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語流觴的到來,所造成的影響其實遠不止這些,作為一名曾經統治遊戲職業圈的王朝中的一員,她的重新出現不可避免地引來了大量的關注,以及無數來自於玩家的猜想,不少剛剛趕到這裡的人甚至悄悄地跑到了聯盟的行會登記線下服務中心,看克魯希德這個名字有沒有被再次拾起——至三年前曾經出現過的那支無敵的隊伍,雖然並沒有一直沿用某個統一的行會名,連所謂的戰隊都採用了隨心所欲流的命名方式,但克魯希德這四個字,確實用到了那個時代的最後,進而成為了傳說里的最後一道迴響,所以人們依然有記憶的,同時也是最有可能再次被別人所利用的,自然也應該是這四個字才對,更不用說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時代本身的含義了。
當然,三年來湧現而出的新玩家們,對這樣的名字與時代自然是非常陌生,所以許多人對於網上熱議的她以及他們的傳說,通常都是通過老玩家的講述而得知的。
「克魯希德?你是2132年以後才接觸的虛擬遊戲吧?什麼?不是?那你以前都玩的什麼……你這不叫休閒,你這叫避世吧?連這個名字都沒聽過?」
「斷天之刃,御天之盾,還有暗語,劍北東,絮語流觴……那是一支偉大的隊伍,無人能敵,無可抵擋。雖然後來解散了有些可惜,不過你們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就不要隨意地評論了。」
「那個時代的聯盟杯,大家都是去看表演的,看他們會用什麼樣的新奇戰法,擊敗一個又一個的對手……你們以為只是普通的強大嗎?錯,他們往往使用過是遊戲框架里的技巧,突破的也是遊戲中的極限,像重影步、瞬間攻擊、二重吟唱、劍盾融合,乃至最後的雙持之術……每一次的突破,都會在讓對手大吃一驚的同時,驚爆所有人的眼球。」
「那不是僅僅是什麼優秀的操作或者強大的意識所能概括出來的,也不僅僅是什麼武功和體術,他們代表的是身為玩家所能創造出來的最高水平。」
「所有人都是他們的觀眾,包括現在依然活在舞台上上的這些隊伍們,雖然他們相對來說更慘一些,當的是群眾演員,不過不是沒有人想要越他們的,至少那時候的斷風雷還算年輕,血之手也還在,繁花似錦還不是個諧星解說,公正之劍的老大東風拉麵也算有點本事……可沒有人能夠將自己的越化為現實,沒有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王朝抑制了聯盟的展,不過那都是私下裡的討論,我們還是很期待看到他們的表演的,每次聯盟杯,他們的打法和經驗總是能上演一場場匪夷所思的比賽,然後在各式各樣的意想不到里完成勝利……」
「他們的消失,對聯盟來說或許還算是好事。」某個論壇的熱議貼中,共同開著回憶錄大會的老玩家裡的其中一個人,最後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但對於我們來說,那是個不折不扣的損失,任何意義上都是。」
「但是她又出現了,曾經主打法系職業的絮語流觴……」
「沒用的,至少克魯希德沒有再出現,而且……沒有斷天之刃的克魯希德,還能叫織夢之隊嗎?」
「是啊,陳天凡已經老了,劍北東也誓不再入會……」
「很多人都已經散了,說重組就重組……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不知道那些戰隊的人,還有聯盟里的傢伙們知道一些什麼,他們理應比我們更加關心這件事情才對……」
「也許只是單純地炒作而已,根本沒有任何事情生。又或者……她只是來看第十一屆聯盟杯總決賽的。」
「哈,樓上是想說她只是閒不住了,然後想要重新復出嗎?不可能的,當初那麼多戰隊邀請她,最後都沒有結果,憑什麼因為這樣的理由……」
「不管怎麼說,那些行會與戰隊都會緊張上一陣子,至於其他的消息……咱們看不出來的。」
「就是個觀眾!出來散心行不行?結果搞得你們神經兮兮的……」
「就算是觀眾,第一年和第二年怎麼沒來?聯盟腦子抽了不成?我敢拿自己的腦袋打包票,這屆聯盟杯肯定有貓膩……」
「可能吧,畢竟是自由世界。」
「對啊,那可是自由世界啊。」
自由世界——這個一出現就吸引了無數眼球與關注的名字,已經用自己給玩家們帶來的遊戲體驗,向其他人證實了它自己的與眾不同,以及其內部包含的無限驚喜。無限接近真實的生存環境,以及劍與魔法的世界觀,充滿了新奇與衝突的大陸格局,無一不在向世人宣示著玩家們所能達到的全新成就,以及影響遊戲世界的種種可能。到這一屆聯盟杯為止,每天仍會有新的系統技能被掘與領悟,每天也還會有新的遺蹟與土地被探索,有人已經借著自己的交涉本領,打入了某些遊牧民族的內部,也有人憑著積累的貢獻,站在了帝國的高層。不過這些東西依然不是最近所能吸引人們注意的最大緣由,因為根據無數充當前方戰地記者傳回來的消息,帝國的鐵騎已經攻破了法爾斯要塞的防線,即將推進到埃爾尼菲亞公國的都之下了。
一個遊戲裡的正式勢力,難道真的能被毀滅嗎?
聯盟杯的總決賽似乎沒有理會遊戲進程的打算,就在這樣的背景之下轟轟烈烈地開始了,而且還是在噱頭眾多、矛盾頻出的狀態之下,頂著各式各樣的雜亂新聞開始的。似乎是嫌棄目前的氣氛還不夠熱烈,聯盟總部甚至提前一天舉行了開幕式與記者會,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先丟下了一個個重磅消息:「有關決賽的相關安排……我們認為海選賽與預賽的比賽模式還是比較成功的,所以應該還會沿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排決賽的進行。當然,我們也會放出更多的比賽場地與規則,以增加決賽的競技性與觀賞性……」
「請問褚思梁理事長,聯盟杯的比賽場地真的都是聯盟自己設計的嗎?」場下的一位記著突然起身問道:「為什麼要使用這樣的方式?還有關於比賽伺服器的分離設計……」
「關於這一點,在之前的比賽過程中……應該有人回答過了。」坐在記者會中央的某個大腹便便的眼睛男子施施然地回答道:「每一場比賽的相關規則,都有我們聯盟內部的設計與想法在裡面,但那都不是拍著腦袋隨意想出來的,而是根據比賽的場地,以及場景的展進程分別搭配出來的,絕不會出現無理的比賽規則與比賽場景,你們大可以放心,至於為什麼會分離伺服器嘛……之前你們應該也聽說過一些內部消息,我就在此承認一遍好了。」
「我們不能干涉自由世界的正常運轉,所以無法在遊戲中舉辦比賽。」他沉聲說道:「我們也不想在遊戲內舉辦比賽,因為這樣會對遊戲內的劇情事件產生無法估量的影響。」
「那麼對於遊戲內越來越激烈的戰爭,以及它們與聯盟杯在時間上的衝突,你們又是怎麼認為的呢?」另一個記者起身問道。
「關於這一點……我們確實沒有想到。」大腹便便的男子身旁的另一個人接過了話頭:「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在這一點上,我們不是掌握主動權的一方。」
「聯盟只能選擇一個我們認為相對平和的時間,將一年一屆的聯盟杯舉辦起來,至於遊戲裡生的種種事件……原本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事情,我們當然也不會試圖去改變它們。」
「我們時也在時刻注意著遊戲裡的事件。」被稱為理事長的男子接著說道:「根據我們的觀察……目前的戰爭進展,還算在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而且最後的決賽,實際參加的選手就那麼多,本質上受到影響的範圍也就很小了,剩下的唯一問題……大概就是想要看比賽的觀眾。」
他莫名地笑了笑:「我們原則上還是尊重觀眾們自己的選擇,畢竟能夠在那個時段選擇看比賽,甚至已經趕到會場的人,占自由世界總人數的百分之二十都不到,我們也就不會刻意地強調大家作出選擇了,你們覺得去哪個伺服器好,那就去哪個伺服器好了,聯盟方面……沒有任何的意見。」
「這是否代表此次聯盟杯是最差的一屆聯盟杯呢?」角落裡的一位記者急忙出了尖銳的質疑聲。
「我可不同意你的觀點。」
阻止了周圍蠢蠢欲動的保安們,眼鏡男的眉毛一彎,擺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雖然此次聯盟杯確實遇到了種種意外,可這並不代表我們會眼睜睜地看著觀眾流走的,我們依然會盡力辦好這一屆的比賽,同時用我們最大的力量,將玩家們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請問具體都有哪些吸引人的地方呢?」
「唔……參賽與到場的人員我就不說了,反正你們都能打聽得到。」男子臉上的笑意變得更盛了:「我就透露一些你們不知道的內容吧。」
「按照你們已知的情報……目前聯盟杯所採用的比賽場地,都是取自什麼地方呢?」
「是……自由世界之中嗎?」
「是自由世界的現實場景之中。」男子伸手抬了抬自己的眼鏡:「已知的、實際存在的場景,在過去的比賽里都有隨機到過了,每一次比賽……都是系統由自由世界裡抓取一個地方,然後在過去與現在的時間線中,將那片區域重新生成在大家的眼前。」
「所以說……如果你們在過去的比賽里看到了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場景的話,你們就要加油了。」坐在他身旁的那個人也跟著笑道:「因為那意味著……這個自由大陸,還有你們沒有現的場景存在哦。」
戴著眼鏡的男子點了點頭,然後略微停頓了一下,等到眼前的記者將之前說過的話都消化掉了之後,他才繼續笑呵呵地說道:「不過……在接下來的決賽階段里,這一點會有所改變。」
「難道……你們創造了新的場景?」
「不不不,我們說過了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男子微微地擺了擺手:「我們只是……抓取了一些不存在於現實的場景罷了。」
「……什麼?」
一群記者的驚呼聲與騷動聲里,男子向著前方壓了壓雙臂,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後才在逐漸低下去的聲音中朗聲解釋道:「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你們可能會看到匪夷所思的、越現實的、無法想像的場景出現,它們或許有些……與現在的自由世界毫不相干,但請你們不要懷疑,因為……」
「它們或許會真實的出現在自由世界的未來,甚至是現在。」他兩手交疊,然後咧嘴一笑:「只要你們再努力一點的話。」
「這……這不是劇透嗎?」
「聯盟居然會賠上老本……」
「克里斯托的工作室同意你們這麼做?」
「我說過了,這些都是系統自行生成的,北方的工作室也回答過我們的疑問,他們表示……這樣的演算程度,還是在光腦的接受範圍之內的。」聯盟的臨時言人再次壓了壓雙手:「而且……它們或許會出現,當然也有可能不會出現了,所以嚴格意義上說……不算是透支遊戲的生命的。」
「所以……希望大家不要錯過接下來的聯盟杯決賽。」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人接著說道:「說不定……你們會借著這些『再現』的未來,提前知曉許多自由世界未知當中的第一手情報呢。」
啪。
群情激奮的響動里,坐在遊戲艙中的段青默默地關掉了轉播的畫面,沉思了良久之後才搖了搖頭,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嘁,都是噱頭……」
「我是不會去的!」
口中出了堅定不移的誓言,他朝著眼前漆黑的屏幕出神地望了一陣,似乎是正在思索什麼人生的問題一般,然後才伸手一點,打開了積壓良久的留言。有關夢竹他們已經住在聯盟杯會場選手休息區的消息,果不其然地出現在了那堆消息之中,他嘆息了一陣,無視了其中夾雜著的質問與聲討,轉頭登錄了遊戲,然後在塔隆平原的某個小樹林裡,逐漸顯露出了身形。
「先需要解決的是……生計問題。」望著過去的這段時間裡幾個人共同打下來的、此時被藏在草叢中的大堆雜物,段青唉聲嘆氣地張望了一陣,然後才將自己的目光,停在了附近的某棵樹木的後方:「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
「我在外面聽說……你們遇到了一些麻煩。」一個身穿黑色皮甲的漢子拉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出現在了段青視線的另一頭:「所以我們又折回來了。」
「確定不是別人告訴你的?」
「……你的嗅覺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摸著腦袋的斯巴達克嘿嘿一笑:「好吧,是某個叫做七彩靈光的人線下密語我說……他的妹妹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讓我來照顧一下。」
「看來說的是你們了?」
「是的。」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段青扛起了地上的那個大號包裹,然後邁著沉重的腳步,挪到了對方的面前:「那群倒霉的人就是我們了。」
「幫我們解決一下生存問題吧。」他露出了一個苦笑:「不然這個人物就要餓死在這裡了。」