的情愫,便無需再用言語去表述。」
林貴妃冷嗤一聲,嘲諷道:「你可省了心吧。要是你的心聲被皇上聽到,第一個掉腦袋的人就是你。」
「吉貴人能晉升至此,自是她憑著自己的本事得來的。」
「可是……」
那位貴人依舊心有不甘,想要繼續爭辯。
皇后輕輕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若她是個只會玩弄陰謀手段之人,那本宮第一個不會輕饒她。」
「皇后娘娘,您身為後宮之主,怎能不為皇上深謀遠慮呢?吉貴人的心聲,只有弊沒有利啊。」一位常在說。
「哦?」
聽聞此言,皇后微微揚眉,眸光落到這人身上,「願聞其詳。」
「娘娘,吉貴人的心聲如果只會泄露嬪妃的秘密,倒也罷了。」
這位說話的常在言之鑿鑿,「但娘娘,若有一日她不慎聽到了朝中機密,又將機密泄露給旁的無關人士,豈不是對朝綱大大不益?」
「對啊皇后娘娘,國事要緊。」
皇后緊盯著眼前的嬪妃們,一字一句地問道:「依諸位所見,此事該如何處置?」
話語間,一股無形的壓力瀰漫開來,讓人喘不過氣來。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輕易開口。
這時,一個低沉而堅定的聲音響起:「為保江山穩固,為防止宮中機密外泄,唯有……賜死吉貴人。」
最後短短五個字,充滿了一股血腥氣,猶如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花。
皇后頓時眯起了眼。
不是禁足,也不是打入冷宮,竟然直接想要吉貴人被賜死?
而這樣荒謬的言論,附和之人竟然不少。
對於這些嬪妃來說,吉貴人要是把她們的秘密爆出來,她們也逃不了死!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附和之聲此起彼伏,數個嬪妃站了出來,想將此事推向無法挽回的境地。
林貴妃掀起眼皮,不屑地掃了她們一眼。
她用護甲輕撫自己的髮飾,說:「皇上早知道吉貴人的事,若想取吉貴人的性命,何須等到今日。」
「你們幾個,倒是會做白日夢。」
「如果真的閒得沒事做……」
林貴妃停下動作,目光流轉,嫣然一笑道,「不妨來本宮的臨華殿坐坐。自從吉貴人去為皇后侍疾後,本宮這日子真是過得無聊至極,正想找個姐妹說說話呢。」
她擺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繼續說:
「你們幾個平日裡跟縮頭烏龜一樣,本宮還真不知道你們還有這樣的口才,正適合陪本宮逗趣解悶。臨華殿寬敞,本宮希望你們……」
林貴妃一邊說著,一邊用玉指點過每個人,似乎在數人頭的數量,「一個都不要少哦。「
貴妃輕聲細語,像是在對著一群調皮的孩子叮囑,卻讓人心底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寒意。
原本還滿臉決絕與瘋狂的嬪妃們,此刻卻像是被突然潑了一盆冷水,將所有瘋狂的火焰澆滅。
是啊,皇上早就已經知道了吉貴人的能力,卻並沒有下令賜死她。
這說明了什麼?
皇上的態度,明顯是要留下吉貴人!
而且看樣子,林貴妃也是執意保護吉貴人的。
這又是為什麼?明明林貴妃自己做過的髒事才是最多的!她怎麼敢的?!
嬪妃們只能把希望寄於皇后的身上,當她是最後的寄託和希望。
「皇后娘娘,請您出面,勸一勸皇上吧。」一位嬪妃低聲哀求。
「興許現在吉貴人並無異心,但誰又能保證她日後不會生出壞心思呢?」
「真的到那天的話,什麼都晚了啊娘娘!」
嬪妃們爭先恐後地說話,希望得到皇后的認可。
林貴妃側過臉。
儘管她的面容之上並未浮現出一絲笑意,但皇后卻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隱藏在平靜之下的嘲諷。
貴妃在嘲笑她的軟弱和無能。
她仿佛是在說:看啊,這就是那位賢良淑德的劉瑛斐,她空有皇后之名,卻不為人所懼。
嬪妃們畏懼皇上、畏懼我,卻偏偏敢繼續勸你改變心意。
說到底,她們的恭敬,不過是浮於表面的假象罷了。
皇后耳邊再次響起那些病痛時產生的幻聽,那些聲音如同無數隻蒼蠅般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吵得她心煩意亂。
這一刻,皇后的怒火終於到達了巔峰。
她的眼眸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燃燒殆盡。
皇后冷道:「吉貴人現在與本宮同住坤寧宮,她的一言一行,本宮都看得清清楚楚,絕不會有問題。」
一個常在心直口快,瞬間接話道:「娘娘,您總是如此寬厚仁慈,可萬一……」
「你是在暗示本宮,因為本宮太過心軟,連身邊的人都無法管教得當嗎?」皇后說,「還是覺得本宮太過心善?無論你說什麼,本宮都不會怪罪你?」
站出來說話的常在傻了。
皇后怎麼會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對她說話?
「娘娘,臣妾,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她慌亂地辯解道。
皇后輕笑,「本宮不管你是什麼意思,也不在乎你是什麼意思。既然說錯了話,就該受罰。」
無論是為了吉貴人,還是為了她自己。
這一次,皇后不會再軟下心腸。
「惜文,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