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劍種,除了霸道劍種馮萬年之外,其餘三大劍種也比起以往更加接近最完美的形態。
他們感染了【玄天道種】的氣息,生命形態甚至脫離了原來劍種的範疇。
毫不誇張地說,馮萬年和三大劍種,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道路。
馮萬年所走的路是孤獨且毫無盡頭,需要自己開拓摸索的超脫之路。
他以種飼魔,以劫煉命,徹底跳出了【玄門劍種】的樊籠,走出了屬於自己的路。
三大劍種,則是更加接近【玄天道種】,那是不斷模擬且無限進化的道路。
他們每每超越一次,便能更加接近【玄天道種】的力量。
光明劍種蘇明淵,他將自己的力量挖掘到了最大限度,只可惜盛極而衰,直到死,他才領悟到了自己擁有的另一面。
吞天劍種沈清歌,她的每一步都極為堅實,吞萬物而鑄己劍,就連自己的鋒芒都吞沒其中,不發一絲。
李末曾經和馮萬年說過,這個女人中規中矩,然而十年磨一劍,若是不死,必有鋒芒驚世的一天。
唯有混沌劍種,他最為神秘,甚至於連其他兩大劍種都對其諱莫如深,所知更是極少。
如今,這位最神秘的玄門劍種,竟是這般堂而皇之地站在了李末面前,雲淡風輕,最特別的是……他的身上沒有半分力量的波動,甚至沒有半分修煉者的氣息,就好似一個普通凡人。
「他果然如同傳言一般,接受了【玄天道種】的精血,反而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沈清歌看著方圓,神色異樣,美眸中透著一絲震驚和疑惑。
三大劍種,全都沾染了【玄天道種】的氣息,然而他們機緣不同。
蘇明淵獲得了無量光明,於內里磨礪出來驚世鋒芒。
沈清歌則是通過吞噬,不斷聚變,十年磨一劍。
唯有方原,他走的路讓人看不懂,沒有獲得驚天動地的力量,也未曾領悟妙絕通神的道理……他仿佛失去了所有,成為了一個凡人。
「李末……」
「洪門災星,黑劍傳人……江千秋都敗在了你的手中,武天峰也視你為磨刀石……」
「年輕一輩中,你確實是一座高峰,是值得我學習的對象。」
就在此時,方原開口了,他神色平靜,看著李末,目光卻是透著一絲虔誠。
這般姿態,落在沈清歌的眼中,更顯詭異。
要知道,一旦修煉到他們這等境界,道心固若磐石,意志不可動搖,每個人都有著捨我其誰的氣度,每個人都有一往無前的道路,又豈會對別人生出虔誠之心,將同輩視為學習的對象!?
「你很特別,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特別。」
然而,就在此刻,李末卻是眉頭皺起,露出凝重之色。
在他眼中,方原的氣質與眾不同,混茫自然,和諧統一,甚至於他的身上已經有了「道」的特性,雖處弱小之地,卻有師法萬物之心。
在他眼中,哪怕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有足以學習的地方。
「容我見你腳下路。」
突然,方原緩緩站起身來,他立在巨大青石之上,任由腳下浪濤滾滾,平靜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李末。
「你想我見我腳下路!?」
李末的眼睛徐徐亮起,他看了出來,方原和武天峰似乎是同一類人,不……也有所不同。
兩者都是極致地追求著道。
然而,武天峰是不惜一切代價,欲將自身的道磨礪極致,實現永恆的升華,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斬斷一切枷鎖,規則,情義,欲望……所有的所有都可以捨棄。
在他眼中,除了道,便再無其他。
可是方原不同,他更加地純粹,朝聞道,夕死足矣,若是能見真道,無論是否予我都不重要。
武天馮是極致的瘋狂,方原是極致的虔誠。
前者是求道者,後者是奉道者。
「我聽說,你曾經見過玄天道種,你應該向他求教才對……」李末凝聲輕語。
「我曾向他求證過。」
方原未曾隱瞞,直接說道。
「如何?」李末忍不住開口詢問,對於玄天道種,他充滿了好奇。
「那不是人間該有的存在……任何力量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任何術法都都將化為烏有……」
「道法不長存,唯玄天永恆。」
方原給出了一個極為晦澀的評價,說話間,他扯開衣袍,便見胸膛處,竟有一團熾烈的玄光,好似一枚小太陽,散發著人體一般的溫度,好似心臟在跳動。
「這是……」
「一念之間,我便入寂滅,又是一念之間,我又歸復人間……」
「在他面前,生死卻是這般簡單,一念之間,好似大夢一場……讓人分不清,何為現實,何為虛幻……」
「玄天道種……這便是玄天道種嗎!?」
沈清歌喃喃輕語,她無法想像,那到底是一尊怎樣的存在,然而僅從方原的隻言片語,她便能感受到不可思議的偉岸與神秘。
「既然如此,那你應該跟著他……玄天道種,代表得不就是道嗎?」李末沉聲道。
「不……」
面對李末的質問,方原搖了搖頭。
「我覺得……他雖高高在上,大勢茫茫,破滅諸法……卻不是真正的道……」
「你覺得什麼是道!?」
「混沌絕處是自然,吾道深處見平凡……」
「真正的道,便在這人間,真正的道,便見於眾生……」
平靜的話語,在浩瀚無盡的滄浪江上悠悠響徹,哪怕風浪再大,也無法掩蓋。
這一刻,沈清歌看向方原的眼神都變了,這樣的話語與剛剛李末的言論簡直如出一轍。
「混沌絕處是自然,吾道深處見平凡……」
沈清歌喃喃輕語,咀嚼著這句話。
「好,僅此一言,你便值得結交,可以作為朋友。」
李末眼睛一亮,露出欣喜的笑容。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每個人的執念影響了各自的生存方式。
方原的執念,便是求道,為此,任何恩怨情仇在他眼中都無足輕重,同樣,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的利益糾葛……
追隨本心,順其自然,這便是他的生存方式,近乎於道,最易動人。
「可以開始了嗎?」方原平靜地問道。
「如你所願!」
嗡……
話音剛落,方原動了,他一步踏出,動作極為緩慢,從巨大青石之上,踏入洶湧江面。
那極致緩慢的動作落在沈清歌的眼中,竟是留下了一道道殘影……恍若蛻變的過程,每一道殘影都是一個全新的方原。
他好像從那具平凡軀體之中蛻變而出,每一道都比前一道更加的強大,更加的恐怖。
轟隆隆……
剎那須臾間,一個全新的方原便從原來的平凡之中蛻變新生,恐怖的力量震動蒼穹,引來一道道雷霆轟入滄浪江中。
「好可怕的人!」
遠處,趙玄壇面色慘白,以他今時今日的境界和力量,都感受到了懾人的壓迫感。
偌大的滄浪江仿佛成為了一座牢籠,一座絕獄,如封似閉,任何人都無法超脫在外。
砰……
就在此時,巨大的聲響猛地炸裂,恐怖的波動讓沸騰的江水都隨之蒸乾,遠遠望去,一道道雷霆垂落,江天好似連成一片。
李末與方原在虛空中碰撞,彼此的身形越發扭曲模糊,轉瞬之間,只聽得一聲爆響……
兩人的身形猛地炸裂開來,仿佛變成了無數的粒子,散落天地之間。
「這……」
沈清歌瞪大了眼睛,看著如此神奇的一幕,甚至以她現在的境界都無法理解。
嗡……
下一刻,虛空震盪,雷火交織,陰陽轉合,無數粒子重新聚合,於天地間浮現出兩道嶄新的身影。
「老師!」
「方原!」
「李末,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方原面色平靜,然而看向李末的眼神卻是如同真火一般熾烈。
此時此刻,再也無需任何言語,也無需任何試探,舉頭三尺,虛空碎裂,一片天象浮現,散發著毀天滅地的波動。
「天象境!他果然也踏入天象境了!」
沈清歌美眸輕顫,悄美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理所當然,同時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期待。
天象,代表了一個人的道行,一個人的修為,一個人走來的道路。
到了這時候,任何的術法玄功都是多餘,唯有以天象彰顯,才能昭示彼此的道路,決勝負以見前途。
「方原的天象……」
沈清歌美眸圓瞪,死死地盯著那片未知的虛空。
蒼天生滅化混沌,一道劍光斬陰陽,跳脫真如唯有我,從此涅槃不還陽。
在那裡,蒼天不見,大地也無,一切重歸混沌,不知上下,不知八方,未知之中,只有一道劍光凝聚,圓坨坨,金燦燦,好似一枚種子,孕育著自然,孕育著可能……
混沌劍種!
方原的天象便叫做【混沌劍種】,如他的命,如他的道,如他的運……
混沌之中孕劍種,從此我道生無窮!!!
轟隆隆……
混沌劍種的天象破碎虛空而至,偌大的滄浪江都在顫動,滾滾劍氣縱橫,每一道似乎都藏著一座世界,混茫無盡,自然生滅。
「真是可怕的天象……」
沈清歌花容失色,同為玄門劍種,可是與方原相比,她顯得黯然失色。
這樣的力量,這樣的天賦,這樣的才情,這樣的道路……舉世茫茫而難尋。
「老師……」
此時此刻,趙玄壇雙拳緊握,見到【混沌劍種】天象,他方知天地廣闊,總有能人異士。
然而,他看向李末的眼神依舊光彩熠熠,奪目非凡,有著無窮的信心。
「混沌劍種……你果然出類拔萃啊。」
李末不由感嘆,僅此天象,便將他見過的所有對手統統比了下去,無論是江千秋的【雷火御蒼天】,還是周靈生的【生死星斗】,都不如眼前這個男人。
轟隆隆……
方原祭出【混沌劍種】,熾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李末,無需任何話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你所願吧。」
李末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目光變得深邃如淵。
轟隆隆……
就在此時,巨響震震,舉頭三尺處,一片虛空破碎,天象驟顯。
「果然……他果然也踏入天象境了。」
沈清歌被李末這邊的動靜所吸引,不由看了過來。
她對李末充滿了好奇,自然也想要看看,這個男人凝聚的天象到底為何。
「嗯!?」
然而,她的目光剛剛投來,便感覺不對勁了。
天空突然陷入黑暗,一道道雷光震破蒼穹,恍若雷龍起陸,滅度人間。
沈清歌一聲慘叫,雙目之中竟是流出鮮血,她的目光便浩蕩天威焚滅阻斷,似乎就連窺伺那一道天象都成為了禁忌。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沈清歌花容失色,近乎咆哮般叫嚷起來。
她雙目流血,不能直視。
偌大的滄浪江仿佛化為了一尊烘爐,天雷滾滾,地火涌動,似末世災劫,將李末頭頂上空的天象淹沒。
「你……你的天象……」
這一刻,就連方原的臉上都不由露出驚異之色,那古井驚的內心終於泛起了波瀾。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末。
天公震怒,大劫來臨,恍惚中,就連李末本身都被這恐怖的劫數吞噬,他的身形近乎扭曲模糊,毀滅的波動向著周圍擴散……
就連方原都遭到了波及……
砰砰砰……
僅僅瞬間的功夫,他的【混沌劍種】天象便被這無窮劫數湮滅,化為煙雲散落。
方原面色慘白,嘴角溢出鮮血,趕忙跳脫出去。
轟隆隆……
就在此時,李末終於散去天象,無窮劫數仿佛失去了目標也隨之消散。
然而,大劫過後,李末的身軀卻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如大道天痕,觸目驚心。
他一聲驚吼,體內玄光萬道,表面的血肉竟是紛紛脫落,化為一道道劫灰。
此刻,李末的氣息變得異常狂暴混亂,就連方原都難以接近。
「怎……怎麼回事!?」
沈清歌走了過來,她神色驚悚,看著遠處的李末,眼中透著一絲餘悸。
方原沉默不語,死死地盯著李末,過了許久,方才澀聲道:「禁忌天象,為道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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